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白稚告诉他们有人愿意提供汗血宝马的时候,他们几人是很震惊的。
“真的吗?小白,是什么人要提供好马给我们呀?”苏木瑶急急问道。
白稚:“就是之前来找过我的那个燕七啦。”
苏木瑶更惊讶了:“是那个人?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送马给我们……”
白稚: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因为他有求于我,是我的雇主兼金主。”
姜霰雪顿时敏锐地望过来:“雇主?他雇你杀人?”
“………”白稚镇定地摸摸鼻子,“当然没有,他只是雇我调查那些失踪的女子而已。”
这个姜霰雪,怎么猜得这么准。
“是么?”姜霰雪的声音冷清,眼眸深深,显然是不信。
白稚不愿与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她将燕七给她的钱袋亮出来,简明扼要地说:“总之,我会分给你们四匹马,如果你们需要钱的话也可以拿走一些。”
“我们不缺钱……等等?”苏木瑶听出白稚话语里的不对劲,“小白,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白稚一脸疑惑:“你们去石莲谷,我与你们一起干嘛?”
姜霰雪神情依旧淡漠,只是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苏木瑶:“可是……你之前说过会去石莲谷找我们的……”
白稚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害,那是为了还姜大哥的钱嘛。现在钱已经还了,魏离的解药又遥遥无期,我跟你们去干嘛?观光旅游吗?”
她这话说得直接,言辞间将自己与苏木瑶等人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苏木瑶脸上不由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失落。
“可是,我还想和小白一起……”
“苏木瑶,你别忘了我是谁。”白稚不冷不淡地提醒了她一句,然后握住季月的手,“况且我还要和季月留下来调查之前的事件,暂时不打算离开这里。”
“你们还是尽早回谷吧。”
她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季月上楼了,没有一丝可以挽留的余地。
苏木瑶怔怔地看着白稚与季月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失落地低语:“小白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唐映安慰她:“殿下,她毕竟不是人,离她远点总归是好的。”
苏木瑶:“可是……”
他们的声音隐在嘈杂的人声之中,只有姜霰雪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稚离去的地方。
白稚又对他撒谎了。
***
“阿稚,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季月一脸厌倦,看得出来他已经对邑州感到无趣了。
白稚坐到床边,反问他:“难道你想和他们去石莲谷?”
季月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和他们一起走。”
白稚:“我看你也不是很嫌弃嘛,还去找苏木瑶聊天呢。”
季月没有察觉白稚语气里的酸味,认真地解释道:“我是想找人问个问题,刚好看到她而已。”
白稚不服气:“那你怎么不来问我?”
季月看白稚的眼神像极了一个学渣在看另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学渣。
“我一问你,你肯定又要说不知道了。”
白稚:“………”
好吧,这点她承认,她知道的的确不多。
“算了,她能解决你的问题就好。”白稚继续道,“现在我问你,你想去石莲谷吗?”
季月:“我为什么要想去石莲谷?”
白稚顿了顿:“因为云阴在那里……”
“云阴?”季月的神情微讶,“所以呢?”
白稚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季月对云阴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些。
按理说,云阴折磨他那么久,他应该对云阴恨之入骨才对。之前在暗道里也是,他看到那些罗刹后,当场就失控了,可事后他却再也没提起过,情绪也很稳定,就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依然天真如稚子。
怎么会这样?一般这种情况下,总该黑化一下的吧?虽然他本来就是黑的……
只是他也太平静了些。
就好像是……完全没有感情和情绪一样。
白稚情愿季月愤怒一下,也不希望他毫无反应。
“季月,云阴那么可恶……”白稚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就不想杀了他吗?”
季月将桌子上的杯子一一排开,盯着杯底细细地查看:“想啊。”
白稚:“那你听到他在石莲谷的消息,不会想要立刻赶过去吗?”
“不会哎。”
季月似是对这几只杯子不满意,遗憾地摇了摇头,便将杯子都推到一边,转而抬起自己的手腕。
“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其他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白稚脸一红:“可是那些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仇恨也是,痛苦也是……”
“那些事情?哪些事情?”
季月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登时渗了出来,“阿稚,该进食了。”
白稚见他一脸无所谓,渐渐感到哪里不对。
“你在暗道里杀了那些罗刹,还有一只罗刹差点强……吃了一个女孩儿,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没有忘呀。”
季月举着滴血的手腕走过来,自己在腕上吮了一口,然后欺身压倒白稚,垂首将鲜血喂入她口中。
“我只是很讨厌那些恶心的记忆。所以,都会消失的。”
“很快就会消失的……”
他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在安抚白稚,唇舌混合着鲜血,与她轻柔地纠缠。
白稚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仿佛溺水之人,渐渐喘不上气来。
她还记得,季月的记性很差。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因为季月懒得去记不感兴趣的人和事,所以才总是不屑地说他不记得了。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从内心深处厌恶着,抗拒着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因此他选择强行忘记它们,淡化它们。
渐渐地,他便失去了本该有的记忆与感情。
那她呢?
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在他的记忆里吗?
第68章
白稚开始很认真地考虑去不去石莲谷这件事。
原本她是不打算去的,急着把钱还给姜霰雪也是这个原因。石莲谷有云阴,她和季月现在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即使原书中季月对付一个云阴轻而易举,但如今情况有变,白稚实在是不想冒险。
然而现在她的想法却发生了改变。
季月的问题很大,仅凭她根本无能为力。她在想,如果请求姜霰雪的师父,是否可以治好季月的记忆问题。要知道姜霰雪的师父可是真正的神医,和云阴那个半吊子的神棍完全不同。他连苏木瑶哥哥的病都能治好,季月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吧?
只是季月和她毕竟是罗刹,姜霰雪的师父不对他们下毒就算仁慈的了,想要说服对方治疗季月,只怕比登天还难。
而且还有云阴这个危险。
白稚陷入深深的沉思,压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季月已经睡着了。
现在是下午,在喝完季月的血后,她的精神便好了很多。相对的,季月就显得疲惫了不少,因为她这次喝的量与往常相比实在是有些多。
——不是她要喝这么多的,是季月强行喂给她的。
其实白稚在喝下几口后便开始退缩了,但季月却还是强硬地抵住她的身体,他将自己的血一口一口渡给白稚,以不容拒绝的姿势。
“季月,太多了,我已经饱了……”白稚艰难地捂住自己的唇,不让他再继续下去。
季月微微蹙眉:“你不想要我的血吗?”
白稚:“不是,我只是怕你会受不了……”
“不会的。”季月撩开白稚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朦胧的盈盈水眸,“阿稚,你知道吗?”
“……嗯?”
“一想到我的血在你的体内,我就感到很欢喜。”
季月舔了下唇角的鲜血,笑容轻柔而缱绻。
“我很喜欢这种和你融为一体的感觉。”
白稚:“………”
她尽力压下两颊隐隐发烫的温度,暗暗在心底庆幸。
还好季月不知道其他可以与她“融为一体”的事情。
***
夜幕降临后,燕七派来的人将七匹好马送到了客栈门口。
这些马个个高大健美,皮毛光滑水亮,一看就是血统优良的汗血宝马。
白稚心想这燕七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出手还是很阔绰的。或者说,他对手下的人很大方。
毕竟这些人都是拿钱卖命的,如果钱不到位,他们干活也不会尽心尽力。
白稚喊来店小二,将七匹马牵去马厩,又将苏木瑶一行人喊了出来。
“你们挑吧,挑剩下的留给我和季月就好。”白稚站在马厩前一只手叉着腰,语气寡淡地说。
苏木瑶神色戚戚:“小白,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石莲谷吗?”
“这个问题上次不是就讨论过了吗?”
白稚略微有些不耐烦,她仰起脸看了眼星月稀疏的夜空:“快点,入夜后罗刹会越来越多的。”
现在罗刹的威胁仍然存在,只是他们一直待在城里才没有遇到而已。
一旦离开城郊,藏在山林中的罗刹就会如同饿狼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必须尽快度过危险地带才行。
不过他们现在有香蚀草……就算遇到罗刹也不用慌张吧。
白稚觉得自己担心这几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她不想季月忘了她。
“那你打算继续留在邑州吗?”姜霰雪突然出声。
“……是啊。”白稚回过神,视线自然地扫过他,“雇主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当然不能离开。”
姜霰雪目光淡淡:“不准杀人。”
“知道啦。”白稚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絮絮叨叨的,像个不讨人喜欢的老父亲。
她转身便要走出马厩,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去而复返,一脸神秘地将苏木瑶拉到一边。
“苏……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苏木瑶的脸上旋即绽放期待:“小白,你改主意啦?”
“不是。”白稚摇摇头,“我是想问你,我身上的血迹……是你帮我洗干净的吗?”
虽然这里的女性只有苏木瑶一个,于情于理都该是她,但是为了放心,白稚还是决定确认一下。
“不是啊。”苏木瑶答道。
白稚:“………”
她的表情瞬间便僵住了。
“那……”
“是季月帮你洗的哦。”苏木瑶不好意思地说,“他不让我碰你,我一想反正你们都这样那样过了,清洗一下血迹应该没什么吧?”
白稚:“………”
这样那样是哪样啊!不要说得好像他们已经本垒打了一样啊!
白稚一想起自己那干净到离谱的指甲缝,一股几乎爆表的羞耻感瞬间充斥全身。
虽然她的确有猜过这个可能性……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季月干的啊!
白稚全身的温度开始不受控制地上升,为了缓解羞耻和尴尬,也为了制止自己疯狂乱想的大脑,她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那那件事呢……”
苏木瑶:“什么?”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和季月住在这间客栈的?”白稚平复好心情,慢慢说道,“我不记得我有和你说过。”
也不可能是殷念容说的,殷念容并不知道她和季月住在这里。
难道苏木瑶这一方也在跟踪他们?
“啊,这得多亏了姜兄呢。”苏木瑶佩服地说。
白稚一愣:“多亏他?”
“对啊,姜兄一看到你们也在那个巷子里,立即就要送你们回我们住的客栈。但是他又担心你的东西落在别处会暴露你的……身份,所以便一家家客栈找过去,最后才找到这里的。”
苏木瑶笑了笑:“小白,你看。姜兄并不是真的想杀你,他只是……他只是害怕意外发生罢了。”
白稚闻言,不自觉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姜霰雪。
姜霰雪正在无声地注视着她,白稚的视线刚移过来,他便将脸别过去了。
是她误会姜霰雪了?
白稚一时不知是该对姜霰雪道歉,还是该对他道谢。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姜霰雪提剑向她走来的画面,略微纠结了几秒后,终于还是作罢。
算了,就当是扯平了。
白稚什么都没说,只是对苏木瑶道了一声“一路小心”,便转身离开。
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深邃的目光。
***
深夜,繁华的邑州仍旧歌舞升平,在深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喧闹。
白稚听到楼下传来马蹄声响,心道苏木瑶他们磨磨蹭蹭,终于启程了。
她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棋子,季月顿时皱起眉毛:“阿稚,你走错了。”
白稚低头看了眼棋盘。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这颗棋子落在这里必死无疑,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季月不满地戳戳白稚的额头。
白稚:“………”
对不起,是她愚笨了,她还真没出来。
原本只是闲着无聊教季月下棋,没想到短短几局后,季月就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甚至可以做到吊打她这个“老手”。
看来季月不但在美貌上碾压她,连智商也是。
白稚顿感挫败,干脆赌气似的将棋盘推到一边:“不玩了,睡觉。”
季月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她:“可是我已经睡过了。”
白稚:“那你自己和自己玩吧,我要睡了。”
季月立即说:“我和你一起睡。”
白稚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可一想到苏木瑶说过的话,突然又扭捏起来了。
“你、你还是下棋吧,别管我……”
她不自在地低下头,不让季月注意到她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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