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种情况是不会恢复的,解药只是让这种情况停止恶化而已。
一个身体虚弱,脑子迟钝的皇帝,一群刚刚见证了太子之死,各有想法的皇子……
屋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却映的闵劭的脸色越发显得和煦温柔。
只是这份温柔仅仅是对着毓宁一人而已。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闵劭仍旧维持着开始的姿势一点没变,直到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
是太医过来复诊了。
闵劭象征性的关心了一下庆元帝的病情。
意料之中的太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就好。
闵劭也没有多问,倒是毓宁醒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潜意识里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似的。
不过她早就明白在宫中不能多说话的道理,所以也只是看了闵劭几眼,并没有问什么,只问闵劭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既然要“重伤”自然需要在宫中修养几日,闵劭便道,“等你身体好一点再回去。”
毓宁闻言,脸上表情更茫然了。
都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毓宁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不能回家。
闵劭见状捏了捏毓宁的手,又在衣袖下用小手指轻轻勾了勾毓宁的小手指。
这是他们两人的小秘密,在有话想说但又不能说时候的小暗号。
毓宁虽然心智有所欠缺,但能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不少生存之道,包括不能随便说话。
所以闵劭这个动作一做出来毓宁就眨了眨眼,一副乖巧的模样看向了太医。
太医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人的互动,见郡主这副样子便觉得一阵心软,又想到这一晚发生的事,更觉得郡主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因此看得越发尽心。
这宫中就像是一个吃人的牢笼,尽早治好了郡主,也好让她尽早离开这里。
毓宁这种医者和患者一片祥和,庆元帝那里却是有些愁云惨淡。
原因无他,庆元帝从皇后宫中出来后果真中毒了,而太医诊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毒药看起来药性并不烈,庆元帝除了感觉身体有点虚弱之外,倒也没有太严重的反应。
所以庆元帝纵使心中不喜,也只是让太医加紧把解药制出来,并没有迁怒太医的意思。
不过太医这边没事,太子和皇后的残余势力那里他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一时之间,皇后一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太子的那些隐藏势力也被尽数连根拔起。
仿佛太子行刺毓宁郡主的事情真的触到了庆元帝的逆鳞。
有些年纪大些的官员便不禁想起了当年的清平公主,想起了这是清平公主唯一的女儿,所以庆元帝才会如此愤怒。
然而更多的人都不觉得庆元帝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就连当年的清平公主都不行,何况是如今的毓宁郡主呢?
甚至大家得知宴会上刺杀毓宁的事情是太子和皇后指使的时候心里都觉得这是庆元帝想将太子一党连根拔起所布的局。
对于自己一向所看重的儿子都能做到如此斩草除根,大家都情不自禁回忆起了庆元帝当初是以如何血腥手段登上皇位的,一时间宫内宫外人人戚戚,甚至有人怀疑皇上这是在装病,目的是为了试探其他皇子。
如此一来大家的目光便都聚集到了诸位皇子那里,对毓宁的关注反而变得少了。
就连庆元帝本人也只是遣人多送了些补品而已,他自己倒是没有再亲身出现过。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有的人觉得庆元帝果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重视毓宁郡主,有的人见庆元帝几天不露面又觉得或许庆元帝真的病重了也不一定。
一时之间倒是显得事情有些迷离了。
不过上位者的心思本来就是让人猜不透的,所以大家纵然心思有所浮动,但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闵劭就在此时向庆元帝提出了带毓宁离宫。
庆元帝闻言立即便召见了闵劭。
“怎么如此着急?毓宁如今的身子还是多休养为好。”庆元帝半靠在床上,脸色看着有些苍白,身体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闵劭见状立即就知道庆元帝这是装的,他才中毒三天,身体不会衰败的如此之快。
在这种时刻,他仍是在试探自己,或许是怕自己怨恨他?
闵劭连眼睛都没抬,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只恭敬道,“毓宁想孩子了。”
说到这里,闵劭声音带上了几分沉凝,“毓宁身体一向都不好,如今又……幸蒙陛下恩典,赐予了她一处山明水秀的封地,我想带她去看看,或许在山野之中多养养身子就会好起来了。”
毓宁就算去了封地也不会在山野之中,所以这话倒更像是表明不想再参与这皇城之中的争斗。
庆元帝听完,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若是闵劭表现的对那日之事毫无芥蒂,庆元帝心里反而会怀疑,就像他今日依旧不放弃试探一样,但如今闵劭所言,显然是介意毓宁受伤一事的,所以他才想离开皇宫,甚至离开金陵。
这种程度的介意,庆元帝是不在意的,想到毓宁受伤一事也有自己考虑不当的原因,庆元帝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毓宁的伤势每日都有太医向他禀报,伤势确实是在好转,但身子却还是伤了,如今听闵劭的意思,更是让人心生哀思,仿佛毓宁寿数不多的感觉。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庆元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觉得仿佛他们这一离开,他就和清平彻底没了关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