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佛祖保佑他千万别让王爷在这十二个时辰内又来什么莫名的冲动。
何玉轩安静地给自己盖好被子。
睡觉吧,早点睡着,这不就又过去了三四个时辰?
何玉轩:zZ...
第二天,何玉轩是被一阵冷意给冻醒了。
他猛地睁眼,还以为是有人浇了他一脸水,坐起身来后,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而窗外犹然是冷寂的天色。
六月的天,这早晨还是这般沉寂,至少是很早。
何玉轩懒洋洋地达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看来是朱棣早早便起身了。
经过昨日和今早这两下,何玉轩发现便是痛感,也应该是通感某些比较强烈的刺激,譬如快感与通感这些……要是寻常的毛毛雨感觉,便不会通往对方。
何玉轩揉了揉眼,叹息着想道:看来他今天还是得窝着,免得何处要是受到撞击,而朱棣分明没撞到又同样有感觉的话……以燕王的才智,怕是会联想到某些不该联想到的东西。
这回算是给了何玉轩光明正大窝着的理由了。
这天色稍显暗沉,然何玉轩已经清醒了,想要再睡回笼觉也不太合适,便起身打了套八段锦,然后便站在廊下活动着手指。
柳贯踱步出来时,都被何玉轩给吓了一跳。
习惯使然,虽然何玉轩每日都会早起锻炼身体,不过对比起这院子里的其他三人,何玉轩都不能算是最早的那一个。
“大人是起夜了?”柳贯问道。
何玉轩松手,活动着筋骨,“说什么胡话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算是起夜?”
柳贯听着何玉轩的声音,确认了何大人并无大碍后,这才慢慢地说道:“怕您晚上睡得不安稳。”
何玉轩抿唇,低垂的眉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点担忧,“昨夜房照又攻城了?”
这话一语中的。
柳贯点头。
昨夜何玉轩歇下后,北平又陷入了苦战,在柳贯临睡前才堪堪收尾。而柳贯入睡到清醒,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
何玉轩漫不经心地缠绕着佩饰上的穗儿,“怪不得……”
他蓦然知道小黑屋昨夜如此着急的原因了。
朱棣并没有回守北平,而是顺着如今的根据地继续南下,试图一击把应天府拿下。
这种速战速决的攻势可一不可再,如果这一次朱棣失败了的话,便是真的彻底失败了。
何玉轩拧眉,如今对朱棣最大的威胁有三。
其一便是北平的安危。
北平是朱棣的根据地,如果失去了北平,那燕王便是彻底落败了。
其二则是后勤的威胁。
不论是南军还是燕军,这战役的攻守都需要后勤的支持,而且两军的后勤拖延的战线都很漫长,极其容易被拖垮。
其三则是应天府的守卫。
何玉轩记得,应天府内的守军也是不少,且还有徐辉祖等这般的人物,若是在短时间内,应天府为了安危而派出徐辉祖的话,那以魏国公的能耐,的确能够短时间内抵御住燕王。
魏国公徐辉祖可不是个能小觑的人物。
柳贯就这么看着何玉轩站着陷入了沉思,这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
他不知何大人整日都在想着些什么,总是能够轻易地便想出诸多的好点子,可这些好点子所带来的声名,他却几乎一点都不肯要。
不管是炼铁厂也好,成药也罢,更勿论后来刘生的那些农作物……不论是那一样,何玉轩都从来不曾表露出贪婪。
不对。
柳贯默默修正了自己的看法,何大人是表露过贪婪。
然那种贪婪是贪恋,是贪懒,而不是世人所知的险恶欲望。
何玉轩松了口气,深感如今这三个可能性里面,唯有第一个是目前能尝试着做些什么的,也是见效最快的。
北平毕竟是一座城,如果长时间被围攻的话,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物资进不去,只能空耗掉内里的食物储备,这显而易见是一件坏事。
有金忠一直在看着炼铁厂,供应的兵器与新式的火铳不是难事,然后续的物资则会开始陆陆续续成为问题。
这些毕竟是不可再生,需要靠着铁匠一个个铸造出来的。前线的士兵用得倒是爽利了,后面的铁匠日以夜继地打磨,这速度还是比消耗的速度稍慢了些。
那储备虽然还能够支撑,但也慢慢在消减下去。
何玉轩能想到这点,金忠自然也能想到。在两厢对比后,金忠把所有的铁匠都调入了铁匠坊,全力以赴这新式的火铳,毕竟这远需要更高的精细度。而后把原本的学徒抽调到兵器坊来,暂时在几个资深的铁匠带领下用水力锻锤造物。
如此还能勉力支撑。
如此这般,这个早晨就这么平安的过去了,期间何玉轩去寻了朱高炽,与世子殿下密谋了什么,然后才回来。
能让何玉轩在这尴尬的通感buff下还要出去,自然是有要事在身。
何玉轩深感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同人所说的那牙膏,挤一点就看到一点,不被逼着的时候,便什么都不愿意想。
何玉轩懒在被窝里,希望就这么直接睡到第二天上午。
今早不知燕王是在作甚,何玉轩偶尔能感觉到身体各处会泛起的疼痛感,然最大的程度便是擦伤的那种刺痛,何玉轩虽然有点担心,但好歹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那边应该在……打仗吧。
何玉轩沉吟。
为了不给这个时候的燕王添麻烦,何玉轩在吃过午饭后,决定睡一个午觉。就在何玉轩即将陷入梦乡的时候,他突然被闯进来的徐玮辰吓醒了。
嚯!
“子虚!”徐玮辰那声音宛如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整个人像旋风一般从门外冲进来,看着半睡不醒的何玉轩朗声大笑,又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好,好,果然不愧是子虚,你可解决了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啊!”徐玮辰纵声大笑,那声音里满是快意。
何玉轩迷迷糊糊地说道:“你的契兄弟告诉你了?”
徐玮辰笑眯了眼,“那是闽地才流行的说法……等等,我便知道你猜出来了。”
何玉轩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这也不难猜。
徐远辰、徐玮辰,这两个名字就只差了一个字。
徐远辰把他的另一半称呼为哥,那这个人便比他大。且徐远辰选择了他哥的姓氏,是北平这边的人……又是认识何玉轩的……在何玉轩认识的这些人里面,满打满算这样的人,也只有徐玮辰一个。
徐玮辰精致的眉眼微弯,“你救了陈夫人,而且也了却了他的一番心事。”
何玉轩微愣,“我什么都没有做。”至少后面那个了却他一番心事……何玉轩压根就不知道徐远辰的心事是什么。
徐玮辰把何玉轩弄醒后,大摇大摆地在中央的桌子边坐下,收敛了神色后淡淡地说道:“他的心事自然是和陈府有关。”
陈家愿意让徐远辰进门了。
不知是陈夫人历经了生死后总算大彻大悟,还是说她是另有心思,总而言之,至少今晨得知这个消息的徐远辰差点激动疯了,抱着徐玮辰又哭又笑。
徐玮辰当年带走徐远辰,确实不曾后悔。
然唯一悔恨的是,他遇到徐远辰的时间太早了,要是再晚一些,他更成熟一点,徐远辰到底不会和家里闹到这个程度。
徐玮辰不喜欢陈家,然只要徐远辰在一日,他还是会捏着鼻子忍下的。
不然以陈旭这等做出了投降燕军,守城后又因南军大举进攻而弃城逃跑的人,如何能得到第二次机会?
还不是徐玮辰在背后运作。
徐玮辰怕是把这些事都憋了好些年了,一朝被刺破了表面,索性洋洋洒洒地吐槽了一遍。
何玉轩听完了整个爱恨情仇,感叹地说了一句,“你得亏是人年纪小,要是现在年纪大了回头再看你这个骗子,可能直接就跑了。”
徐玮辰:?
“我这相貌哪里不好了?”徐玮辰精致的眉眼微蹙,眼波微动,横过去瞪了一眼何玉轩。
何玉轩懒洋洋地说道:“你瞧瞧,你这外表可是个美人,谁能知道你其实是个八卦得要命的人呢?”
不管看了多少遍,何玉轩还是觉得徐玮辰这般过于有欺诈性了。
徐玮辰恼羞嗔怒,又白了何玉轩一眼,“你这整日不出门,难不成还想坐窝不成?”
何玉轩疲懒着骨头说道:“要是能真的坐窝,我倒是要瞧瞧是何道理。”
徐玮辰与何玉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徐远辰被陈家请去了,徐玮辰这满腔激动也无处使用,只能慢悠悠地磨着友人发泄。
何玉轩原本是打算睡觉的,被徐玮辰这一番折腾,只能和他聊天,到了后头甚至被强拉着一起下棋。
何玉轩哀伤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深感自己真的是要谢顶了。
徐玮辰好笑又无奈,“你平白无故总是担心你的头发作甚,这平日里也没瞧着你多费心,这下棋正好能够好好磨练你。”
何玉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眉眼微弯,“不若你自己和自己下棋,我在旁边给你呐喊助威如何?”
徐玮辰恶狠狠地说道:“那我还不如帮你一次性割断了所有的头发,绝了你的后路。免得你整日担心你的头发。”
何玉轩:???
不得!
何玉轩迫不得已和徐玮辰开始下棋。
不过最终选择放弃的人还是徐玮辰自己。
问题无他,和何玉轩下棋不仅磨他,也磨自己。
何玉轩的节奏是很慢的一个人,不论是说话的方式亦或者是言行举止,几乎从来没有急躁的时候……可能有,但是在他的外表习惯所掩饰下,徐玮辰暂时还看不出来。
和这样一个人下棋,何玉轩连摸棋子都要花点功夫,更何况是思索呢?
更何况今日还变本加厉!
“你是故意的吧?”徐玮辰无奈地说道。
何玉轩捂着嘴,“倒也没有,不过我有时会走神。”这沉默着沉默着,可能他就遛弯儿不知去想什么了。
徐玮辰无奈,瞧着何玉轩慢吞吞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了何玉轩,兴冲冲地回家看他弟回来了没有。
何玉轩被抛弃了也没有半点不爽利,而是动作缓慢地捡棋子,慢吞吞收拾棋盘。
其实不只是徐玮辰,连屋里的马晗都发觉了何玉轩的不对劲,他捅了捅隔壁的莺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何大人比以往还要慢?”
莺哥抿唇,“从早晨起来便这样了,大概大人还没睡饱吧。”他从柳贯那里得知了何玉轩早起一事。
马晗半信半疑,然莺哥是跟着何玉轩最久的,他都这么说了,马晗也没再继续追问。
其实莺哥不知何玉轩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瞧着何大人不似是生病的模样,那便是好事了。
何玉轩懒懒地收拾完棋盘,回转到被窝里,看着庭院那遍洒的阳光日头,已然有夕阳西下的意境了。
“还有四个时辰……”何玉轩喃喃自语,他浑身上下的酸痛感简直要把何玉轩拖垮。好容易徐玮辰走了,何玉轩收拾完东西,把脸埋在了被窝里面,这脸色才稍微扭曲了一下。
疼倒是不太疼,可那种酸痛感就好似负荷过重后还要勉强行动的错觉,让何玉轩忍不住想呻.吟出声。
何玉轩也很想知道现在到底朱棣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朱棣骑着骏马,手里握着染血兵器策马而走,成为了断后的那个人。
因建文帝的那句“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的话语,导致了南军在遇到朱棣的时候,也不敢疯狂下死手,这犹如给朱棣一大免死金牌,往往遇到紧要的关头便由他一人勉励支撑,虽然朱能张玉等人很担心朱棣的安全,然朱棣这般坚持,只能如此。
朱棣身上满是细碎的擦伤,这些擦伤是由于南军在追捕的时候不敢伤害朱棣又拼命想留下他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蹙眉,入了六月,燕军先沛县后徐州,徐州守将被击败之后闭门不出。朱棣带人围攻了几天之后,见徐州一直没有反应,便径直带着人直入安徽宿州。
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大将平安,与平安大战一场后,平安被击退,不得不退回去,而朱棣继续带兵南下,在淝河正巧遇到徐辉祖的援军。
徐辉祖是一个同样天才的领兵人物。在与朱棣的对战中互有胜利,而他也同样是第一个让燕军感受到了挫折的人。
燕军在这里停滞不前。
朱棣此番便是亲自断后。
燕军同时在淝河与北平陷入了艰苦作战中,这个消息传到了应天府,建文帝很是高兴。
于他而言这理应是第一个好消息了。
建文帝来回踱步,喜笑颜开地说道,“果然魏国公还是好样的。”若不是徐辉祖的身份过于敏感,建文帝早早便会派着他上阵迎敌。
大儒方孝孺颔首,“万岁说得对。”
黄子澄和齐泰已经因为接连的失败被贬谪出京,暗地里建文帝让他们去招兵买马,以补充兵源。
建文帝和方孝孺等人商议之后,直到深夜方把人送回去,就在此时,建文帝的贴身太监低声说道,“爷爷可要好生歇歇。”
明朝时期,宫里伺候的人经常把万岁称作是万岁,爷爷,万岁爷爷等说法,少有直接称呼皇上或者万岁爷。
建文帝摇了摇头,那亢奋的精神还未散去,消极的态度已然涌上了心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建文帝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心头不知何时又遮上了一层阴霾,除非他能亲眼看到朱棣的死,不然任何时候他都不能放松戒备,毕竟除了朱棣之外还有如此之多的藩王。
藩王一日不除,朱棣一日不死,建文帝便一日不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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