看样子,也还是有人怀疑司枢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白稚笑了笑,顺便给旁边不耐烦的大猫顺毛,“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的危险也会上升很多。”
“照顾好苏木瑶。”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姜霰雪微微讶异:“你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白稚浅浅一笑,自然地牵起季月的手,“我和季月一起就好,不用担心我们。”
季月满意地哼哼一声,像一只温顺的猫科动物。
姜霰雪眼神一黯,不再说话了。
***
分好队伍后,一行人不再磨叽,很快就分散进入山林里了。
姜霰雪三人已经分头两路离开,只剩下白稚和季月留在原地没有出发。白稚看着赖在身边不走的司枢,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还不走,怎么,一个人害怕?”
“不,我只是还有件事想和白稚姑娘确认一下。”司枢神秘一笑,目光投向白稚身旁的季月,“白稚姑娘可知道,你身边的这位少年郎,是什么人么?”
季月闻言,双眸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是我的伙伴,怎么了?”白稚微挑眉梢,看向司枢的眼神满是坦然。
莫非司枢已经知道季月是罗刹了?这是想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稚姑娘还真是天真。”司枢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一旦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你还能否这么笃定地说出这句话了。”
果然是在挑拨离间。
白稚看着司枢,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只无比明显的鱼饵。虽然很想嘲笑司枢低劣的演技,但为了套出他的目的,白稚还是上前一步。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少女面露疑惑,眉目间隐有惶恐之色。
上钩了。
司枢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司枢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一把钳住白稚的身体,抱着她向后凌空一跃!
季月神色一沉,正要追过来,司枢忽然解下腰间银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大地撼动,树枝微微颤抖,所有植物的枝叶都在一瞬间簌簌摇坠。
有什么要出来了。
白稚屏气凝神,听到地表下似乎发出轰隆隆的动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大喊一声:“季月,快跑!”
季月抬眸看了白稚一眼。
无数罗刹像潮水一样将他尽数淹没。
***
“季月!”白稚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那么多的罗刹……那么多罗刹,就像巨大的蝗虫一样,从松软的泥土下面,从上方的悬崖处,从四面八方,不要命似的扑向季月。
季月的身影顷刻消失在罗刹之中,白稚只能听到罗刹们的嘶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季月的声音。
“看看吧,仔细看看,你所谓的伙伴。”身后传来司枢低沉的声音,含着余裕的笑意,“你很快就会发现,你信任的少年郎,不过是一只丑陋的罗刹而已。”
原来他知道季月是罗刹。
原来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季月。
白稚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怀疑的方向都错了。她恶狠狠地扭头瞪向司枢,语气充满鄙夷,“那你呢?你不也是一只丑陋卑鄙的罗刹吗?”
司枢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能反杀你呢——”
白稚趁他发愣,抬手便是一个强劲的肘击。这一击直接打到司枢的鼻子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下意识便松开了对白稚的钳制。
“嘶……可恶!”司枢被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鼻梁骨都碎了。鲜血从他的鼻子里哗啦啦流了下来,他面目狰狞地盯着白稚,再次吹响手中的银哨。
“给我吃了她!”
他伸手指向白稚,然而奇怪的是,这次那些一拥而上的罗刹却没有动静了。
“喂,我说吃了她,听到没!一个个都死了吗?”司枢气急败坏地怒喊,却仍然没有一只罗刹响应他。
司枢这才注意到不对劲,他疑惑地看着那些堆叠如小山的罗刹,然后慢慢露出震惊恐惧的表情。
几只罗刹滑落了下去,露出一道昏暗的缝隙。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下一秒,这些罗刹就像崩塌的小山一般,扑通扑通尽数摔落到了地上。
季月静静地站在尸体之中,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
“……季月。”白稚终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季月听到白稚的声音,安静地抬起眼睫,黑眸深深凝视了她一刻。在确认少女完好无损后,他才将视线移向白稚后方的司枢。
司枢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游刃有余的表情,他在季月极具压迫性的直视下,显现出了罗刹的形态。
金色竖瞳,狰狞兽爪,遍布全身的密集血络。
他甚至没有受到重伤,就变回了罗刹的样子。
司枢俊逸的面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狰狞面孔充满了恐惧与嫉妒:“只要将你带回去……只要将你带回去……我就可以变得和你一样强……”
他现出尖锐的双爪,怒吼一声便向季月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发展就很平淡了。
白稚就站在一旁看着司枢被季月血虐。虽然仅从外表来看司枢似乎要可怕很多,但事实上他根本无法伤及季月的一根头发。季月打他就像打蟑螂一样简单,没多久,司枢便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他凄惨地躺在罗刹的尸堆上,四肢尽断,头顶的黑角被连根拔掉,脑袋也只剩下一点皮肉勉强和脖子相连。
季月冷着脸,正要一脚踩上他的腹部,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尖锐的鸟鸣声。
哪来的鸟叫声?
白稚和季月同时仰头向上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青鸟正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盘旋飞舞。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尾巴像蒲扇一样铺开,青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天色里泛着耀眼的萤光。
白稚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见到如此富有神性的生物,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青鸟依然鸣叫着盘旋在季月的头顶,季月神色郁郁,正要继续补刀,一只巨大的银丝网倏然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季月立即闪到白稚身旁,抱着她迅速退后。
银丝网落到司枢的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收缩了一下,将司枢残缺的身体与四肢全部兜了进去。司枢躺在网里奄奄一息,吊着银丝网的粗绳向上一收,司枢便被拉到了空中。
季月:“鸟背上有人。”
有人?
白稚闻言立刻抬头望去。只见巨大的青鸟腾空飞起,在那层层叠叠的羽毛之间,一名面容清冷的绝色女子正端坐于上。
像是察觉到了视线,她微微低下了头。
一双冰霜似的美眸与白稚静静对视。
第36章
冰霜似的美人冷冷瞥了白稚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驾着青鸟悠悠离去。
残破的司枢也被兜在网里摇摇晃晃地带走了。
白稚:“???”
这就走了?不说点什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这满地的罗刹尸体,白稚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看着迅速消失在天际的大鸟,怔怔道:“刚才那是仙女吗?”
居然坐在那么大的鸟背上,还长得那么美,这不是仙女也得是神使级别的吧?
季月冷笑:“走狗而已。”
白稚从他的话语间嗅出一点隐秘的气息。
走狗?怎么他这个语气……像是认识冰霜美人似的?
白稚心里不能藏事,有问题她就要问出来,尤其是和季月有关的。
她走到季月面前,好奇地仰脸看他:“你认识刚才那个姐姐?”
季月摇头:“不认识。”
他的身上满是血迹,看起来很是吓人。但白稚毫不在意,她伸手在季月的脸上摸了一下。
黏黏糊糊的,有血腥味。但是她闻了,不会有想舔上去的冲动。
因为她已经喝过更好的血了。
“罗刹的血……好像和人类差不多呢。”
季月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是喝过吗?”
白稚振振有词:“但那是你的血啊,又不是罗刹的……”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
季月不也是罗刹吗?为什么她会把季月的血和其他罗刹的血区分开呢?
季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纠正白稚:“阿稚,我也是罗刹。”
白稚咬了咬下唇,移开视线,小声道:“我知道。”
但季月和其他罗刹就是不一样的。
她将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抬手一点点擦掉季月脸上的血迹。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说那个仙女姐姐是走狗?”她继续问道,“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怎么会知道她是走狗?”
月任由白稚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听到仙女姐姐这个词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因为我认识那只臭鸟。”
白稚:“………”
哪里臭啦,那只鸟多漂亮呀,像孔雀一样!不过季月说他认识那只鸟,难道……
“你也骑过那只大鸟?”白稚兴奋地问道。
季月面无表情:“……没有。”
白稚遗憾地叹气:“我还想问问你骑鸟上天的感想呢……”
虽然她恐高,但这不妨碍她幻想自己也像仙女一样骑着大鸟在天上飞,多拉风啊,简直装逼神器!
季月想了想:“我没有骑过。但如果你想骑的话,我可以把那只臭鸟抓来给你。”
白稚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千万别当真!”
怎么可能让季月去抓鸟啊,那鸟还能活嘛。
季月浅笑了一下:“可是你看起来很想要的样子。”
白稚看到他的笑容,忽然一阵恍惚。虽然季月现在浑身都是血,脸上也有残余的血迹,可他的笑容还是这么天真柔和。
白稚想起他们在山洞里的时候,那个遭遇罗刹袭击的夜里,季月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是罗刹,季月也是。他们都是可怕的怪物。
他们什么都没有,除了彼此。
白稚突然一阵莫名的心酸,她低下头,声音轻轻的:“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活着。”
季月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上一刻还是兴奋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蔫了。
季月想不通她的心理,但他猜测,会不会是之前成群的罗刹袭击过来,让他的小家伙害怕了。
于是他俯下_身,轻轻将白稚揽入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
白稚的脸埋在季月颈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你之前还说要杀了我。”
“那是你想逃走。”季月蹭了蹭白稚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她一样,“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杀你。”
白稚:不是在安慰她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无论如何,季月这番话也算是勉强安慰到白稚了。她暗暗唾弃了下自己的玻璃心,然后轻轻推开季月。
“你、你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是血……”
要是被苏木瑶他们看到,又要说不清了。
季月指了指白稚:“你身上也有。”
白稚立马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确实,她的衣服上也沾上血迹了,而且就是季月刚才抱她那一下沾过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白稚气呼呼地控诉他。
季月:“?”
***
洗澡是不可能洗澡的,这是深山,根本就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更何况白稚和季月的情况不一样,季月需要用水冲去身上的血迹,白稚只要换一身干净衣服就行。
白稚努力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之前在路上好像有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就在树木环绕的深处。
那里必定有活水,说不定还是座湖泊。
于是白稚将这个信息告诉了季月。季月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对她轻笑一声:“阿稚好厉害,都知道听水声了。”
白稚脸红了红,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可恶,她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这么夸她。
……虽然还蛮开心的。
季月的听觉要比白稚敏锐很多。在他的引导下,他们穿过丛丛树木,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一处水潭。
水潭不大,水流却很清澈干净。四周都是碧翠的苔藓和灌木,还有粗细不一的绿藤从树枝上垂吊下来,看起来十分隐秘幽静,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好地方。
换言之,这里很适合洗澡。
白稚走到水潭边蹲下,将手伸进水里探了探,然后开心地看向季月:“这水很干净哎,你快来看看!”
季月闻言也蹲下来,学着白稚的样子将水伸进水里:“好凉。”
“哎呀把血洗掉就行,凑合一下吧。”白稚站起来拍了拍手,正要转身,余光忽然瞥到季月正在脱衣服。
“等等等等!你怎么现在就脱,我还没走远呢!”白稚立即慌乱地捂住眼睛。
季月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等你走远?”
白稚:“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不可以在异性的面前洗!澡!”
季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可是阿稚还是在我面前洗澡了啊。”
白稚:“………”
好气。那是她的一生之耻,这家伙居然还敢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白稚愤怒地哼了一声,捂着脸飞快跑走了。
季月一脸懵逼。
季月下水后,白稚躲在一棵很粗的大树后面换衣服。好在这次衣服带得多,不然就以现在这种消耗量,他们以后还得撑着根晾衣杆上路了。
她换好衣服,季月还在水潭里清洗血迹。白稚不敢向后看,只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这个过程……稍微有点煎熬。
gu903();就在白稚无聊地蹲在地上数蚂蚁时,身后突然传来季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