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人变了,沈执吃这炊饼跟以前的滋味不同了。
沈执现如今最期望的事情,就是等元臣长大,然后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中,之后就能跟谢陵出京游山玩水,好好看一看曾经没有见过的美景,好好尝一尝没有吃过的美食。
想跟谢陵做很多很多事情,想同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谢陵也待他如同至宝,床上恩爱,床下甜蜜。
此去经年,再不负卿。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下章就是阿执做的梦了
梦里除了阿执死时的场景,其余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阿执的经历。
然后紧跟一章元祁重生保护阿执的番外,是以元祁的视角写的,虽然只是个梦,但其实对阿执来说,算是一种解脱了。
至于阿湛罢,他其实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沈执。
就是留个悬念的。
第92章番外4镜花水月
恍恍惚惚,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长安十六年的冬天。
沈执已被囚禁了一年多了。
原本伤势就重,如今因为死不认错,伤上加伤。
被迫戴着很重的一副枷锁,将脊梁骨压得很弯,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膝盖骨早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地宫一年四季暗无天日,冷得跟冰窟窿似的,连扇窗子都没有,他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皮肤透着不自然的苍白,因为总跟元祁顶嘴,脸上的伤永远没有好的那一天。
早上是被饿醒的,肠胃抽疼抽疼的,不得不跪伏在地,用手死死攥紧衣裳忍着,他知道再过不久,夏司就会过来看他,一定会给他送点吃的进来。
可不知道为何,今日夏司来得很晚,沈执急不可耐地伸手问他要吃的,很快就有个包子递了过来,沈执不挑食的,给什么吃什么。
他想活着再见谢陵一面,想亲口跟谢陵道歉,所以必须吃东西。
哪知才吃了一口,胃就痉挛起来,往外不停呕血,夏司点了他的穴道,运功替他暖胃,很久之后沈执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沈执不敢再吃那么着急了,小口啃着包子皮,见夏司还没走,于是揣摩着用词,小心翼翼道:师父,你下回来,能不能给我带支药膏?我想要那种除疤的,抹着疼也不要紧的,我不能满身伤疤的去见谢陵,他会难过的。
夏司心道,谢陵恨不得活剐了你,怎么会觉得难过,可又不忍见沈执伤心,只是点头道了句好。
他公务繁忙,无法在此多陪沈执,只是嘱咐他不要再跟皇上顶嘴了。
哪知沈执却道:谢陵在蜀地受刑,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他不像我那么卑贱,怎么虐打都死不了,他一个世家贵公子因我之故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不能那么没有良心。
说着,他深呼口气,笑得惨然,我只有不停地跟皇兄顶嘴,皇兄才会无间断地给我上刑,这样一来,我就能陪谢陵哥哥一起伤,一起痛了。
夏司听了,很诧异地看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傻到无可救药了,好像就是天生不知道痛,都沦落至此
了,还给自己找罪受。
而且,谢陵又不在京中,哪里知道沈执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可终究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夏司转身就走。
第二天来时,果真给沈执带来了除疤的软膏,这软膏药效非常好,就是涂抹在伤口上很疼,夏司如实跟他说了。
沈执却显得很高兴,他根本不在意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疼不疼,他只在意自己的一身皮肉不能被打坏了,他得干干净净的去见谢陵。
夏司看着他一脸傻笑,总觉得心疼得紧,便从旁道:晚上皇上会来,你若真的不想在身上留疤,就好好跟皇上认个错,否则就是给你带一车的药膏,也是无济于事。
见沈执满口答应,夏司这才放心地离开。
到了晚间,元祁果然来了,身上的龙袍干净明亮,自冕旒上垂下的琉璃珠子一晃一晃地照人眼,跟沈执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跟整个地宫格格不入。
阿则,你想清楚了没有?你究竟认不认错?
沈执谨记夏司的话,不能再跟元祁对着来,于是低头一字不发。
元祁耐着性子又问:你要知道背叛朕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朕说过的,你胆敢背叛朕,朕就一刀一刀把你活剐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认不认错?
沈执抬眸望他,像是看着壁画上的神明一样,可又觉得元祁好像阎王殿的鬼君,嫡仙皮囊,蛇蝎心肠。他看了一眼就被枷锁压得低下头来,轻声道:只要不关于谢陵,不管什么错,我都认。
元祁当场勃然大怒,地宫里很快就乱了起来。
待夏司赶去时,他都快替沈执落泪了。
沈执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少年单薄的身体哪里受得住宫里的廷杖,比他手臂还要粗的廷杖破空往他骨头上砸,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砸碎掉。
他倒是一直很硬气,从未见他掉过一滴眼泪,也从听不见他求饶,地宫里静得可怕,可刑具砸在身上的声音异常恐怖,夏司不忍心看着沈执死,忙跪下求情。
元祁抬了抬手道:今日就打到这里,找个大夫过来给他医治,以后每隔七天杖打一次,一次二十杖,一直杖到他认错为止。
语罢,转身就走,一眼都不曾多看沈执。
夏司忍着心
疼将他从长凳上扶下来,沈执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可仍旧微笑着告诉他:其实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一样,他们是不是都没吃饭?
夏司道:小主子,你这又是何苦?你不是答应了属下,愿意认错了?
沈执言之凿凿:我说的认错,可以是天底下所有的错,不管是不是我的错,可唯独关于谢陵,我永远不认!
夏司想,沈执其实和元祁的脾气很像,一样固执得令人难以置信,可偏偏两个人都不肯承认。
沈执蹙眉忍了忍疼,又告诉夏司:谢陵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更加没有动手打过我。他对很好,真的很好。
夏司道:小主子,你别再念着他了,他对你再好,也只是以为你是他的亲弟弟。
沈执很固执地说:他就是喜欢我,他很宠爱我,我提的要求他都会满足。他还教我读书写字,带我去京郊骑马,吃很多好吃的。师父,他真的很好。
夏司痛不可遏,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风道:是啊,谢大人真的很好,他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沈执听了,立马就笑了起来。
可是当时的沈执并不知道,谢陵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活活捶死。
元祁回到寝宫,坐立难安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对沈执戾气这么大,好像每次一提到谢陵,自己就收不住脾气,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过来请他翻牌子。
元祁心烦意乱,直接去了皇后宫中,一番云雨之后,皇后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元祁抚摸着皇后柔顺的长发,嗅着殿里的龙涎香,渐渐不再想起沈执了。
可才睡至半夜,忽然从梦中惊醒,外头闷雷翻滚,竟是大雨倾盆之兆,想起沈执害怕打雷,这种天气一定会捂住耳朵缩在墙角,赶紧起身,不顾皇后一再挽留,执意要去看望沈执。
结果宫人突然回禀,说是小十七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元祁驻足,不知该看谁才好,思来想去终究是抛下了沈执,转头去探望小十七,一番安抚之后,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赶紧冒着风雨往地宫去,结果才一进地宫的门,就听见沈执的声音。
师父,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