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了,不能因为客人来得少而减少品种,不能让客人想吃什么却没有。小厮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答了郁宁的问题,郁宁向外看去,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年人,看起来十八九的样子,便是他回答的郁宁的问题:你是师傅请来的帮手?
是啊。郁宁微微一笑,放下了筷子,向他说道:不如坐下聊聊?
他应该就是张风来的徒弟阿飞,他坐了下来,丝毫不见外的从桌上拾了一块玫瑰糕塞进了嘴里:我跑了一上午,饿得慌,您别见外啊!
无妨的。郁宁古装扮相还算是入得了眼,虽然不及梅先生萧疏清倦,但怎么看也是个姿仪秀美的青年,一看就知道是读过书的,此时装得温文尔雅起来也是很能唬人:去做什么了?
去赊账。阿飞丝毫不避讳,舔了舔嘴唇,又从桌上拿了一块芙蓉酥这东西余香斋作为噱头一月卖三次,余庆斋却是每日常备。他边吃边说:没钱啦,兴发商行来催账,师傅又固执得紧,不愿意减少每日用度,每日卖不出去的糕团宁愿送了乞丐也不打折出售虽然打折出售也没有人买就是了。
这不,只好赊账了。
郁宁见着阿飞边吃边说,速度还十分得快,没一会儿就把桌上的糕团全部吃了一遍,他打了个饱嗝,还想说什么,二楼楼梯上就见张风来引着王管事的下来了,张风来一见他徒弟和国师府的先生坐在一处,连忙呵斥道:怠慢先生了!阿飞,你怎么敢和先生坐在一处!快向先生赔礼道歉!
阿飞嗖的一下跳了起来,给他师傅扮了个鬼脸然后就蹿到后厨去了。师傅我去揉面啦!
王管事走下来,对郁宁点了点头说:少爷,奴才也看完了。
那就一起回去吧,顾大人还等着我们回禀呢。郁宁说完正打算离开,突然道:对了,芙蓉,将这里各色点心都打包一份一并带回去吧,味道极好,师傅一定会喜欢的。
芙蓉不赞同的劝道:少爷
郁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芙蓉瞬间噤声,低声说: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东西都准备好了,郁宁才带着人施施然的回了暂住的府邸。普一进门,就被梅先生给传召了,郁宁也算是忙了大半天,不免有些疲惫。
郁宁有个毛病,他一累,就很容易没有那么热情有礼了,颇为冷淡的抬手让人先把带回来的糕点给梅先生他们送去,也不顾是大庭广众之下,边走边拆头上的假发,和周围的人说:我先回去更个衣,让师傅师公稍等我片刻。
是。王管事的拱了拱手道:那奴才就先去大人处回禀。
去吧,王管事今日也辛苦了。
***
郁宁先回房换了一套宽松舒服的衣物,芙蓉给他打了热水,他就着擦了一把身,也算是洗了个澡了,直到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了,就提了一个平时他绝对干不出来但是人累了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十分厚脸皮的要求他让芙蓉找个侍卫,用轻功把他提到了隔壁。
听了这个需求的芙蓉十分干脆了当的伸手直接把郁宁提到了隔壁。
书房中,梅先生和顾大人两人依旧是一张靠窗的塌,两人一人一边,一人拥着一条薄毯,一杯清茶,一本古卷,十分怡然自得的模样。不过郁宁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糕点甜香。
梅先生见他进来,说:坐吧。
郁宁很不客气的挑了一张靠背椅子半坐半躺了上去,梅先生皱了皱眉,还没没忍住喷了他一句:坐没坐相。
郁宁摸着肚子:师傅,我吃撑了。
活该。
顾大人让人给他上了茶,里头还特意加了化食的山楂片:阿郁喝了吧。
多谢师公。
查出什么没有?顾大人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一切如常。郁宁不解的说:刚刚王管事一定说过了,一切正常,点心我也让人带回来了味道是真的比早上的那一份好吃,我实在是想不通风水当真有如此大的影响?
想不通?顾大人下了塌,笑眯眯的用手里的古卷敲了敲郁宁的头:既然想不通,明天就跟我一起去看看?
第33章
翌日,郁宁醒了一个大早,早早的就让芙蓉给他穿戴整齐,连那头假毛都重新给梳得光洁亮丽的给戴上了,甚至郁宁还亲自挑了一枚如意纹的木簪给簪上了。
这心情,跟小时候老师说明天春游,于是晚上睡不着白天醒得早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人非常有默契的都是随意用了点粥食,便一同前往了余庆斋。到了余庆斋,对门的余香斋门口因没有招牌的芙蓉酥,倒也没什么人排队,不过客人依旧不少,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郁宁带着梅先生他们到了余庆斋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张风来将新制好的糕点上了一桌,刚出炉的自然要比郁宁的带回去冷冰冰的好吃多了,连顾国师都十分赏脸的赞了两句。顾国师吃东西极雅致,他今日穿了一件纯黑色绣金线的外衫,那么多糕点饼团,半点碎屑都没有沾到黑色的丝织物上。
郁宁见顾国师难得的好胃口,悄悄的与梅先生说:师傅,我觉得这张掌柜的要是余庆斋开不下去了,还能来我们府上做白案师傅。宰相门口还七品官呢,国师怎么也和宰相差不多吧?这么一算,国师家的厨子说不定还比七品要高一些呢。
顾大人听了倒也不生气,笑吟吟的说:既然阿郁这么看得起我,等到日后你若不能继承阿若衣钵,就来我国师府当一个账房先生,届时我便为你在户部讨一个六品的小吏作出身如何?
郁宁本来想特别开心的好呀好呀的点头答应,眼角瞄到了面色开始隐隐有些不对的师傅,连忙摇了摇头,十分义正言辞的说:师公莫要这么说,我以后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哪怕资质浅薄不能得师傅一二真传,也决计不会去当什么账房先生的!他又看了一眼梅先生,补了一句:您就是给我个什么总管贴身服侍您我也不干!
他本职工作是个杂货小卖部的小老板,按照这个年代来说那叫东家,没毛病。
顾国师斜了他一眼:我身边贴身服侍的总管都是去了势的。
啊?郁宁愣了一下,说实在的他其实没见着有小厮书童贴身服侍顾国师,向来都是几个青衣婢在贴身服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顾国师他身为一个基佬,为了避免梅先生吃醋,所以身边都没有同性生物贴身服侍连廊下的鹦鹉都是只雌的。其实仔细算来,梅先生身边也没有什么同性服侍,他的两名下人一个阿喜一个阿昌,阿喜是负责内务并贴身服侍梅先生的,但是阿昌却是从不进里间的。
郁宁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怨不得顾国师刚见他的时候那行为那眼神简直都是陈年老醋被不小心一锄头给打碎了醋缸一样,酸得丝毫不加掩饰。就算梅先生说明了郁宁是他徒弟,也是同住了几日后,顾国师见他言行规矩和梅先生虽然亲近却不亲密后,态度才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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