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生火炉旁,顾舟不由自主地捏上了自己的脸,然后猛一回神,就看见柏钺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
“船儿,你脸上已经没肉了好吗?”
顾舟:……
我这是手欠!
罐头在铁丝网上咕噜噜地冒泡,但明显周围的几双眼睛都被更有吸引力的事物黏住,只分了少得可怜的一点注意力到那香喷喷的罐头上
顾舟忿忿地戴上手套,拿起一个罐头,用筷子搅了搅,然后说道:“小叶,你们队长七岁了流鼻涕还擦在衣袖上,满草地的抓虫来烤,八岁还尿过一次床,考试经常不及格,晚上熬夜看动画片,白天睡过头直接旷课……”
柏钺张大了嘴,惊恐地说道:“船儿……咱们总共就玩儿了一年多一点你就搬走了,哪儿来这么多猛料?”
顾舟勾起一个愉快的笑容:“以上,除了第一和第二点,其他都是我瞎编的。”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认亲过程十分短暂,天还没亮,一众人等收拾好东西,检查完武器,浩浩荡荡地向邻省进发了。
浓郁的黑色一点点被晨光稀释,天幕变成了一张泼洒的墨画,正逐渐被晨光覆盖,露出东方的鱼肚白来。
雪小了许多,落在窗上直接化成了水珠蜿蜒而下。
晨光从前车窗斜斜地照射进来,仿佛一幅温暖的油画。
雪快要停了,温度还要继续下降。
顾舟微微侧脸,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柏钺,然后又扭头看向窗外。
原来是你。他默默想到。
第30章月下之吻
越野驶过无边的田野,终于离开Z省,进入A省境内。
顾舟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终于觉得恢复了精神。
旁边的柏钺似乎等候多时,找准时机恰到好处地问道:“船儿?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啊?我来找你就只看见你坐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给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顾舟想了想那个从车窗边隐隐约约看见的挥舞着手臂的身影,昧着良心说道:“我没看见。”
柏钺丝毫没有怀疑:“那你干嘛突然就走?我问你家那个阿姨她什么都不说。”
顾舟耷拉着眼皮:“哦,身份有点尴尬,军区大院待不下去了。”
同样军区大院长大的柏钺十分上道,思索了一下,压低声音试探道:“你父母……?”
顾舟:“唔,飞机失事,好像说是被挟持了吧。”
柏钺瞪大了眼睛:“他们是……保密工作?”
顾舟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生物战。”
柏钺挑眉:“我说呢。”说完,似乎是觉得聊人家过世的父母不太友善,于是又弱弱地补上一句:“节哀。”
顾舟:“……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什么不可以聊的。你呢?”
柏钺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顾舟在问自己的父母,于是破有些嫌弃地说道:“他们啊,后勤的。”
顾舟看着他,显然不信。
柏钺有些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他们搞通讯战的,后来去军校做指挥员了。”
顾舟点头,然后有些迟疑地觑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但柏钺好似知道他想问什么,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他们和我不是同一批南下的,在南方的时候还通过一次电话,后来开始分批撤退的时候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他们老两口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柏钺这两句话说得极其自然,好像并不担心自己好几个月没有音讯的父母一般,但顾舟知道,这种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难得好心地拍了拍柏钺的肩膀,示意结束这个话题,然后又缩回去不动了。
……
C城是著名的山城,两江交汇,群山掩映。
夜色下,三辆车在一个小山坡前停了下来。
冯彪跳下车,长出了一口气:“早上还在Z省,晚上就横跨A省,到C市了,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柏钺甩了甩手,下车撑着车门,凉凉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伟大的队长我,连续开了18个小时的车。”
“我要替你,你不让。”顾舟下车,毫不犹豫地拆台。
柏钺指着自己,愤懑道:“船儿,哥心疼你不让你开车,把狙人头这种事情让给你了你就这么对待哥的?”
顾舟一脸幽怨地看过来:“如果你说的是时不时爬上车去扛着机.枪突围,丧尸少的时候就趴在窗边点射这样的狙人头的话,那我还是把这种好事让给你吧。”
柏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被上面的胡茬刺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顾舟依然十分光洁的下颚,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行,那明天哥让你来开车,让你感受一下哥到底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顾舟不置可否,明显就是默认了。
不远处,小叶医生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来过这个传说中的8D魔幻城市呢,据说连导航都得迷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落长河站在小叶医生旁边,随口接道:“还好,以前大程来过一次。”
小叶医生看向一旁在车光下研究地图的大程:“哦,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夸张,是吧大程哥。”
大程哥没有接话。
落长河淡定地说道:“他也就是每次迷路了干脆就直接打的而已。”
站在后面听得明明白白的顾舟:……
我就知道柏钺答应得这么快没好事。
或许是地形的缘故,C市的温度明显高了一些,也没有下雪,只是地上还有些湿润,应该是不久前才下过雨的缘故。
顾舟终于把自己从那件厚重的羽绒服里拔了出来,活动了两下身子,看着山坡一侧清澈的小河有些意动。
这天气冷是冷了点,环境差是差了点,衣服少是少了点……但他还是想洗澡。
毕竟今天不洗,下次洗澡估计就是到研究所里才能洗了。
看了看空地上煮罐头的小叶和葛图,又看了看背着枪四处转悠搜索潜在危险的其他人,顾舟果断地走向柏钺,叫住正想和冯彪往小山坡上面走得柏钺,抬了抬下巴,说道:“队长,我去河那边看看。”
柏钺看了看小河的方向,确认那个方向确实没人过去搜索,于是矜持地点头:“嗯,你小心点,别又像上次那样碰到个水鬼,到头来还得哥来救你。”
顾舟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拒绝回忆那一天的经历。
小河不过五六米宽,如果不是水看上去挺深的,应该叫做小溪才对。河岸边长满了许多不知名的杂草,足足有有小腿那么高,杂草下面还有很多从河底冲上来的鹅卵石。
顾舟检查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可疑的移动生物,这才找了个隐蔽的角度,脱掉衣服和迷彩裤,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打底,试探地伸了一个脚进去。
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包裹住他的整只脚,似乎有生命一般想要从毛孔往身体里面钻。顾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狠了不知道多少点的顾舟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泡澡的愿望,只是在自己浑身上下不争气的颤抖中站在河水里随意擦了擦就上岸了,末了还连打了两个响亮地喷嚏。
顾舟吸了吸鼻子,穿上最后一件衣服,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一眼,害怕自己这个喷嚏吸引不知名真相的围观群众。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悄无声息地蹲着的柏钺。
两人四目相对。
顾舟觉得脑海里有一根弦崩掉了。
他迅速拉好衣服的拉链,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压低声音怒吼道:“你偷看我洗澡?”
说完,似乎觉得这句话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黄花大闺女被偷窥的委屈,于是尝试着缓和了一下语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柏钺眨巴了两下眼睛,站起来默默往后挪了两步,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不太自在地说道:“刚来,呵呵,刚来。”
顾舟怀疑地审视着他,只看得这人心虚不已,于是柏钺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刚下河我就来了。”
“为什么不出声?”
“……”
柏钺看了看顾舟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脖颈和冻得通红的双耳,脑海里一下子又回想起顾舟光着脚和上半身踏进河水的样子。月光洒下,给水中人细腻的皮肤蒙上了一层白雾。
烟笼寒水月笼沙。
柏钺从自己贫瘠的诗词储备里一下子翻出了这句他曾经瞧不上的亡国之诗,夜晚的凉风吹来,竟觉得有些燥热。
为什么不出声?
柏钺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就鬼差神使地蹲在了一边,看着河面发起呆来。
但余光不听使唤,总是时不时扫过河水里冻得直哆嗦还在锲而不舍洗澡的身影。
我一定是有病。
柏钺想到。
“你发什么呆呢?”顾舟莫名其妙地戳了戳柏钺的脑袋。
柏钺努力在脸上露出真诚地表情:“哦,我实在震惊于你大冷天都还要下河洗澡的顽强精神,所以不忍心打断你。再说了,你以前不是不下河的吗?小时候我一个人在溪里摸鱼,你就在岸边吃糖,可没劲了。”
“你说那条小溪?”顾舟回忆了一下,勉强从记忆里拎出了一条两三米宽、半截小腿深的小溪,嫌弃地说道:“以前那水和现在能比吗?脏兮兮的就只有你还要下去。”
柏钺成功转移了话题,不想多聊,于是赶紧说道:“应该快吃完饭了,走吧,不然选不了味儿了。”
事实上,柏队长今天的晚饭无论选了什么味儿的罐头都吃得不太对味儿,一看到顾舟,他就想起这人在河里洗澡的样子,好像中邪了一般,整顿饭都吃得没滋没味。
吃过晚饭,落长河、葛图和冯彪去周围拔了些野草,在地上铺好,又铺上两床毛毯,招呼其他人过去睡觉。
柏钺看了看那边简陋的地铺,将正准备过去的顾舟一把塞进车里:“你睡车里,免得感冒。”
顾舟问了问车里混合着的火.药味、隐隐约约没洗干净的腐肉的味道,以及一股不容忽视的汗臭味儿,深深地觉得昨天睡一晚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挣扎着爬了出来,翻上车顶,铺上毛毯:“不,我睡车顶。”
柏钺思考了一下放任顾舟一个人睡车顶和让他和一群人一起睡地铺,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选择了前者。
他把脑袋伸进车里闻了闻。
不就是有点味儿吗?娇气。
另一边,小叶医生表示不想错过今晚难得的一赏漫天星光和皎皎圆月的好机会,也抱着毯子从车里出来,跑到地铺上去躺着。
本就不宽敞的地铺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程志和程远觉得不太舒服,于是起身将位置让给打定主意要睡地铺的小叶医生、落长河、冯彪和葛图,决定一人霸占一辆车,敞开门睡觉了。
柏钺看了看拥挤的地铺,又看了看车顶上翘着腿看上去十分闲适的顾舟,从尾箱里扯出一条毛毯,兀自爬上车顶,将毛毯迅速铺好然后躺下,义正言辞地说道:“天冷,我陪你睡。”
顾舟:……
不需要,谢谢。
拒绝无效。柏钺无视了顾舟威胁的眼神,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侧躺着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顾舟瞪着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心里第一百零八遍想要把鸩占鹊巢的那人一脚踹下去,但最后,他只是恶狠狠地往边上挪了挪,给柏钺腾出一点地儿来,免得这人真的大半夜的滚下车去。
顾舟表示,这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刷新自己的底线。
没过多久,顾舟开始发出低低的均匀的呼吸声。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过的柏钺轻轻转过身来,看着面向他缩成一团睡得级熟的顾舟,缓缓叹了口气。
将这人睡着了都还不安分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柏钺接着月光仔细观察起顾舟的睡颜来。
虽然脸蛋不像小时候那样胖乎乎和软糯糯了,但是却变得更加的精致和有质感,原本圆圆的下颚线变得流畅而又柔和,仔细来看,眉眼却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如画如梦。
柏钺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略微低头,渐渐靠近顾舟紧抿的薄唇,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缓慢地亲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碰在一起,一个火热,一个清冷。
夜晚的风吹过,柏钺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行,我一定是病了。
柏钺想要放开那冷冷的薄唇,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原来亲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好像一缕细小的电流从唇齿相接处急速流过全身,最后化成一股温和的暖流,流进他的四肢八骸,让他所有的豪情化作了一汪春水。
我不仅病了,还病得不清。
柏钺猛地起身,狂喘了两口粗气,按耐下心中的燥热,强迫自己翻过身去,背对着顾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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