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TXT全集下载_28(1 / 2)

心上娇颜 九月轻歌 4716 字 2023-09-06

“那倒没有。”贺颜微微一笑,轻声道,“心绪有些复杂。”

“回头慢慢说。”

她嗯了一声,声音更轻地叮嘱他:“等下少喝酒。”

“好。”

送贺颜回到新房,听喜娘说,女眷们已经被大太太亲自来请去饮宴——已经看到了,没必要一定要围着新娘子说长道短一番。

贺颜很感激辛氏。

蒋云初替她用大红包请喜娘去厢房歇着,着人去唤她的陪嫁丫鬟,又叮嘱:“等会儿吃点儿东西,洗把脸,换身轻便的衣服,累了就早点儿睡。”

贺颜抬手捧住脸,“不好看?”

蒋云初莞尔,“很美。刻在我心里了。”停了停,解释道,“有妆容,你不自在。”

贺颜抿嘴笑了笑,“我等你。”

“行啊。”趁着下人往来间没人服侍在室内的间隙,他吻了吻她眉心。

贺颜推他,“快去忙正事。”

蒋云初欲说还休地看她:正事?他今日的正事,其实只有眼前人。

贺颜又推他,顺带着横了他一眼。

他笑着出门去。

陪嫁丫鬟晓瑜、晓双很快过来了,贺颜决定不拘束自己,听他的,将凤冠霞帔换成了一袭大红色衫裙,洗净妆容,吃了两块点心,又在室内转了转。

按俗例,新娘子坐到喜床上之后,喝合卺酒之前,双脚不能沾地。皇帝一道旨意,无形中帮她破了这一条没道理好讲的规矩。

五间正屋的陈设并不繁复,但是无声地彰显着贵气。

贺颜说不上满意与否,她从来没时间琢磨这些。

她转回到寝室,坐在千工床上,与晓瑜、晓双说笑一阵,便让她们寻来一本书,之后只管去外间用茶点,不用在她跟前。

在书院的岁月说起来也不是很长,让她养成的一些习惯却很难改变,最明显的一点是,下人跟在左右便觉得是负担。

书是《茶经》,她早就会背了,还是闲闲地翻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院中有小丫鬟用焦虑地声音唤“雪狼”,心头一动,立时下地,走到外间,先安抚两名丫鬟,“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么,侯爷养了一条白色的大狗,叫雪狼,看到了不要怕,它很乖。”

两名丫鬟称是。

说话间,红色绣鸳鸯图案的门帘轻轻一晃,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大头探进来,四下张望。

贺颜笑了,却不敢确定它是否还记得自己,便笑着招手唤它,“雪狼,过来。”

雪狼瞧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小丫鬟的脚步声趋近。

雪狼不再犹豫,不快不慢地跑到贺颜面前。

贺颜笑意更浓,吩咐晓瑜和晓双:“你们去告诉外面的人,雪狼在我这儿,没事。”说着从袖中取出几个封红交给她们,“记得打赏。”

两名丫鬟忙出去了。

贺颜俯身揉了揉雪狼的背,“去里间。”说完举步打了帘子,示意它进去。

雪狼站在门边,张望了一下才走进去。

贺颜心情完全转好,坐到床边,招呼雪狼到跟前。

雪狼没了高傲,表情有点儿懵懂,在她跟前站了一会儿,坐到床榻板上。

贺颜探身摸着它的头、挠它的下巴,自顾自地与它说话。

雪狼渐渐放松下来,甚而显得很享受。

晓瑜走进来,递给贺颜一个不大的油纸包,笑道:“雪狼没好好儿吃晚饭,要补这些肉干。”

贺颜接到手里,依然让她去外间,开始喂雪狼肉干。

雪狼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一两块肉干到了它宽宽的嘴巴里,真应了那句不够塞牙缝的,它吃完嘴里的,便会眼巴巴地望着贺颜的手,要是她动作慢了,就会舔一舔嘴角,甩一下大尾巴。

特别可爱。

一小包肉干不知不觉就吃完了,贺颜比雪狼还不甘,把空掉的纸包倒转,“没有了呢。”

雪狼倒是很懂事,没继续要吃的。过了一会儿,却抬起一只前爪,挠了挠自己的颈部。

贺颜瞧着有趣,只当是它痒。

片刻后,雪狼又用前爪挠了挠颈部,望着她,低低地哼哼了一声。

贺颜觉出不对,忙在它跟前蹲下,检查它的颈部,很快就发现了一条红丝带。

她暗怪自己迟钝,居然这才留意到,又笑,“不舒服,是不是?”

这一次,雪狼低低地嗷呜一声,很委屈似的。

贺颜实在忍不住,轻轻的搂了搂它,然后帮它解下丝带,又按揉它颈部——丝带一些地方都起毛了,小家伙应该没少顺带着挠到它自己。

雪狼舒坦了,乖乖地坐在那儿,眼睛眯了起来。

喜宴间,之于蒋云初的酒量,他真没喝多少——八名傧相真是尽心尽力,轮番帮他挡酒,一个个的又都特别会说话,让宾客同意替新郎喝酒之余,还笑逐颜开。

他们八个人,安阁老长子、秦牧之次子、金吾卫和羽林卫指挥使本不在他计划之中,是四个人主动登门提出的。

这份人情,他自是欣然接受。

敬酒时郑重对待的,都是分量重的宾客,诸如恩师陆休、张阁老、安阁老、秦牧之、莫坤,这些全是人精,算准了宴席间的情形,每一个都与他连喝三杯。

这酒喝的舒心、畅快。

曲终人散时,已是二更天。

弯月如钩,星光璀璨,蒋云初步履从容地回到正房。

上了台阶,步入廊间,瞥见西次间窗下的雪狼。

转头凝眸,见那小崽子睡在毯子上,恨不得四爪朝天。

在近前的一名小丫鬟屈膝行礼,轻声道:“禀侯爷,是夫人哄着雪狼睡着的。”

他莞尔,信手赏了她两个封红,迈步进门。

喜娘跟进来,服侍着一对儿新人喝了合卺酒,领了丰厚的喜钱,道贺之后退下。

蒋云初自觉一身酒气太重,先去沐浴,转回来,床已铺好,丫鬟已退下。

贺颜低头坐在床边,有点儿羞涩,还有点儿忐忑。

蒋云初走过去,俯身,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面颊摩挲着她的面颊,“颜颜?”

“嗯。”

“开心么?”

“……大体来说,开心。”她很诚实地说。

“懂。”蒋云初道,“以后也跟以前一样,想回娘家就回,想住上几日便住几日,大不了我们两头住。”

贺颜心里像是撒了蜜糖,“阿初。”

“嗯?”

她沉了片刻,勾住他颈子,“我也会对你好。很好很好。”

“从来就很好。”他微微地笑着,别转脸,捕获她嫣红的唇,坚定又热切地索吻。

这般的亲近,耳鬓厮磨,以往不是没有过。

但在此刻是不同的,因这亲昵会进一步、再进一步地加深。

对她,他永远是适可而止,也从来就不会难为她,不舍得让她羞赧窘迫。

他的自控能力极强,却绝不意味着对她亦心性清冷,正相反,她能轻易点燃他四肢百骸间的火焰。

这些,贺颜如何察觉不到,晓得彼此之间,予以忍让纵容的,始终是他。

她希望,这一日起,忍让纵容是相互的。

她在缠绵悱恻的亲吻中一时头脑混沌,一时又分外清醒。

成婚了,她是他的新娘——这件事,她接受得很好。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偌大的千工床上,大红锦被之下,是亲密无间的新婚小夫妻。

“颜颜,看着我。”蒋云初柔声道。

贺颜便压下本能的不自在,睁开眼睛,对上他眼眸。

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不需有温情,便足以让人甘愿一世沦陷,更何况看着她时,总是柔情万千。

这一刻,添了几许疼惜、担心。

“看着我。”

他重复。语声有点儿沙哑了,但更好听。

“好。”贺颜环住他。看到了,他额头沁出了薄汗,在承受的是另一番煎熬。

他啄一下她的唇,予以安抚的一笑。

两两凝望间,她眉心蹙起,但轻声说没事、没事,且完全放松了自己。

他的目光在良久的心疼挣扎之后,渐渐转为贪恋、迷离;

她的目光在良久的隐忍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没多久,便会时不时流露出惊讶或嗔怪的情绪。

再之后,呼吸都乱了,急了,本就是呼吸相闻的距离的唇,灼热的吻在一起之前,她喉间逸出一声清浅的吟哦,他喉间逸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每一天的情形,大抵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蒋府有情人终成眷属,宫中的端妃娘娘却心烦得想把宫殿掀了。

她没想到,梁王被禁足这么久了,皇帝还是没消气。年节前后,她费尽心思地讨好卖乖,但凡在皇帝面前服侍,定是尽十二分的心力,皇帝却根本不让她提起梁王,但凡提起,必定发火,申斥一通便让她回宫。

母凭子贵,后宫尤甚。梁王若始终走不出困局,她的前程也就断了。

搁以前,她能等,现在却等不了了: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药膳、丸药不断,更加消瘦,随之而来的是脾气越来越坏,以前再怎样,他也不会冲她冷脸,眼下可好,就快用茶碗往她头上招呼了。

他一再的消瘦令人心惊,让她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大限将至,储君又已立下,那还有她和梁王的活路么?

真的不能等了,她拿皇帝没法子,不代表别人不能。

只要按住一些人的死穴,他们便会重振声威,扶持梁王,就算是勉强皇帝的事情,也做得出。

昔年四大勋贵世家鼎盛时期的情形,有人没见过,见过的大多选择遗忘,可她没忘,记得尤为清楚。

只说景国公,在世时勉强皇帝同意政见的情形屡见不鲜。这固然是景家灭门的原由之一,但只要不傻的人都明白,景国公主张的,从来是为天下百姓将士谋取更多的益处,而皇帝与他计较的,却是皇权分流、天子威严不在之类的事。

除了景国公,何国公、长兴侯、临江侯也都是血性男子,有勇有谋,不为此,焉能位列名将。

年轻的时候,皇帝对她宠幸颇多,与她说起过四大勋贵是莫逆之交。

情理之中,沙场上的友情一旦结下,便是一辈子。

蒋家也罢了,蒋云初做派亦正亦邪,又太年轻,没人指引压迫的话,怕是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宠臣了——梁王说栽跟头与他有关,她是不相信的,少年郎便有那般的手段与城府,岂不是千年的狐狸精转世了?

她另外不相信的一件事,便是贺师虞、何岱歇了为景家昭雪的心思。不可能的。男人的执念,她多少从皇帝身上看到了一些——不论德行好坏,有些特质总是相同的。

为此,她早在几年前便开始寻找景家遗孤。这自然也是皇帝与她说的,看得出,景家遗孤也是他一块心病,他实在没脸再让人去找去杀而已。

只要找到景家遗孤,控制在手里,便等于控制住了贺师虞、何岱,或许还有太子。别忘了,景淳风可是太子的恩师。

这些年皇帝越来越不待见太子,便是因他有两次就景家惨案讨要说法。

要说法,不过是君要臣死,臣就得死。除此之外,皇帝说不出别的。

在当时,他没办法伪造景家谋逆的像模像样的罪证,也不敢,只要被武官们发现有异,那么他杀掉的便不是景淳风,而是天下军心。

时过境迁,他疑心更重,着手便仍有千般阻碍,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如今。

梁王的机会就在这里。

憋屈隐忍了多年的两头猛虎,只要用景家遗孤唤醒,便能在朝堂掀起风浪,到那时,格局便会扭转,梁王便能上位。她确信无疑。他们在军中、武官之间的威望,从未消减。

该与外面的人手通消息了。

之前莫坤成了暗卫统领,她如临大敌:梁王受困之前,但凡莫坤让锦衣卫松一松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佐证。莫坤不是保持中立就是偏向太子,横竖不会帮梁王,这是明摆着的。

本打算到二月的时候,哄着皇帝派个远差给莫坤,但她已然受了冷落,行不通了,只好耐着性子观望。

还好,莫坤对差事驾轻就熟之后,又恢复了不播不转的懒散做派,他如此,手下也渐渐懈怠,不再动不动就探查六宫消息。

到了后半夜,端妃打定主意,唤来心腹太监,低声吩咐几句。

随后仍是心浮气躁:通了消息又如何?人还是没找到又怎么办?失望的时间久了,让人几乎放弃了抱有希望。

她想不通的事,儿子未必想不通,未必想不到变通的对策。思及此,她又唤来心腹,再低声吩咐几句。

同一晚,赵禥歇在新添的小妾房里。

赵子安与杨素衣大眼瞪小眼地相对而坐。

算是合力整治杨素雪的事情之后,两个人把话说开了。

赵子安说我真对女人没兴趣,你能不能帮我在长辈面前打打掩护?这样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

杨素衣巴不得如此,说你要说话算数。

从那之后,两个人相处得到不了朋友的地步,但也算是不拘小节的熟人了。

蒋云初、贺颜大婚这一日,轰动了整个京城,几乎半个京城的百姓都跑去观礼。

杨素衣如今再心如止水或心如死灰,也起了些波澜,想起了一些旧事。

赵子安则是毫不遮掩的羡慕嫉妒恨。他爹也得宠,却无实权,连做样子上朝的闲职都没有;皇帝爱屋及乌,一向挺宠爱他的,眼下他与蒋云初一比,有不小的落差。

他成亲当日,皇帝可没锦上添花地册封杨素衣诰命。她这诰命,是他爹磨烦了皇帝三次才到手的。

如果与蒋云初是友人也罢了,偏生不是。那厮与他是完完全全的陌路人。

就算在赌坊那种地方,他见到蒋云初,也会打心底打怵,说不出原由。蒋云初看到他,总像是根本没看到——多可气。

但是,他爹说了,这个新晋宠臣了不得,更惹不得。这样的话,就只能巴结了。

从何处下手呢?只今日的一份贺礼,当然不够。

赵子安对着杨素衣想了半天心事,回过神来,忽然双眼一亮,“你与蒋夫人不是同窗么?日后能不能走动起来?”

杨素衣瞪了他一眼,“我在书院时没脑子,就是因为想害她,才被逐出书院的。”

“那有什么啊,”赵子安不在意地一笑,“有句话不是叫化干戈为玉帛么?人家压根儿也没往心里去,要不然,上次也不会亲自提醒你。”

“人家大度是人家的事,我得有自知之明。”赵家的儿媳妇,根本是个笑话,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

赵子安对她拱了拱手,“试试吧。媳妇儿,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