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万忠军,虽然哑巴,却在看见她跳河之后,毫不犹豫的脱了棉袄,把她救了上来。
那些小混混,也是他上岸之后,把人给打走的。
当时上岸的自己几乎没有意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捶打、挣扎着,每一拳都能砸在男人的身上,次次到肉。
可那时候的万中华,一言不发,只有被打疼了,才会发出一声闷哼,就是和现在这种很像的‘嗯’声。
也说不上那一刻是怎么想的,那之后,陈晓白就会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起万中华来了。
虽然他不会说话,可却和村里的汉子关系都好,就连赵建国这个大队长,和书记都对他态度不一般,显然是个能干的。
书记都不止一次的感叹过,说如果万中华会说话,他那个书记怕是也坐不久了,毕竟都是民众选举,全部都公开透明的。
她当时想着,左右回不了城,也要在当地结婚生子,与其找那些看着正常,却是个窝囊废的男人,不如找一个疼她、能护着她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想起以往的甜蜜,陈晓白脸上红晕更是加深了一瞬。
万中华正起身也要凑近窗户看一眼,却借着月光冷不丁的瞧见了脸色红润的妻子,一时之间有些愣住,过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也有点红了。
“哎,中华。”陈晓白想起了晚上那阵子,和王艳红说的事情,推了推男人。
“嗯。”万中华又是应了一声,随后清了清嗓子,盯着陈晓白多看了几眼。
陈晓白被他看得莫名的顿了顿,脸一红,小声说,“你看我做什么?”
万中华目不转睛的看她,却不说话,只是手却不老实的搂上了陈晓白的腰,闭着眼就亲上了她的嘴。
陈晓白一下子软了,羞涩的闭上眼睛,不好意思的向后倒去。
男人手臂的力量很大,虽然他不能出声,可粗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直都没断过,每一声都带着记忆最深处的悸动。
至于刚才要说的事情,早就已经被陈晓白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这阵子,因为忙着万幸的事儿,也、也确实是没咋亲热过了。
加上又是农闲,万中华白天发泄不了的力气,可不就逮着陈晓白,没过一会儿,从陈晓白口中就传出了细细的、琐碎的轻哼声。
万幸及时的捞住要冲进屋里的小炮弹,顺带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往院子里拖。
万志高不明所以,直到被万幸撒开了,才瞪着大眼睛说,“宝姐,你干啥?”
万幸一顿,“咱俩比比,看谁能在奶出来之前不说话,一二三开始!”
最后一句,万幸几乎是一秒钟就念完的,万志高顿时闭紧嘴巴,瞪大眼紧张的看着万幸。
万幸嘴角一抽,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她不由看了一眼关着门的三房,摸了摸鼻子——也确实是,冬天地里也没什么活干,这正值壮年的男人,成天活力满满地跟个活驴似的。
白天没地方使力气,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除了努力造人还能有点乐趣之外,还能干啥?
她在屋里睡了这几天都没动静,让她都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边张敏静也终于结束了万忠军的对话,回到了院子里面。
她的脚步顿了顿,看着还在门口站着,朝着这边张望的儿子,清清嗓子说,“这次害了宝丫,你得跪两个小时,上次的事情既然被我知道了,那你就继续多跪两个小时。”
万金凤闻言脸色唰白,哭着喊,“奶,我疼,我腿疼,再跪下去,我的腿就不能要了……”
“腿不能要了?”张敏静冷下了脸,“你扯宝丫让那蛇咬的时候,咋不想想,宝丫连命都不能要了?!你胜利哥上山的时候,你咋不想想,他的命也不能要了?!”
第21章
张敏静看着这个不知悔改的孙女,简直气的心口生疼。
她只知道自己跪的腿疼,咋就没想过,她哥哥妹妹被她害的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咋就没想过她又是因为啥跪在这的?!
因此,张敏静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话音也就更冷了一些。
这一句句冷厉的质问声,让万金凤几乎是哑口无言,只留下满脸的尴尬和羞恼。
一瞬间万金凤被张敏静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说的简直是整个人呆在那,只知道哭了。
半晌,万金凤咬咬嘴唇,在事情更加一步的恶化下去之前,只能想着晋紧急对策。
看这架势,张敏静是绝对不打算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所以她只能认下来,说不定还能让张敏静印象好一点。
流着眼泪,万金凤用细细的声音说,“奶,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该罚跪。”
张敏静在她上一世就是这么个让人厌恶的性子,喜欢万幸,却对她越来越格外的不好。
明明在万幸被三房收养之前,她才是家里的宝,才是家里唯一一个受宠的女娇娃。
可是这一世,自从万幸被三房收养了之后,全家态度都好像是变了人似的,全都去哄着万幸去了!
想到此,万金凤的眼神又一次怨毒了起来,心里不停的诅咒万幸,希望她不得好死,活着也得受折磨。
最好是关牛棚!让她见不得光,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时间,万金凤看着漆黑的深夜,和天上的星星,再摸了摸自己冰凉刺骨的膝盖,这一次流的眼泪倒是带了些真心实意的委屈。
她其实压根就没有好好跪,而是跪一会儿、坐一会儿,有时还会离开那个跪着地方,去院里的那个树桩子上歇歇,等听见动静再爬回去。
也是奇怪,她倒是没感觉有多冷,到了深夜之后,反而浑身开始莫名其妙的热乎了起来。
她就恨自己睡得太多,否则装个昏倒,马上就能回去歇了!
只是让人觉得可恨的,是到了后半晌,张敏静那个老不死的,居然时不时的就要出来溜达一圈,监督她到底有没有好好跪!
休息了一会儿的膝盖,再一次贴在冰凉的地上,那感觉简直是更加痛苦了!
万金凤整张脸被眼泪冰的都是疼的,眼泪贴在脸上好生黏腻,刺激的皮肤发痒,哭得多了哪哪都是疼的。
好不容易,终于时间到了,她被万忠军抱起进了屋。
可还没等她享受到记忆中温柔的母亲给她的热敷和揉按,反而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两巴掌!
万金凤别抽的惊呆了,连脸都忘记捂,瞪大眼睛说,“娘?!”
可旋即,抬起头的万金凤,便看见了王秀英脸上同样硕大的两个巴掌印,一下子打了个哆嗦!
王秀英打她,那撑死了是皮疼肉不疼,过一下就消了,可要是换成万忠军动手……万金凤嘴角狠狠一抽,她得被打出毛病来!
万忠军在一边沉默的抽烟,身上搭着棉袄,吞云吐雾的看着王秀英在那发了狠劲,死命的掐万金凤的胳膊、大腿。
万金凤让她掐的在炕上痛哭,不知道王秀英为什么突然掐他,只能跪着往角落爬,哭诉着说,“娘、我不敢了,我错了……”
她娘是个好糊弄的愚昧妇人,可她爹却不是。
万忠军虽然没本事,却也能靠着小聪明过的滋润,而且又极其的爱面子,村子里谁也都知道。
加上他有个即将当副队长的弟弟,因此村子里对他也态度都算是挺好的。
而且她爹一般也不会轻易的动手打老婆孩子,只要她娘这关过了,她爹那关自然就好说。
万金凤哭着一边求饶,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王秀英脸色,把话题往万幸那边带。
“娘,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宝丫被三伯娘带去才没几天,她不管说啥奶都信。”万金凤哭着喊着,“我咋解释奶都不听,还让我罚跪,我膝盖都肿着,都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了。”
万忠军一开始都没打算抱她,还是万金凤自己试着站了站,实在是站不起来了,万忠军才给她抱到屋里去的。
王秀英气哄哄的终于住了手,骂多了,她也嘴疼!
半晌,她小心的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沉默抽着旱烟的万忠军,皱眉说,“睡觉!”
这笔账,以后再跟她们两房一起清算!
万幸晚上牵着万志高的小手起夜,听着二房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
万志高一边站在树底下嘘嘘,一边回头,迷迷糊糊道,“宝姐,这是谁在那哭呢。”
“干了坏事的。”万幸笑了笑,“今天二伯娘被罚了,小高开心不开心?”
“开心。”万志高提起裤子,在万幸的吩咐下用水洗了洗手,擦干后才小心翼翼的牵住万幸的手,磕磕绊绊的跟着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说,“二伯娘平时实在是太坏了。”
“对,坏人就得有报应。”万幸往二房看了一眼,昏黄不明显的灯光已经彻底消了下去,院子里终于再没有了一丝声响。
她眸子闪动两下,眼中跃过了一丝不明的光。
坏人,就得有相配对的报应。
第二天一早,万幸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光都已经大亮了,而且光线刺眼,晃的人生疼。
万幸刚醒一会儿,万志高也跟着一起睁开了眼睛,看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说,“宝姐,下雪啦!”
雪下的挺大,也不知道究竟是下了多久,地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看样子确实是到了隆冬天,只可惜不知道这天气下,山上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了。
万幸穿好衣服,帮着万志高一起穿好之后,出去露了露头,发现不觉得太冷,雪化的时候才是最冷的。
小孩子一到下雪天才有的玩,万幸牵着万志高的手出去,果然门口的一条主干道上,已经被来来往往的村民铲平,但是村子前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却还有不少的孩子在雪堆里头踩雪玩。
他们也不怕冷,也不担心鞋子湿了,把雪踩的平平的,小姑娘们就伸手在那堆雪人玩。
万志高眼巴巴的看着,也有点想过去一起参与。
万幸撒开手让他跟着小孩一起玩,想了想也没事干,热闹点也好,干脆一起跟了过去。
哪想到万幸才刚走到了小孩堆里面,一群小孩就像是看到了妖怪似的,一窝蜂的全都散开了。
万幸:?
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姑娘冲着万幸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说,“宝丫,你去给俺们滚雪球,铲雪去,不许碰俺们的雪人!”
万幸挑眉,“为什么啊?”
说话的孩子看着也就九岁、十岁的样子,农村的孩子不分长幼,经常混在一起玩,只是年纪大的可能会是一群孩子的‘头’。
几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出来,羊角辫俏生生的甩着,“俺们可都知道了,你把狗蛋都推到河里了,还不承认!”
“就是,刚才我听李婶子还说这事儿呢!”另外一个小姑娘也道。
稀罕了,被一群小姑娘给排挤了。
万幸扭脸就走,顺带冲着小高招招手,说,“小高,走。”
“宝姐去哪?”万志高一扭一扭的。
“找李婶子。”万幸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后面的小姑娘,记忆中,这几个都是和万金凤玩得好的,算是狼狈为奸也不为过了。
几个小姑娘互相对视几眼,小声嘟囔着,过了会儿,由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开始,都跟着万幸一起走。
果然是去看热闹的。
李翠花正在磨盘边儿上,和几个村里的女人打牌
她们也不会打啥花样,更没啥赌资,就是打牌的时候聊一聊村里的八卦,手头有东西了,给邻居抓一把瓜子似的。
在她们这群人当中,谁知道的消息多,那地位就高。
先前,她可是用她儿子、和自己跟王秀英那女人打架的事情,在村里足足的说了好几天,简直是扬眉吐气!
这段日子,每次当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其他人都一副惊讶的神情看自己,别提多得劲了!
“你们是不知道。”李翠花眉飞色舞,“当时我给那王秀英打的,哎呦喂,脸上都挖烂两道口子,王秀英那泼妇还躺到地下哇哇大哭!哈哈,谁让她养的那万幸,推了我家狗蛋下水!”
“万幸推你家狗蛋下水的?”万幸站在李翠花背后,脆生生的问。
“那可不是。”李翠花头也没回,冷不丁的听见个孩子音有点不耐烦,当下皱着眉回头瞪了一眼,却没想一扭头,正对上了万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她一愣,心里突然一哆嗦,过会儿她反应过来,怒道,“你这装神弄鬼的,在我后头要干啥?!当背后灵?!”
万幸微微一笑,“婶子,赵建国叔叔可跟我说要破四旧,除封建,你这么说,那是要被批评的,背后灵就是封建迷信,不信你自己看?。”
李翠花一愣,脸色下意识变了,看了一眼围在牌堆里的女人们,赶紧改口,“我说啥了?我啥时候说啥了?你别含血喷人!”
万幸道,“你别急啊婶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看见推狗蛋的是我?”
李翠花一口咬定,“当然是你了,不然还能是谁?!”
“哦。”万幸侧了侧头,笑着说,“婶子,你可要当心了,嘴碎当心闪着舌头,到时候喷出一嘴巴的血,可得疼几天吃不下饭呢。”
“呸!”李翠花骂骂咧咧,正想左饿年吃“你个有妈生没——嗷!我的舌头!”
李翠花突然捂住了脸惨叫一声,表情痛苦的蹲到地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万幸眸光一闪,看了一眼附近的女人们,惊讶的捂住了嘴唇,喊道,“呀——婶子,你真是说瞎话嘴碎的?不是我推狗蛋哥哥下水的啊?”
李翠花捂着嘴支支吾吾,半晌,喷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双眼死死的看着万幸。
正想说什么,一边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狗蛋,却突然开始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翠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她发现他家狗蛋捂着脸,一边嚎哭出声,哭喊道,“娘,我说了不是万幸推我,你就是不信,现在豆芽他们都说我是骗子,都不跟我玩了——!明明不是万幸推我,是凤丫推的我!你就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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