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领两人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吩咐佣人去泡茶。接着又自顾自坐上沙发。
抬头,见两人仍伫在原地,神情淡漠:先请坐吧。
白越与尚宇飞对视一眼。
入座后,又听陆母问道:你们过来找陆深,是有什么事?
白越:听说他要转学了,所以想过来再见他一面。
你们倒是关系不错。陆母的话听不出语气。
白越笑:是,因为陆深很优秀。
过了一会儿,佣人呈上了茶。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是陆校长常喝的茶叶。
陆母端起茶杯:是原本很优秀。
她使用了过去式。
他最近可能交了一些坏朋友,越来越叛逆。
陆母的眼睛与陆深有七八分相似,传递出来的眼神却截然不同,带着探究的阴冷。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应该也知道那个坏朋友是谁吧?
能告诉我么。
尚宇飞不悦地皱了下眉。
虽然他之前跟这女人没有接触,但光听刚才这番言论、也能听出话中有话。这人并不欢迎他们。
白越轻笑:在我看来,陆深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您误会了。
陆母嘭地一声放下茶杯,语气渐冷:我养了他十八年,你觉得你要比我更了解他?
白越看着陆母。
说不定真是如此。
因为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主动去理解陆深。
孩子想要什么、又希望成为什么,那并不重要。
对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再利用这个提线木偶实现自己的梦想。
虽然,白越并不清楚陆母的梦想是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
十八年。他道,那现在陆深应该已经成年了。
父母可以提建议。但要交什么样的朋友,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陆母仰起下巴:我的教育方针,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白越:抱歉,是我失礼了。
和陆母说再多也没用。他并不认为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改变这个Omega的想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陆深。如果陆深想要逃离这里,必须由对方自己提出反抗。
白越往客厅外看了一眼:陆深还没来吗。
刚说完这句话,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Beta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实在不好意思,少爷说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白越:陆深这么说?
是。管家重复了一遍,陆深少爷说,现在想一个人静静,谁也不见。
听见了吧。
陆母的声音从侧旁传来,略带着些凉薄,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
这会是陆深的想法吗。
在亲眼见到人之前,白越并不太信。
不过他并未点破,只是笑了笑:哪里,是我们突然上门打扰。
陆母态度倨傲:管家,送客吧。
旋即,她便转身上了楼。
白越目送着女人的背影,管家挡过来阻断了他的视线:我带二位出去,请吧。
走出别墅。
从进来到离开仅仅过了十分钟,他们连人也没见着。
现在已近傍晚。庭院内是修剪规整的绿植,树木披着夕阳余晖,影子拉得老长。
管家走在前方带路。白越不觉回头,望向了别墅高处。
楼层约莫三层楼高,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并看不清房间内部的摆设。
要走吗。
这时,白越听见尚宇飞低声问。
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他立马明白过来意思。
要是就这么离开,估计再也没法跟陆深见上面。
白越停步。尚宇飞也随之停下,挑眉看向他。
那么,就拜托学长了。
白越轻声道。
陆宅最顶层。
房门被从外边反锁,三餐都会有佣人送来。陆深被单方面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手机有监控,只能够联络母亲。而一旦打给别人、哪怕是父亲,也会马上被母亲发现。
现在唯一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只有念书。
啪嗒。
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笔尖忽然断了。墨迹在书页上弥漫开来。
他放下笔杆,转头望向窗外。
待在家中,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傍晚。
屋子正前方长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几乎遮蔽了所有的日光。
只能透过树叶缝隙,看见云彩缱绻,被夕阳染成了深色的红。犹如黏腻的血迹,贴着天空往下滑落。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晚饭到了吗。
陆深这么想着,正要起身。就见房门从外边打开了,站在外边的是母亲。
他脚步一顿,伫在了原地。
陆母扫了一眼房间,视线最后落在桌面的书本上:看来你有在认真学习。
她踱步走进来,马上要开饭了,今天就去餐厅吧。
陆深:是。
回来以后的这几天,他从来没有踏出过房门。
还有一件事。陆母一直踱步到窗前,俯视着下边的景色,今天有人来找你了。
陆深一怔。
陆母:你猜会是谁?
陆深心跳忽然加快几分。
他隐隐有了猜测。原本沉闷如一潭死水的内心出现波纹。
你看起来好像挺高兴?
他听见母亲问道。回过神,恰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陆深喉结上下微动:不。
陆母:不过,他们只进来了十分钟就走了。而且也答应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
不会再来。
此话一出,便是静滞。
无论是空气还是内心,方才泛起的一点儿涟漪犹如幻觉。
陆母勾起嘴角,略带嘲讽:你以为的朋友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的东西,稍微给一点好处就能让他们改变想法。
他们接近你,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想要踩着你往上爬。
会毫无私心地为你着想的只有家人。只有我,陆深。
白越学长。陆深垂下头,不是这种人。
陆母看着他:事实如此。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你。路我会帮你铺平,你只要往前走就好。
就和以前一样。
陆深没有立即回答。
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能够忍受。
gu903();不过现在,他却有些不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