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未等老太爷说话,宋国公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冲老太爷说:“爹,此事与阿普又有什么关系?他还病着,若是受寒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
老太爷冷冷道:“那你弟弟便该去死了?”
宋国公无语凝噎,顿了一会儿才道:“此事应当是有什么误会,我下午会去觐见陛下,请陛下明察。”
老太爷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很有几分疲惫地道:“玉容,你是大哥,无论你二弟做了什么,都是一家人,宋家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明白吧?”
宋国公脸色不大好看,“儿子自然明白。”
从老太爷那里出来,宋国公与宋普解释道:“你二叔被抓,说是他与项王山的土匪有过书信联系,陛下从项王山的土匪头子那里搜出了你二叔的亲笔信,又在你二叔那里搜出了土匪头子的信,证据确凿,恐怕……”
宋普一时迷茫,不知道说什么。
宋国公说:“老太爷找你,恐怕也知道你在陛下面前……因而来找你从中说和,求情。”
他想到澹台熠说的立后,就犯难,他昨夜和宋母一宿未睡,如今眼下都有黑影了,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他顿了一下,问宋普:“你与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普想到此事就来气,想到澹台熠干完坏事就跑,跑完了用飞鸽道歉,就觉得更生气了。
宋国公见他不吭声,便道:“不是你爹我不让,陛下那种人,你与他谈情说爱恐怕都是占便宜,但玩玩可以,万万不能让陛下当真,立后一事,若是传出去,对你能有什么好话?陛下若是一意孤行,你也要劝住他,我不管你和陛下的事情,你心里也要有些注意。”
宋普:“……”
宋普听到宋国公的话,无语凝噎,他竟然对他说出这种话并不感到意外。
“……爹,你就不在意我断袖吗?”宋普想撬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宋国公一哽,幽幽地道:“我在意有用吗?也难怪你说不想成亲,感情是喜欢男人,不过有句话爹与你说明白了,陛下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若你是女子,陛下立你为后,那真是光耀门楣,毕竟我们家都还没出过皇后,但你是男子,真应了陛下,成了陛下的皇后,那名声也不好听,因而私底下谈情说爱,你爹我管不着,但放到明面上,弊大于利,我不同意。”
宋普说:“那这话你要与陛下说了。”
宋国公:“……”
他哪里敢。
项王山土匪牵扯到了宋普二叔宋之明,事情似乎明朗了起来,毕竟宋普与他也有些愁,宋之明报复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宋普知道那些土匪并不打算伤他性命,段息亲口说过等结束后要放他下山,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若是宋之明,他能放过他吗?恐怕是不能的。
宋之明就是一个替罪羊。
宋普和澹台熠都心知肚明,但宋普以为澹台熠不知道,犹豫了很久,还是让灯笼将那些飞鸽的信拿了出来,一一看了起来。
第三张小纸条,澹台熠写道:“孤虽有错,但孤与宋卿的事情已过了明路,已证孤对宋卿的真心日月可鉴,且立后一事岳丈岳母迟早都要知道,孤也是提前些许,宋卿答应孤,只准气一晚上,明日便不准生孤的气。”
宋普气笑了,团了团这张纸,反手一丢,继续看。
第四张小纸条,澹台熠写道:“孤知道宋卿有病在身,不好回孤的信,但身边也没有一个会写字的奴才吗?给孤一个回信难道会累死那个奴才?”
澹台熠的气焰逐渐嚣张。
宋普没了脾气,面无表情地又丢了这张信,看了下一张。
待看完澹台熠所有来信,他决定继续晾着澹台熠。
这一晾便又过了三天,宋普终于又活蹦乱跳了。
而澹台熠也消息灵通,当天就召见宋普进宫。
宋之明与土匪一案似乎并不明朗,因而人到现在都还被押着,宋国公也无能为力,只能言语暗示暗示一下宋普,让他探探澹台熠的口风。
宋普便问宋国公之前觐见澹台熠结果如何,宋国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圣意难测。”
他对澹台熠执意要立自己儿子为后这事岂是并不是很看好,但此事又暂时只是他们两家知道,作为臣子又岂能轻易改变澹台熠的主意,因而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宋普倒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气,或许是恋爱期也导致他敏感了不少的缘故,他对澹台熠明明都知道做什么会惹他生气还去做这一事感到无法言说的愤懑。
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澹台熠不够尊重他,自己的意愿凌驾于他之上,可能也是因为他不敢对澹台熠发火的缘故,澹台熠也觉得他能轻易的被哄好,所以恐怕也没有太重视他的心情。
当然,宋普也知道澹台熠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很多,至少他还能说出“孤错了”这三个字。
但这也不能让宋普消气,宋普觉得他这句话,还带着隐含的意思——孤知道错了,孤下次还是会这么做。
也就是说,没有诚意。
不过宋普再见到澹台熠的时候,倒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委屈气息,他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面容此时微微凝着,金眸注视着宋普,声音都压轻了些,“今日宋卿脸色看起来好看了许多。”
宋普面无表情地道:“陛下也是。”
澹台熠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干脆将人全都遣散了,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澹台熠才伸手要去握宋普的手,“宋卿——”
宋普避开了他的手,凉凉地道:“陛下日理万机,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臣身上,陛下还是好好的处理国政,造福梁国才好,臣可不想做祸国殃民的妖孽。”
澹台熠一哽,怒道:“谁敢说宋卿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孤要他好看!”
宋普道:“没有谁,只是臣这么一说。”
澹台熠看着宋普,伸手过去,捧住了他的脸,要去亲他,“宋卿啊,孤好想你,宋卿想不想孤?”
宋普伸手一挡,澹台熠那形状优美漂亮的薄唇便亲到了他的手背上,“臣不想陛下。”
澹台熠退开了些许,眼睛一眯,震声道:“孤不信,孤这么想宋卿,宋卿竟不想孤?!”
他一边说,一边不信邪,又凑了上去,势要亲到宋卿的脸。
宋普干脆两只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绝不让澹台熠亲到一点皮肤。
澹台熠声音都委屈起来,“宋卿怎敢如此?”
宋普闷闷地道:“臣如何不敢?这是臣的脸,臣想让陛下亲,陛下才能亲,臣不想让陛下亲,陛下就不能亲。”
澹台熠沉默地捧着宋普的后脑勺,没有说话了。
宋普没听到他再说话,微微迟疑了一下,手指分开了两条缝朝澹台熠看去,却是看见了放大脸。
随即,他的手背便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濡湿感。
“孤真的错了,宋卿要如何才能原谅孤?”
作者有话要说:阿狗:不能亲亲那真是要了孤的命
第133章要侍寝
宋普拿开手,气道:“陛下也不挑?臣的手背有什么好舔的,不嫌脏?”
澹台熠却是趁他生气的这个机会,堵住了他的唇。
宋普:“……”
宋普捶了捶他的胸口,也没能挣脱开来,力气又没他大,逐渐就挣扎不动了,被澹台熠吻了好一会儿,才被松开,“宋卿莫要生气,生着气就成老。”澹台熠压低声音说。
宋普道:“陛下还知道臣在生气啊。”
澹台熠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只是一下,又转过目光,盯住了宋普,难免有几分委屈,“孤都道歉了,宋卿若还是生气,未免太过小气了。”
宋普道:“陛下未曾和臣商议,便将立后一事告诉臣家人,陛下若是觉得道歉便可轻轻揭过,那臣也无话可说。”
澹台熠一顿,“那宋卿想如何?”
宋普问:“陛下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澹台熠道:“孤知道,孤没有与宋卿商议,便将此事捅给宋国公知晓。”
宋普道:“那陛下知道臣为何生气?”
澹台熠金眸微微眯起,低声道:“宋卿在怪孤先开了这个口,打了宋卿一个措手不及。”
若之前没看见澹台熠还好,现在宋普一望着他那张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盛世美颜,再有气都快消了,但若老是这样,他一个大男人恐怕都要被气得更年期提前,“陛下也知道本朝风气保守,连高门养娈童都不敢放到明面上,陛下将此事捅给臣家人……臣真的生气过,只是事到如今,臣也无话可说,但臣要陛下给臣一个保证,若以后再出现类似此事发生,陛下要如何处之。”
澹台熠迟疑了一下,眼里难免有几分痛惜不舍地道:“若再有此事,孤……孤赐宋卿几件宝贝,如何?”
宋普道:“……陛下不如写个保证书吧。”
澹台熠:“……要如何写?”
宋普便拉着他坐到了龙椅上,主动给他磨墨,“陛下就写,以后不会再一声不吭做臣不知道会惹臣生气的事情,若再犯,陛下就以十件珍宝给臣做赔礼。”
澹台熠捏狼毫笔的手指微微颤抖,“十件?”
宋普委屈地道:“陛下莫不是舍不得?臣难道还比不上十件珍宝吗?”
澹台熠喉结滑动了几下,才道:“宋卿自然比的过,孤又怎会舍不得。”
完了,这样下去,他的金库岂不是要被宋卿搬空了?
宋普道:“不过臣还是希望陛下不要意气行事,臣也不想和陛下闹脾气。”
澹台熠一听,心情开阔了些许,眉眼松展开来,笑道:“孤也不想叫宋卿生气,这一次孤也听宋卿的话,只是想孝敬岳丈而已。”
怕宋普又闹脾气,澹台熠转动手腕,龙飞凤舞地在白纸上写下了保证书,放下笔后,还四处看了看,拿起玉玺沾了红泥盖了上去,而后又从兜里摸出了私印,一样盖了上去。
“如此,宋卿看看可行了?”澹台熠问。
宋普看了看,发现澹台熠还真情实感的写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心里的气顿时消完了,“可以了。”
澹台熠这才丢了私印,一把将宋普抱在怀里,睁着细长漂亮的金眸,“宋卿现在可气消了?”
宋普慢吞吞地“唔”了一声,瞅着他,没说话。
澹台熠道:“孤认错了不说,保证书也写了,宋卿气还不消?”
宋普道:“臣……气消了。”
澹台熠这才欢喜地又吻住了宋普,一吻结束后,又问:“宋卿答应给孤的惊喜可还有?”
宋普摸了摸红肿刺痛的嘴唇,含糊地说:“没有了,陛下惹臣气了大半天,这惊喜也没了。”
澹台熠有些失望,顿了一会儿才道:“孤与宋国公说了立后一事,宋国公倒也不如何反对,倒是那宋凌云……宋凌云去塞北了没有?”
“……”宋普想到此事就烦,宋凌云本来只有七天省亲假,这会儿七天早就过去了,也不见他去塞北,问他,他也不回答,恐怕被立后的事情气的不轻,他与他说再多话,都没什么用处。
不过宋凌云也知道澹台熠要立他为后,却还是对澹台熠不满,宋普也不知如何让宋凌云对澹台熠满意了。
澹台熠听他这么说,冷哼了一声,道:“他既无所事事,那孤给他安排个差事,省的他在孤面前晃。”
宋普本来喝水,听他这么说顿时呛了起来,澹台熠忙给他拍了拍脊背,“宋卿喝慢点。”
宋普匀完气,才道:“臣与陛下说过了,臣兄长对臣而言是重要的人,陛下爱屋及乌,也不该对他太过苛责。”
澹台熠听到这里,有些不满地道:“那孤呢?那宋凌云对孤也说不上好,你可知他说了什么,他将孤的皇宫比作鸟笼!若孤的皇宫是鸟笼,那孤是什么?岂有此理,孤没当众发火,都已经是孤爱屋及乌的结果,宋卿还要孤对他如何宽待?”
宋普:“……”
他也听到宋凌云这么说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
澹台熠见他哑口无言的样子,不满顿消,反而乐了起来,他亲昵地拿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宋普柔嫩的脸颊,柔声道:“宋卿没话说了罢?也是孤纵的宋卿胆子大了,总让孤退让,宋凌云对孤大不敬,孤却还要听宋卿的话爱屋及乌,这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宋普哽了一下,才小声道:“臣也会让臣兄长对陛下消除芥蒂,若实在不行,陛下以后与臣兄长少接触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曹喜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这里做甚?”
大殿与外面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宋普听到曹喜又对谁呵斥了几句,才敲了敲门,问:“陛下,早膳已备好,可要用膳?”
澹台熠让他进来,问他刚才在与谁说话。
曹喜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陛下身边执笔太监,奴看他在门口傻呆着,便打发他去厨房给陛下端早膳了。”
澹台熠听了,眸光微动,扭头看向宋普,笑道:“宋卿可要与孤一起用膳?”
宋普吞回了想与澹台熠说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用早膳的时候,宋普想起了项王山的事情,便与澹台熠说了段息与他说的话,澹台熠道:“孤岂能不知宋之明是替罪羊,只是全无证据罢了。”
宋普便问:“那恭王现在身在何处?”
澹台熠微微笑了起来,有几分凉薄地道:“孤送他进黑牢待了几日,又让他在恭王府紧闭,没孤的命令不准出门。”
虽然没证据,但皇帝对他有猜忌这便足够了。
只是澹台熠如今的名声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但比起恭王还是略显不足,恭王的拥趸颇多,不少世家都是他的支持者,朝堂之上,便更不用说了,因而这些天,澹台熠上班也不爽,为恭王求情的奏疏都堆满了整个案台。
澹台熠想到此处,又觉得烦躁了,他真去当起这个皇帝,整个朝堂上,真正属于他的臣子并不多。
澹台熠不爱被制约,也不爱受制于人,似乎被人抓住了这一点,没少发脾气,暴君之名越传越烈,到如今即使他改过自新,真正能为他所用的人也不多。
如今叶首辅恐怕都不能信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朝堂之上最核心的两朝重臣都开始偏向恭王。
当然,澹台熠占着正统,是上天所承认的天子,恭王若真要替他,也只能阴着来,绝对不可能明面上谋反,但……所有臣子都是恭王的人的话,即使谋反,统一口径后也能蒙混过关,李代桃僵,反正只要将大梁百姓糊弄过去便够了。
gu903();澹台熠现在琢磨过来后,终于知道他那个弟弟如今有着什么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