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泽煊的声音在颤抖,听得云哲很不舒服。
“试问天下哪个人愿意去服侍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呢?”
“呵,说的好听,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呢?”
“生计所迫罢了,他们也是无奈之举,假如您硬要我的身体,那我也就当是在做皮肉生意,同是生计所迫……”
“你再说一遍!!!!”
云哲这次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泽煊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爱你,泽煊!”
他竟然把话说的这么绝,泽煊却忍住了自己沸腾的血液,换作是其他人这么说早就被他一剑杀了,可是这个人是……是他心底深处最重要却差点丢掉的那个人。
不爱!根本不爱!!!哈哈哈哈哈,真心话,你终于说出来了!
云哲这句话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穿了他的身体,无法言喻的痛楚像蚂蚁一样噬咬着他每一寸肌肤,疼的他无法呼吸。就如当初泽箬把匕首送进他的心口一样,那一刻的他也是这种感觉。
他说,他要他死!
语气,言辞,连伤害他的方式都如出一辙。果然,是同一个人呢!
泽箬。
“好啊,那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朕滚去冷宫里呆着吧!”
……
南风俊把白欢带回了自己府上,已经给他吃过了太医给的丹药,目前他还没什么反应,可能时间太短,药效还没起。
南风府虽大,其实能用的就两间房,一间是南叔的,一间就是南风俊的,因为根本没有功夫再去打扫其他的房间,毕竟只有一个下人。
所以南风俊只好把白欢安置在自己屋里,就跟之前一样,让他躺在自己床上,自己只能坐着。
南叔看到这个情形,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要不把他安排在老奴屋里吧,您不得好好休息吗?”
“不用,你去把这屋的隔壁打扫出来。”
隔壁的屋子?得有十年没打扫过了,得多少灰尘啊,这是南风旧府,自从十年前整个南风家被灭门之后,除了常用的这两间,其他屋子就再也没人进去过了。
按南风俊这意思,不会真要把白欢留下来长住吧?这些年他从来没留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在家里住过,这个白欢也真是特殊。
于是南叔只得听话的去打扫隔壁了,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他和白欢。
夜幕降临,南风俊默默的点亮了桌子上放着的煤油灯,黄色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他从书桌那边拿了些奏折过来到白欢的床前看,现在所有的大臣折子都不递给泽煊,而是递到南叔手里,南叔再送到他的房间里,供他批阅。
其实,现在他过的就是皇帝的生活,只是缺了一个头衔罢了。
自己独揽大权这么多年,一开始如此的渴望权利,真正得到了之后才发觉,权利并不是最好的东西,拥有了之后,反而还是快乐不起来。
快乐?什么是快乐?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
也许很早之前体会过,只是太短暂了,于是早就忘了。可他依旧记得那年刻骨铭心的疼痛和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温暖。
当年春猎过后,他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他是被押回去的,想跑都跑不掉。
春猎上他试图借失手的理由谋杀于氏,也就是自己的嫡母,可惜失败了。平常他就受尽于氏虐待,这次更是惹恼了她,她竟然让人把他的右眼给生生挖了出来。
父亲南风朔看在眼里却不管不问,以前也是,有一次差点被活活打死,南风朔什么都没说,继续任由于氏欺辱他。
于是他趁夜色逃出了南风府,可是失血过多,他昏倒在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他以为他要死了,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唤醒了。
意识很不清晰,朦胧中,那个人给他包扎伤口,不停地安慰他道,“别怕,我在。”
好温暖,第一次,感觉到别人的体温,他紧紧的抱住了那个人,他泪流满面。
“别哭,我弄疼你了吗?刚给你包扎好眼睛,不能哭的。”
他却哭的更凶了,很奇怪,以前自己不管受了多少虐待,都不会有任何情绪,可是今天,面对这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却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
也许是太疼了,真的好疼。
血和泪水混杂在了一起,让他整个视线都模糊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只知道他是一个少年,一个纯白的少年。
后来也不知哭了多久,他睡着了,好像是抱着那个少年睡着的,他不想让他走,可是醒来后,还是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是,伤口的的确确是被人包扎好了。
只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
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去,回南风府。他想明白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虽姓南风,誓要灭南风满门,绝不手软,仇恨,是他活下来的唯一目的。
而如今他早就报了仇,也得到了所有,可是,那个人,他还是无法找到。或者说,这些年他根本没有去找,因为不去找就说明他还存在,若是真是费尽心力去找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会接受不了。有些人的思想逻辑很奇怪,特别是南风俊,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害怕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温暖是假的,若不是那个少年的救赎,也许他真的就死在了那一年的黑暗角落里。
灯火的光越来越微弱,南风俊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会,忽然听到床上有声音,好像是白欢在小声申今着什么,他说,“好冷。”
看来是药效发作了,南风俊没管他,本来他也没指望白欢能活下来。
可是白欢边说着冷,却又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南风俊仔细一看,他满头都是汗,看起来很热的样子。不一会,他的上衣就被他已经完全撕破了,露出了裸露的胸膛。
白欢的身材是极好的,简直能用完美来形容,虽然穿上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可是除去上衣之后,肌肉线条就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小麦色的肌肤在烛火暧昧的光芒下,显得极其诱人,特别是他还在发出一些若有若无的申今声,更是听的南风俊心烦意乱。
这是什么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二十七年来第一次。
不过他忽然发现,白欢的皮肤上,有很多很多的伤痕,好像都是被利器所伤,有可能是从小习武所致。
而在白欢的右上臂上还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伤痕,痕迹特别淡,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好像是一排牙印。
被咬的?被狗咬的吗?
正想着,门口就想起的敲门声,屋外传来南叔的声音,“大人,隔壁收拾好了。”
南风俊听罢拿起面前的奏折还有煤油灯就往外走,南叔诧异的说道,“大人您不是让白欢过去啊?那边比较简陋,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死人一个,动的了?”
说的也是,不过只能委屈了南风俊了,一个又有钱又有权的当朝太师,竟然住这么简陋的房间,传出去估计谁都不信。
“你去看着他吧,不用理会他,三天醒不来就处理了。”
南风俊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空荡荡的院子显得异常冰冷无情。
南叔站在原地应了一声,回身看了一眼屋里半身裸露浑身是汗的白欢,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第29章冷月
云哲听了泽煊的话,快速的回答道,“是,陛下。”好像这个命令是在帮他解脱痛苦一样。
泽煊放开了他,低声说道,“你好像很开心。”
“刚才云哲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陛下何必要再问一遍?”
是啊,说的很明白,讨厌,不爱,根本不爱!每一个字,都是对他致命的伤害。
泽煊沉默了一会,恢复了邪魅的笑容,说道,“那好,明日,朕会写诏书废了你的妃位,然后,另娶他人。”
“另娶?”
“放心,朕看不上你姐姐,朕有新的目标了,中书令家的小儿子不错,人可爱又听话,可以娶来好好玩玩。”
泽煊只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根本不知道中书令是谁,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儿子!
“玩玩?”云哲的语气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又说道,“陛下您只是为了玩就不要耽误良家子弟,宫里这么多……”
云哲说不下去了,因为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他就喜欢少年的身体,好像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朕是皇帝,要他们是抬举他们,你以为你不想上龙床,其他人都不想吗?”
云哲咬牙不语,内心却翻涌不止。不止为何脑海里会出现泽煊亲吻别人的画面,这个画面一直挥之不去,让他很难受。
可他最终还是说道,“是,您是皇帝,随您。”
泽煊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酸,而且他脸色极差,像是在生气,内心突然有些开心。
果然他嘴上说讨厌,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不管这个在乎有多少,至少有在乎自己就还有希望。
他把他打入冷宫其实也不是单纯想气他,他只是想保护他。毕竟他现在要跟南风俊争权夺利,南风俊那种人保不齐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现在袁东零还下落不明,他不想再失去云哲了。
……
很快云哲就收拾了东西,搬进了冷宫里,而莹儿也跟着他去了冷宫。莹儿是自愿去的,没有人愿意,只有她愿意。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身边肯定要有一个人照顾,泽煊就同意了。
但是泽煊并没有写诏书公示天下,只是在宫里宣布了消息,而且他也并没有另娶他人。但是这些云哲完全不知情,因为冷宫里根本传不进消息。
云亦那边泽煊派人去解释过了,说是为了保护云哲,云亦也认同了。南风俊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他本就不信泽煊有什么真心,果然才没几天就来这么一出,真是荒唐。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东零依旧没有找到,那堆废墟里没有他的尸骨,看来当时他的确不在府上。
那他会去哪里呢,实在想不通,但是老师神通广大,泽煊相信他肯定没事,这老头子一向精的很,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倒是云哲这边,都两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本来想悄悄给他送点什么,但是这样做很快就会被他发现自己的用意,之前好不容易气到他的话不是白说了!他反而还买通了莹儿,让她添油加醋的告诉云哲,自己娶的新王妃是多么温柔可人,两人如此这般的恩爱,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莹儿当然照做了,而且说的跟真的一样,弄的云哲有点郁郁寡欢。
不高兴吗?有什么不高兴的,泽煊反正跟别人也只是玩玩而已,他哪里来的真心,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玩物罢了。
可是他还是难受,坐立不安的难受,特别是入夜以后,月光洒在冷宫的院子里,凄凄凉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心里突然一喜,表面还装若无其事的说道,“泽煊?!”
回头一看,却是莹儿。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解释道,“我刚才只是……呃……想着陛下可能会来这边逛逛……”
莹儿很聪明,也很懂事,她当然猜出来了刚才云哲在想什么,莞尔一笑安慰道,“是是,陛下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来看您的。”
这话说的,怎么跟是泽煊不要他了一样,自己还真就变成了冷宫怨妇了?明明是自己不要他的好嘛!!!
“公子,夜深了,要不进屋去吧?”
“不去,睡不着。”
他当然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此刻的夜晚里,泽煊床上是其他人……他根本不敢想,越想越来气。
“可是……”莹儿还在继续劝他,却被他一句话打断了。
“要是有酒就好了……”
“酒?公子你身体这么弱,不能喝酒的。”
别说现在是云哲的身体,以前是泽箬的时候,他都没占过一滴酒,可是他此刻心情烦闷,就是想借酒消愁。
“能不能喝这里也没有……”
莹儿却弱弱的说道,“那个……屋里的角落有个小洞,不知道是谁藏在那里了……一坛酒……”
“真的?”云哲有点不相信。
“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挖出来看看。”
于是两人合力把那坛酒挖了出来,云哲拔下莹儿头上的银钗往里面探了一下,发现没有变黑,说道,“好像没毒。”
莹儿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哲说道,“公子,这个方法真的灵验?”
“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再说了这坛子酒明显是刚埋的,坛子很新,里面的酒闻起来味道也不淳厚,可能是附近的小宫女太监顺的,想藏在冷宫里等夜里偷偷来喝,结果没想到我被打入了冷宫,于是就只能认栽了。”
说着,云哲就拿过来一个杯子,开始往里面倒酒。他这辈子还真没碰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听说在自己死的这三年,泽煊被这东西迷的神魂颠倒,心想肯定滋味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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