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别把自己给折损进去了。”何玉轩敛眉,笑眯眯说道。
青楼固然有它存在的原因,不是一网打尽就能够拯救那些女子的命。就算不在这处,也在他处。但这不意味着何玉轩愿意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嫖.娼。
柳贯和马晗都不是重欲的人,甚至乎连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
马晗道:“我们办事,还请大人放心。”
何玉轩低头慢悠悠说道:“有柳贯在确实放心。”
马晗:嘤。
……
盛寅搬走了。
他搬家的居所距离何府倒是不远,东西搬过去的时候也很是方便。他早前同何玉轩提出这个事时,何玉轩就答应了。
盛寅有心结在身,何玉轩就算强留他也不算是好事。当初戴思恭让他照拂盛寅,未尝没有让他能够带何玉轩走出过往困境的意思。
如今何玉轩已经渐渐看淡了那事,没想到竟是盛寅自己曾有过相似的心结了。
盛寅在临走前,同何玉轩告别说了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当初在入京之前,我确实是对你有所期待的。这本是我的原因,而不该怪罪在你的身上。”盛寅淡淡说道:“期待落空,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美化,与你本无干系。”
正屋内,地暖散发的温度很是适宜,烘得人暖洋洋得发困。袅袅茶香从茶盏飘散而开,澄黄的茶液里,偶有沉浮的茶叶枝末打着旋儿,沉淀的韵味寂静无声。
何玉轩抿唇,盛寅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程度的道歉。
为当日那无缘无故的脾气的隐晦道歉。
盛寅说话很平静:“你如今到了这个位置,盯着你的人很多,就连太医院里也未必都对你都怀有好感,你自己小心。”
何玉轩道:“盯着我的人向来如此,总不至于为了他们而改变步调。你无需担心。”
盛寅轻笑了声,“你或许已经习惯在帝王身边的日子,可难道你不知道这等殊荣在旁人看来是如何的招人痛恨吗?”
这起初看起来与姚广孝、金忠等重臣的信重类似,这或许招人羡慕,可这的的确确是靠着能力获得的。不论是靖难,还是他们在其他领域展现出来的能耐,都让人无可置喙。何玉轩同样如是。
然时日渐久后,何玉轩……他所得到的这份殊荣,却又好似跳脱了这个范围。
从未有任何一个官员得到朱棣的这等亲近,这不再涉及到公事,更深入到了私情。
何玉轩:“……私情?”
盛寅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懂我的意思就成,你与万岁私底的交情甚好,远远超出了公事的交流,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个威胁。”
在抛弃了那份虚伪的尊敬后,盛寅那温柔体贴的模样也撤去了大半,如今的他看起来更真实了些。过往的他虽然彬彬有礼,可却少了几分人性。
帝王犹如高居神坛的塑像,无论是朝野还是百姓都同在万岁威严的笼罩下。君王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就是不可亵渎的冰冷神像,可何玉轩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清水里滚落的一颗石子,不大不小,却很碍眼。
他与帝王过分亲密,帝王对他过分宠信,恣意妄为从不能形容何玉轩,却能形容帝王所给予何玉轩的礼遇。不论是朝野还是宫闱,那关于何尚书的窃窃私语从不在少数。
“你懒得思考过多,也从来不去深思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何子虚,你当真以为痛恨你的,不喜你的,唯有汉王那一脉不成?”盛寅的声音一直很柔和,但是那说出来的话语却宛如浸满了冷意。
何玉轩眉眼微弯,眉梢眼眸里含着的清波笑意,却近乎扫去了盛寅散发出来的寒凉。他这个师侄有些时候还真是倔强得可爱。
分明是告诫的话语,却硬是要说得硬邦邦的,好像是在寻仇一般。
“那又如何?”何玉轩抬手撑着脸颊,那慵懒散漫的气质散发到了极致,轻柔软糯的话语夹带着江淮口音,“若是看我不爽利,那就把我从如今的位子上扯下来便是。
“如不成便活该忍着。”
何玉轩分明是懒懒散散笑着,偏头看盛寅的模样很是闲适,“以指挠沸,与我有何干系?”
盛寅却不知为何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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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就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划掉)不咋怕死的人,要是真被搞死了他也认了,搞不死他就活该他继续碍那些人的眼,爱看不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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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一百零七本书
冬日时节,万籁寂静,冷意弥漫的时候,就连衣襟带雪,也消融无声。
暖阁温着小酒,几碟小菜铺开,热腾腾的茶香飘散而开,缭绕着那看书的青年。
“嘎吱——”一声,郑和推门而入,听着那门扉发出的些许声响,视线平静地看了眼身后的内侍,那人沉沉低下头来,自知这门柱的检查不到位,理应修理免得惊扰到各位贵人。
何玉轩茫然抬头,眼眸还沉浸着些情感,尚未从书中的世界脱离,“万岁还未处理完吗?”
郑和温和说道:“刚刚安南来了消息,兵部尚书并文渊阁几位大学士正在同万岁爷爷商议,万岁遣奴婢过来告知一声,免得您久等。”
朱棣原是兴冲冲地寻何玉轩喝酒,这午间无事,得了万岁知会的何玉轩便早些过来了,未曾料到反倒是朱棣被事务绊住了手脚。左右无事,何玉轩抽出了这屋内搁置的书籍慢悠悠看起来,沉浸入后差点不知今日是几何。
何玉轩笑着说道:“这正事要紧,万岁可莫要心急。”
这等悠闲舒适的感觉,已经是何玉轩很少能感觉到了。说来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那还算是悠哉的,毕竟他在工部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后来成为工部尚书后,前头少了顶替的人,许多事情就都落到自己头上了。
何玉轩卷着书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靠在背后的软垫上悠悠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随军倒也是不错……毕竟还能四处走走,一直留在京城确实安逸,但也少了些乐趣。不过何玉轩是工部的人,随军的可能性那可真是低啊……说来不知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何玉轩杂七杂八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温好的酒已经被屋内随侍的宫人挪开,倾入了酒盏里。
他回过神来,抬手握住了酒杯,那温暖的触感让何玉轩不自觉流露了些笑意。
这温酒入口,滑顺舒适的感觉同样流入唇舌间,何玉轩喟叹了声,还是这暖洋洋喝起来舒服些,他随意自然的模样,让郑和眼中也忍不住流露了些笑意。
何尚书若是坦然自若,便意味着他愈来愈不抗拒这般的情况,这对万岁来说,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郑和看得出来,何尚书是一个何其随意懒散的人,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同意其实是件简单的事情……可那又如何?何尚书的随性在于如此,却同样意味着他不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他讨厌麻烦,喜欢懒散,份内的事虽然会做,份外的事基本不思考太多,何尚书与汉王殿下的争端许多都是因为汉王不愿放弃仇怨,如若汉王不再针对何尚书,依着何尚书的性情怕也就直接退出了太子与汉王的争端。
何尚书虽与太子殿下交好,可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也会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是汉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何尚书推到了一个敌对的境况,而依着万岁爷爷的性格,哪怕他浑不在意子嗣情况如何,却也同样会在意日后朝廷天下的安稳。
既然万岁惦记着何尚书,自然希望日后何尚书同样平平安安……如此相比较,汉王殿下的优势又再减弱了一分……而这些细碎之处,却从来都不是汉王会去深思的问题。
而何尚书究竟知不知道万岁爷爷的意图……郑和须得承认,在这件事上,他确实从未看透过。
……
谨身殿内。
解缙等人正在说着些安南的事情,而金忠则是老神在在听着,那沉稳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安南胡朝是火中取栗的典范,先是欺骗了大明,用隐瞒的手段获得了帝王的加封,而后在两国的边境用些小手段,磨磨蹭蹭试图侵吞大明朝的国土。
在被大明朝发现之后,胡氏不得不吐出了那些有争议的土地。又因为陈朝的后代跑到了大明请求出兵,又开始面临大明的威胁。
朱棣始确实有出兵的打算,但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如此坚定,当初他能够被兵部尚书所阻止,就说明是其中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可胡氏千不该万不该,在朝廷派人去查看护送陈天平回去后,因担忧政权被重新夺走,竟然派人袭击了大明的军队。
这件事再加上之前侵吞国土的诸多事项,朱棣毅然决定出兵。
这也是金忠没有想到的。
毕竟一而再再而三作死的人还是不多,能像汉王殿下那样一如既往的人,可还算是少的。
说到汉王……
金忠的思绪有些停顿,这半个多月来,汉王殿下好像消停了不少。而汉王的消停,似乎与之前小红山狩猎有关。
小红山猎场出了问题,这是他后来收到的消息,在帝王车马离开后,小红山猎场就加强了巡逻。防止猎场里面的凶猛生物下山伤人,但是帝王并没有允许那些士兵进山去清除猛兽,本来狩猎就是如此,若是只留下那些温驯的食草动物,又有何乐趣?
汉王本来就是乐在其中的人,虽然这次差点出了事,但是金忠不认为汉王会因此而后怕……这其中或许与万岁有关。
金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样的想法他只会在心中停留,不可能会与任何人讨论。仅仅思索了片刻后,金忠就暂且把这件事放下,认真听着大殿内的对话。
待到这件事落幕,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了。
安南的事情已定,等来年开春,太子殿下稳定了安南的情况后,便会收兵回朝。他们刚刚在商议的就是打算彻底占领安南,改为交阯,设立交阯布政使司,把安南彻底并入明朝领土。
这场讨论花费时间甚多,帝王给众位大臣赐膳,以宽慰这些朝臣,而自己则是离开,以免给予他们太大的压力。
与帝王讨论是一回事儿,同桌吃饭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黄淮笑眯眯地说道:“哎呀,解缙莫要一脸严肃的模样,今儿的事可都是好事。”
解缙古井无波地看了他一眼,“我很高兴。”
黄淮噎住,您这高兴的时候与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金忠若有所思看着帝王离开的方向,总感觉刚刚万岁好像有些匆匆忙忙?
……
何玉轩懒散打了个哈欠,很是困乏的模样。他喜欢看书,却又不是那么经常爱读书,便是因为看书入神的时候还挺费精神的。
有时候他卧在榻上,不知不觉就看得入睡了。莺哥对此很是头疼,总是时时注意着屋内的情况,以免大人睡得无声无息,第二日起来就容易身体不适。
他的身体虽然经过了小黑屋的体质加强,但是如今看来却没什么卵用,该冷的时候还是怕冷,与普通人无异。何玉轩把杂书放到一边去,坐直了身子打算自己倒杯酒,不知不觉中何玉轩已经喝了小半壶酒。
那暖洋洋的感觉确实让身体四肢都舒服起来,如果不是何玉轩一直在克制着喝酒的分量,如今都不知道喝到第几壶了。
朱棣若是再不来,何玉轩这自斟自喝的模样,或许还真有可能把自己喝醉过去。
左右下午无事,他又不是个爱耍酒疯的性格,何玉轩这戒酒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碰到好酒的时候,这肚子里的酒虫还是会蠢蠢欲动。
该喝的时候还是要喝的。
何玉轩抱着这样的心理,又抿了一小口。
嗯,还是要冷静。
“子虚再这么喝下去,怕是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个醉鬼了。”朱棣步入暖阁内,显然是闻到了那酒味。
何玉轩眼波微动,敛眉笑道:“您现在回来了,难道我成了醉鬼了吗?”
朱棣落座,剑眉星目,冷峻的面容微缓,看着何玉轩那脸带桃红的模样,漆黑眼眸里闪过暗色,“子虚不如摸摸脸?”
何玉轩听着帝王的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笑道:“只是容易上脸。”他确实没喝多少,毕竟是大中午,而且没吃多少下酒菜容易醉。
何玉轩再蠢蠢欲动,也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候弄醉自己。
郑和原是打算让人撤去席面重新再上,朱棣摆摆手免去了这一番折腾,随手拎起何玉轩手边的酒壶给自己斟酒,“听说你这两日都不肯早些入睡,难道工部的事情繁忙如此?”
这个听说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何玉轩与朱棣都心知肚明。
朱棣的爱意不是寻常人能接受的。
若是换了一个人被这么全天候无死角地盯着,偏生看不见又摸不着,会不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呢?无时无刻背后都盯着不止一双眼睛,明里暗里都有……偶尔想想倒是有种杂书描述的惊悚感觉。
这可以说是保护,同样可谓是监视。
不是人人都能如同何子虚这般坦然无畏,从不在意。
“工部的事务大多都处理完毕了,如今最要紧的不过是几处炼铁厂等的情况。臣这两日只不过是看了些脉案……不过万岁既然都能来询问臣的入睡情况,那倒不如请万岁说说那昨日挑灯夜战是何情况?”何玉轩慢吞吞地说道,那模样就好似在拖长着柔软的语调在背书。
朱棣:“……郑和又多嘴了。”
何玉轩撑着下颚,笑眯眯地说道:“不能说的事,郑和是不会说的。所以这证明昨日非是紧急的事务,您何以熬夜至此?”
何玉轩:来啊,来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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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字数少今晚有加更……
熬夜是真的很难控制的一件事,熬夜爽,一直熬夜一只爽。另,我还是看不太到评论区的评论sad,不过偶尔能刷出来真是万幸。
第108章一百零八本书
何玉轩敛眉,那温酒暖入人心,烘得人舒舒服服。他淡淡笑道:“若是单论熬夜,臣可比不上您。然万岁的强健体魄可比微臣这文弱书生样好些,想来可比臣好太多了。”
朱棣无奈摇了摇头,他手中的杯盏盛着酒液,随手搁置在桌案上,那剑眉含着淡淡笑意,“一视同仁。”
何玉轩眉眼弯弯,与帝王碰杯,算是应下帝王这一句休战的话。
互相伤害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两人闲聊起来的时候,事情不止步于朝廷的政务,有时候也很天马行空信手拈来,想起什么就说些什么,并不需要避讳什么。何玉轩算不上是肆无忌惮,但想起来也就随口说说,比如刚刚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听说青楼里的酒都会下些催情的药物,不知道个中到底是用了什么类型……”何玉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了朱棣那若有若无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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