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TXT全集下载_12(2 / 2)

心上娇颜 九月轻歌 4768 字 2023-09-06

陆休委婉地道:“不知道她为何前来,您可以劝劝她,让她回家去。想来书院的女先生不少。”

张阁老黯然叹息:“谁敢担保年少时不会犯错?”

“您多虑了。”

“你的得意门生,担得起惊才绝艳。临江侯那边,我只有惊喜,却无意外。贺家闺秀如此出色,我倒是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入上舍又不久,最终却名列前茅。那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张阁老说着之于陆休可喜的事,自己却无分毫喜色,“学生都如此,你只做此间山长,真能甘愿?我还是认为大材小用了。”

陆休语气温和:“两个孩子天资聪颖,我侥幸遇到了而已。旁的不需说了,说多了,兴许就要翻一些旧账,您少不得上火。何苦来。”

张阁老神色微变,深吸进一口气,颔首道:“如此,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再说。”

陆休没应声。

当日晚间,贺颜、许书窈、何莲娇到了听雪阁。

贺颜先一步道:“先生,莲娇与我、书窈的交情,您是知道的,我便央着她一道过来了。”

太子妃的堂妹,陆休本就留意着,通过贺颜有意无意提起,再看其成绩,陆休的结论是:跟颜颜是一路货,还需历练。此刻,他听了,笑着颔首。

何莲娇忙上前行礼,“先生若是不嫌弃,日后我便随颜颜、书窈常来这里,聆听教诲。”

陆休莞尔,“行啊。只是,来这儿大多就是吃吃喝喝。”

何莲娇很诚实地道:“那更好啊。”

其余三人都笑出声来。

用饭时,陆休问贺颜:“说吧,你留在书院,到底想怎么着?”根本不敢指望她什么。

贺颜放下筷子,认真地道:“我们三个想让您费心安排差事,就是估算着我们的斤两,安排些我们力所能及的。”

许书窈、何莲娇同时附和地点头。

陆休扬了扬眉,多看了贺颜两眼,“心里话?不想做掌书了?”

“诶呀,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贺颜抬手挡了挡脸,“过去了,我早忘了。跟您说的都是心里话。”

陆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若想继续做学问,可以担任副讲,批阅文字、辨析讲义这些,于你们并非难事。”

三个女孩齐齐摇头,“不要。”

陆休眼中有了笑意,“若想做些以前接触少的,不妨担任书院管干,那差事,类似于你们各自家中的管家。”

“这个好!”何莲娇抚掌而笑。

“是呢,就要这个。”贺颜说。

许书窈不似她们两个,问道:“书院惯例,管干一人,副管干二人,不知先生要怎么安排?我们没人带着也不成,平白抢了别人的差事更是不行的。”

“是哦。”贺颜、何莲娇若有所思。

陆休哈哈一笑,眼含欣赏地看了看许书窈,“你知晓惯例,却不知书院实情,今年两名副管干先后出了差错,打发走了,管干独自打理,倒也不是太吃力。你们三个要是愿意,过两日便走马上任。先跟你们交个底,管干是我侄子。”

贺颜颈子一梗,“啊?我见过他,他不是二十好几了么?”

陆休瞪了她一眼,“我辈分高也碍着你了?”

“哦。”贺颜释然,拿起筷子,埋头吃菜。

许书窈、何莲娇却是如何也忍不住笑意,且笑出声来。

听说了蒋云初、贺颜名列前茅的好消息,贺师虞一整日都心情大好。

陆休惊才绝艳,便是在陆家那般底蕴深厚之至的门第,也是不世出的人才,文武双全、涉猎颇广,对云初、颜颜从不藏私。

是以,颜颜这边所学的,基本上是跟着云初的步调来,但她有自己的好恶,大多能用功学习,不喜的便是勉为其难,在陆休那里勉强过关。这前提下,应付书院针对女公子的考试,实在是绰绰有余。

颜颜大放异彩,全是陆休的功劳,与贺家倒是没多大的关系。但终归是贺家的女儿,不消多久,便会成为人们口中的才女,贺家与有荣焉。

女儿、未来的女婿都这样争气,贺师虞感激陆休之余,心中感慨万千。

夜了,因喜悦带来的情绪起伏渐渐归于平宁。他去了密室,取出信函,反复看过。

走出密室,出了书房,已近子时。

他缓步回往内宅,中途止步转头,望向一个方向,面前只有府邸的景致,翻涌在心头的,却是一幕幕血淋淋的记忆。

颜颜出生那年,景家横遭祸事,被扣上了天大的罪名。

他眼睁睁看着、经历着,生平第一次,至深地领悟到了心寒、无能为力的真意。

对皇权心寒,对至交无能为力,所能做的,太少了。

越两年,蒋家又逢变故,夫妻两个竟然双双离世。

闻讯时,他觉得自己已然苍老,还是那种老了且无能的人。

颜颜五岁那年,轮到了贺家。

说心里话,他真没觉得怎样,时常有一种“我终于可以陪你们了”的感觉。

但另一方面,他又特别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必须活下去,保住曾有的地位,即使能力再微薄,也不能尽早放弃那一线希望。

颜颜八岁那年,一家团聚之余,他见到了蒋云初。

那滋味,只有他知道。

暗地里,数次默默地泪水长流。

时日久了,也就好了,只像寻常的长辈一般对待云初。

故人之子与颜颜的亲事,他怎么会反对呢?真是如何都想不通,发妻为何曾话里话外对他存了质疑。

不想辩解,也不需辩解。

主要也是他心虚气短:他在做一件皇帝决不允许的事,时间已有五年。一旦被披露,便会殃及满门。

赵禥以前虽然领了一通板子,最终得到的却是皇帝明显的偏袒,因此底气十足,自觉春风得意,常光顾十二楼。

十二楼的妙处在于,不论怎样的高手出千,都会被赌坊的人当即抓现形,因此,任谁来这里,心里都会很踏实。

本来么,一般的赌徒,只是沉迷于输赢间的落差惊喜,谁有本事修炼精湛的赌术?就算想学,那也没人教啊。

这两日,赵禥的伤痊愈了,一想到杨老夫人的事,便连带的膈应起与女子相关的事,也就不再祸害无辜女子,来赌坊消遣。

这晚,他手气总归算起来还凑合,赢了几百两。

晨曦初绽时分,他给赌坊、伙计留了五十两银钱,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一个见过几次的赌客跟上来,打过招呼之后,悄声道:“令公子新进纳的那个小妾,是不是大有来头?”

一个商贾之女,给他儿子做妾,是抬举她了好么?赵禥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应道:“这话怎么说?”

“您别多想,”那名赌客忙笑着解释,“我两个小厮有幸见过聂氏,昨日有一个跟我说闲话时提起,前日夜里,曾看到聂氏出门去了什刹海一所很气派的宅邸。”

“什刹海?”赵禥停下脚步。什刹海在近年来,已是寸土寸金的所在,能在那里添置宅邸的人,非富即贵。聂氏一个商贾之女,怎么会结识权贵的?

不,这件事的重点是,聂氏夜间去什刹海——趁着他和儿子不在家出门,去做什么?又能去做什么?

赵禥脸色越来越差。

那名赌客则忙忙地赔不是:“我真是不该多嘴,还请伯爷大人大量。此刻想想,这件事绝非我先前想的那么简单,聂氏去见的人,怕是要比伯爷、世子爷的身份更尊贵。不然,她怎么敢?伯爷千万别动怒,若是当即发落了她,开罪了哪位贵人,也真犯不上,不如静静观望。只是,这便需要最得力的人手了。”说到这儿,他目光一闪,现出懊恼之色,“我又管不住这张嘴,说多了,伯爷权当没听到就是。唉,我真是该死。”

赵禥思忖一阵,不阴不阳地笑着,看住那名赌客,“这些事,我知道了,但我也没听说过。你要是敢对第二个人说,老子就把你大卸八块!”

赌客慌忙行礼告饶,赌咒发誓。

赵禥这才放心了,离了赌坊,回到府中,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关乎聂氏的事,不需让自家人手跟踪,恳求皇上交给锦衣卫就是了。

聂氏来往的人若是没问题,虚惊一场而已;若是有问题,锦衣卫经手在先,他少不得要找她背后的人要个说法。

赵家不就是得了皇上一些袒护么?谁看不过眼,明面上说不就是了?耍这种手段,是不是想灭了整个赵家?他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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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更新

聂宛宛进到赵家之后,情形比想象中好很多。

赵子安为人处世能把人活活气死,对女子却是真的不闻不问,一丝兴致也无,她见到他的时候都少,日子是可想见的清净。

赵禥现在的夫人是第三任,妾室有十一个之多,打听之后,得知并无争宠的情形,不知是赵夫人镇得住她们,还是赵禥私下里对她们放了什么话。

聂宛宛和陪嫁的仆妇几个大活人进了门,在内宅没引起一丝波澜,一两日之后,便就像是她们已在府里生活多年。这情形奇得很,却正合了聂宛宛的意。

第一次出门,她去请示赵夫人,说要回娘家取些银钱,住一日再回来,赵夫人很随意地扔给她一句:“去吧,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

虽然被嫌弃了,她却满腹欢喜,回到娘家当晚,便去了什刹海,将自己和仆妇留心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告知神色冰冷的女子。

女子听完,问她路上可曾留心,有没有人尾随。

她说肯定没有,娘家给她雇的人手还是很得力的。

女子又吩咐她,不要总到什刹海,再有什么事,写成书信,派下人送来即可。

她满口应下,心里却是不解:这所梁王的别院,明面上是属于一名商贾的,女子何须谨慎到这地步?

赵禥回到府中,不动声色,翌日直接进宫面圣。

皇帝对他,大事都架不住他磨烦,何况小事,当即应了,唤来莫坤,吩咐下去。

莫坤毕恭毕敬地领命,心里却骂赵禥忒把自己当盘儿菜。拾掇杨阁老之类的事,他喜闻乐见,但要自己的属下为这厮盯梢,实在是觉得掉价。

但又有什么法子?谁叫人家命好呢?

赵禥乐滋滋回到府中,歪在软榻上琢磨了一阵,决定不跟赵子安说这件事。娶杨素衣是应该的,架不住赌友起哄就纳妾却是不对的,若是聂家背后有什么猫腻,也能让那小子长长教训。

洛十三、丁十二的人手察觉到锦衣卫监视聂家、聂宛宛之后,即时禀明。

洛十三莞尔,“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蒋侯爷是沾不得的,这下好了,日后真有热闹可看了。”

丁十二也笑,“那不全是他们自找的么?往后的热闹,也不过是狗咬狗。”

洛十三哈哈一笑,“人手全部撤回,此后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去锦衣卫当差之前,蒋云初仍是府中、书院来回住着。

这晚,他回到府中,写了张字条,派人送到贺府,交给贺师虞。

贺师虞到来之前,他在书房落座,取出贺颜新近描画给他的画像,临摹了一幅,放下笔,凝眸片刻,用纸张遮挡住画中人眉眼以下的轮廓,再看,画中人与至为熟悉的一个人的眉眼,在脑海中重叠。

贺师虞在寻找故人之后。

他在当时便有了定论,却拿不准,是否需要告诉贺颜。

毕竟,这是有违圣意的事,担负的风险太大。不想她担心,却又希望她以自己的父亲为荣。

贺师虞与何岱一样,从没忘记袍泽之谊。

蒋云初用力揉了揉面颊,第一个念头是感激贺夫人,没有她提醒、示警,他便不会知晓两位长辈的赤子之心。

皇帝的打压、亲友的落难,都让旁观者或局中人只剩了长期隐忍这一条路。

思绪万千,时间悄然而逝,直到常兴进门来,说贺侯爷到了,蒋云初才回过神来。

“请。”

不消片刻,贺师虞走进门来。

蒋云初上前行礼,比以往更添三分恭敬,随后抬手示意,请对方到书案前落座。

贺师虞有些没好气,待得茶点上来、下人退出,他拧眉问道:“什么叫你知道了贺家秘辛?难不成,你在监视我?”看了蒋云初亲笔写的那张字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蒋云初取过临摹的画像,递到他面前。

贺师虞一看,骤然变色,眼神复杂,隐隐透着杀气。这样的事,这小子居然都查到了,他怎么办到的?是夜半跑去贺府做过梁上君子,还是早就在贺府安排了眼线?

蒋云初不动声色,“您是不是在找景家后人?”

贺师虞冷声问:“这话从何说起?”

“镇国公景淳风在世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坊间、官场都有高手画过他的样貌。我见过。”蒋云初取过手边折扇,点一点画中人的眉眼,“眉眼与景国公相似。”

贺师虞抿了抿唇,不接话了。

蒋云初继续道:“景家遇难那年,国公爷带幼子离京,其实是孩子患病之故,一位道长是医中圣手,他不远千里赶去寻医问药。却不料,那一走,是诀别。”

贺师虞完全镇定下来,喝了一口茶。

“那年,景家那个孩子三岁,样貌有何显著的特点,见过的人定然知晓。”蒋云初抬了抬下巴,“您找与景国公眉眼相似的少年做什么?”

贺师虞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仍是沉默以对。

“您怎么知道,景国公已然不在世了?”蒋云初换了个略显闲散的坐姿,“是从暗卫、锦衣卫那里打探到了消息,还是笃定,他若在世,绝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末一句,戳到了贺师虞心头。是的,他坚信,至交若还在,断然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当然,打探消息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些,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此事是他的死穴,所以,听到这里,他仍不知蒋云初是敌是友——是,就是这样突然,开始疑心妻子、女儿认定的人了。

他定定地审视着蒋云初。

蒋云初视线不躲不闪,任他打量,片刻后,缓声道:“您不用找了。人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贺师虞霍然起身,“人在你手里又是什么意思?”说话间,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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