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有些后悔真给澹台熠做皇后了。
本来他就是个学生,之前天天在澹台熠这边儿上班就够他操劳了,如今与澹台熠见面也算不上上班,不太有社畜的劳累,结果和澹台熠同居后还要主事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扭头去和澹台熠说,澹台熠说:“孤又没有别的后妃,单单这些宫女太监都有人管教,宋卿应当很轻松,若实在不耐烦,宫里还有几位太妃,可以让她们与宋卿分担。”
随即又想到了宋普的男子身份,警惕道:“……孤给宋卿的嬷嬷都是经验老道的嬷嬷,宋卿只管使唤她们便是。”
宋普讪讪地应了下来,随即安慰自己,总归不算什么事儿,又问澹台熠:“臣既进了宫,是否要去拜见太后?”
他进宫之前,还是了解了一下宫规,知道宫中嫔妃包括皇后都需要向更高一个级别的晨昏定省,若真要对太后晨昏定省,那真的是麻烦,他如今总是赖床,也不怎么能起的了床了。
澹台熠呵呵道:“是应当去见一见太后,不过她算什么太后,孤给她脸了,宋卿以后都不用去。”
宋普却担心对名声不好,“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别人说起,对臣还有陛下恐有非议。”
澹台熠道:“宋卿是男子,孤放话说男女有别,便能糊弄过去。”
对哦,他终究是男人,不太适合真的和太后那些人见面。
如此,便可以理直气壮地继续赖床了。
这种赖床的快乐还因为有澹台熠要早起惨兮兮上早朝做对比后翻了好几倍。
第三日,是惯例的回门,澹台熠要与宋普一起回去,宋普又怕他与宋凌云吵起来,便道:“还是臣自己回去吧,陛下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澹台熠蹙眉道:“陪宋卿回去怎会是浪费时间?宋卿不要再说了,孤意已决,孤也要去。”
如此,宋普便不再说什么了。
之前宋凌云言辞严厉,要双倍的彩礼,澹台熠也是真的拿不出来,因为先帝当年娶妻正好是梁国最富有的时候,阵仗十分之浩大,即使过去了二十几年,要去问燕京年纪最长之人谁家给的聘礼最多,无论是谁,也都只会说是先帝娶后,可见当年十里红妆给了燕京百姓多大的震撼。
当然澹台熠十分好面子,他拿不出来这种事情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因此阵仗不能输,除了纯元皇后的嫁妆还有聘礼未动,其余私库里的东西基本上全交代在聘礼上了,不仅如此,还用了不少真金白银充数,愣是整出了和先帝一样的架势,只有澹台熠知道其实并没有和先帝那般值钱。
出了这么多血,澹台熠不是不心痛的,简直心痛到一夜未睡,但后来想着,虽私库都交代出去了,但给宋卿的,宋卿还是要带着回皇宫的,四舍五入便还是落回他口袋里了,这么一想,倒是又开怀起来了。
只是将南境搞到手便显得迫在眉睫了,他无法忍受自己如此贫穷!
不过现在不想这种事情,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随宋普回了国公府。
当着所有人的面微微垂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端的是十分亲切地唤了一声宋国公还有宋母:“岳丈,岳母,孤来看望你们了。”
好吧,儿子说当皇后也真的当了,皇帝也成了他们的“女婿”,担他一声岳父岳母也是应当的,但面对澹台熠那太阳一般几近刺眼的昳丽容颜,夫妻俩心里都是一颤,总有一种做梦的不现实感,怎么皇帝就看上他们儿子了呢?
归根究底应当还是欢喜的,宋母率先回应:“陛下快进来,臣妇已让人备好了一桌酒菜,就等陛下了。”
澹台熠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应当,便道:“岳母唤孤元煜便可,若再叫陛下,便是生分了。”
宋母看了宋国公一眼,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才笑着喊:“元煜。”
澹台熠听到宋母叫,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宋普,宋普此时正顶着宋凌云审视的目光,颇有压力地避开其目光,澹台熠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他就注意到了,微抬起眼皮,四目相对,宋普眼里浮现出了淡淡的疑问,“陛下看臣做什么?”
澹台熠眯起眼睛,道:“宋卿当孤的皇后都当了三天了,怎还叫孤叫陛下?”
宋普一愣,道:“臣不是喊习惯了吗?再说陛下还不是喊臣叫宋卿?”
澹台熠:“……”
成亲三天,两人竟都未注意到称呼上有什么不妥当。
澹台熠也不管岳父岳母在此,努力做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严肃地道:“以后宋卿叫孤元煜,不要喊陛下了,孤喊宋卿……”
他卡壳了一下,“……孤喊宋卿叫卿卿如何?”
宋普:“……”
妈呀,这个称呼,宋普忍不住笑出了声。
澹台熠恼道:“宋卿笑什么?”
宋普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道:“臣没有笑什么,这事儿先不说了,咱们先进去吧,再嗑叨饭菜都要凉了。”
澹台熠便收了声。
倒是宋家人看见他们俩这融洽又随和的相处姿态,便知他们感情应当是极好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也亏澹台熠说是娶妻,实则没怎么将宋普往女人打扮,连婚嫁时都是改了嫁衣,做男子做派,博了宋母极大的好感,以至于现在一点怨言都没有了。再看澹台熠,便是真心实意地当做自家女婿了,上桌后,宋母首当其冲地对宋普道:“阿普,还不快点给你夫君布菜,当真在家里将你养娇惯了,连布菜都不会。”
宋普:“……”
他有些麻木地拿起筷子,给澹台熠夹菜,“陛下吃菜。”
澹台熠却是若有所思地瞅他,“或许宋卿可以叫孤夫君。”
宋普:“?”
他眨了一下眼睛,道:“臣当初这么喊陛下,陛下都巴不得把臣甩出去,现在叫臣喊,陛下是认真的吗?”
澹台熠道:“那你要用岳母的口气喊,若是掐着嗓子和女人似的怪声怪气,孤恐怕夜里都要做噩梦。”
宋普:“……”
宋母听了,目光越发慈祥,再看宋普,语气顿时严厉了几分,“阿普,你既与陛……元煜成了夫妻,便要好好伺候他,称呼也得快些改掉,若是叫别人听见你还喊自己夫君叫陛下,传出去可不是要叫别人笑话?”
宋普:“……”
妈开始不是亲妈了诶。
宋普只好改了口,“夫、夫君。”
这个时候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宋普话音一落,整张脸就烧了起来,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水,压了一下那涌上心头的燥热。
澹台熠开始觉得这一声“夫君”十分动听了,眸光闪动着愉悦的光彩,道:“以后你便唤孤叫夫君罢,孤唤你叫卿卿。”
宋普觉得别扭,这个时候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沉默以对。
澹台熠道:“卿卿快给孤继续布菜,孤要尝那乌耳汤。”
宋普:“……”
他倒是敢逮到机会就使唤他。
宋普便听话地给他布了菜。
宋母高兴地眼睛都笑弯了,对旁边的宋国公耳语道:“我看他们感情好的很。”
宋国公也深以为然。
只有宋凌云目光沉沉,并不说话,更是坐了没一会儿,便放下筷子,平静地道:“臣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宋母关怀地问了一句,“你哪儿不舒服?”
宋凌云敷衍了几句,最后看了一眼澹台熠和宋普,便起身离开了。
一人的离席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不过宋普还是有些担心,也找了个理由,跟宋凌云一起离开了。
澹台熠有些烦躁,但宋母拉着他说话,也不好走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
那宋凌云,当真讨厌!
饭也没吃多少,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宋普,一看见他,第一句话便是:“你去找宋凌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与孤一一说清楚。”
宋普无奈地道:“臣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夸奖陛下,希望臣兄长也能和臣一样喜欢上陛下。”
澹台熠听了,神色一松,随即又冷哼了一声,道:“孤不需要他喜欢,宋卿何必费这个力气。”
宋普道:“以和为贵嘛陛下。”
澹台熠眼睛一眯,道:“你又喊孤为陛下?孤方才是怎么说的?”
“呃……”宋普顿了一下,才道:“夫君?”
澹台熠满意地点了点头,“宋卿正常说话,喊孤夫君倒是十分悦耳,以后莫要怪声怪气喊孤便可。”
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喊夫君倒是没那么让人害臊,宋普听他这么说,眼珠子滴溜一转,唇角勾起一个带着些许狡黠的笑,捏着嗓子娇滴滴轻轻地唤道:“夫君?———陛下说的是这样吗?”
澹台熠:“……”
他竟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141章波折
澹台熠回去后立即开始着手于攻打南境的事情。
他急需扩充私库。
只不过还未制定详细的计划,就听闻永安王从塞北赶了过来。
燕京离塞北并不是太遥远,但澹台熠娶妻的事情,并没有告诉永安王,等永安王知晓后,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无力回天了。
他赶到京城,并没有先去见澹台熠,而是先去了在燕京的府邸永安王府,从澹台越和澹台瞳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永安王气得脸都黑了,澹台越看见他脸色不好,小声问:“爹,你要去棒打鸳鸯吗?”
永安王看他这个儿子,显然凑热闹不嫌事大,他重重地说:“当初陛下放出这个消息,你便应当通知我。”
澹台越却说:“通知你做什么,你还真的想棒打鸳鸯啊,你又不是陛下他爹。”
永安王顿时沉默了,这皇帝侄儿他一直都知道他不太靠谱,当年就总是和大哥对着干,对他或许会给几分面子,但他也未必能劝得动他。
娶个男皇后这算什么事儿!简直太过儿戏。
永安王对澹台熠的不满顿时上升了些许。
再去见澹台熠,便表现在了脸上。
澹台熠也不怵他,先是慰问了一番,再说起了自己有意将南境纳入梁国版图的事情。
永安王一听,心口又是一堵,言语上便冷了几分,“南境地势气候都与梁国不同,这十年来也都安分守己,按时上贡,绝无不敬,也未曾侵扰边境,陛下为何有此念头?”
澹台熠也知道师出无名,倒是想过加双倍到三倍左右的朝贡,若南境不给,那便有借口了。只是南境那湿热的天气也着实是个问题,又处处丛林,毒物众多,还有瘴气,实在不宜交战。
他的金库,他的诸多宝贝,其中大部分的琉璃宝石都由南境进贡,梁国盛产铁矿铜矿与金矿之类,宝石类的矿石却是极其稀少,澹台熠想到此处,又馋了,听永安王问,也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私心告知,便高冷地道:“南境总给孤送舞姬送那种药,其心可诛。”
永安王:?
他深吸一口气,道:“南境人口稀少,女人更甚,能给陛下送舞姬,已是对陛下的尊重,陛下又何必多想?再者若是要打南境,耗费的兵力必定比塞北多,或许花费了兵力钱粮,都未必能打下南境,陛下三思。”
澹台熠便顿住了,他听出了永安王的语气不对,心里也知道应当是对他娶妻有意见,心里不太愉快,本来还有交谈的兴致,到这会儿又不想说话了,便垂着眼睛敷衍地道:“王叔说的对,如此孤再考虑考虑,孤累了,孤要歇息了。”
他这句话一出,永安王本还想再铺垫一下说说皇后的事情,这会儿也无话可说了。
这次算是不欢而散,两个人都不大高兴。
澹台熠回去后又没忍住对宋普说:“南境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宝矿,只要打下来,孤就能补足聘礼,孤与永安王说,他倒是一直泼孤冷水。”
宋普听了,思考了一下,才道:“陛下若是为聘礼才想去攻打南境,臣想还是算了吧,战争难免有伤亡,臣也不想自己的聘礼沾着亡者的鲜血,那多不吉利,臣还想与陛下百年好合,可不想因为这种不吉利的事情损了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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