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她第一滴泪砸下来时,江侵终于回神,他眉间紧紧皱起来,声音又哑又虚:“你来干什么?”
“江侵。”奕舒嘴唇动了动,鼻腔酸的要命:“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江侵。”奕舒没答,只忽然身后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祈求的盯着他:“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明明她没用什么力气,江侵却她抓的晃了下。
周五晚是姜婉去世的日子,江临川疯的要命。
偏偏他心里也带着气,这次,没忍着,回了江临川两下。
江临川更疯了,拿了家里所有能动的东西招呼在了他身上。
他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来。
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发烧。
到现在,浑身也没有一点力气。
眼前阵阵发黑。
如果不是抓着门把手,也许早就倒在奕舒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站稳,挣开:“我没事,你回去吧,别再过来找我。”
不管她是怎么知道他住这里的。
这都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没事?”奕舒踮起脚尖,手落在他额头:“江侵,你在发烧!”
“我说了没事就没事,走。”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江侵头痛欲裂,不想再争执,他强撑着推开奕舒,要关上门。
下一秒,却一阵天旋地转。
奕舒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江侵忽然没了意识,倒在她身上。
她后退了两步,才勉强抓住门,稳住身子。
江侵高大的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脸也埋在她脖颈。
那温度,滚烫的像是要灼烧一切。
顿了几秒,奕舒才扶住江侵的腰,换了个姿势,吃力的扶着他下台阶。
然后打开手机叫滴滴。
车很快过来,奕舒跟司机一起,把江侵塞进后座,送去医院。
看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司机还帮着她把江侵驮进了医院。
忙碌的一个多小时,病床上,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江侵的伤口处理过,已经在输液。
但人还没醒来。
奕舒坐在床前,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怕吵醒江侵,她惊了一下,捂着听筒出病房外接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夏凝的声音:“小可爱你怎么了?怎么跟着江侵一起消失了?”
奕舒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我这边有点事,可能一下回不去。”
“什么事啊?”
“家里有人……住院了。”奕舒胡乱诹了个借口。
“没事吧?”
“没事。”
“那你回头记得给杨老板打电话。”
“好。”
夏凝倒是提醒了她,奕舒只请了一中午的假。
挂断电话,她跟杨潇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才回到病房。
回去的时候,江侵并没有被吵醒,依旧昏睡着。
奕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江侵鲜少有这样虚弱的样子。
他躺在病床上,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伤。
有新的伤口,也有愈合的旧疤。
那些东西新的旧的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看起来触目惊心。
奕舒甚至无法分辨,哪些伤口是用什么利器弄出来的。
她不敢想,他被人按在地面,反复被伤害的画面。
她坐在那里,手颤抖的伸向江侵脸侧的伤口,眼圈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发了红。
不敢落泪。
也不敢用手碰触伤口。
她颤抖的指尖,无措的落在他脸上为数不多没有伤口的地方。
心里难受的像是在别人来回拉扯。
喉间酸涩间,却忽然有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奕舒心头一颤,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江侵醒了。
她的手,却还被他扣着,指尖停留在他脸上。
奕舒后知后觉的,有种被抓包的赧然,想要收回手。
江侵却抓着她的手没动。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一寸一寸掠过她的脸颊。
意识还不太清醒。
江侵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想到很多事。
想到她之前跟奕南有说有笑的模样,想到新年晚会两人天作之合的模样,想到周五她为了奕南撂下他走掉的模样。
那天,是姜婉的忌日。
心口的那股悲哀跟烦闷以及无力,像是一直烧到现在。
和着没有退下去的烧,让他像是失去了理智。
江侵盯着她:“你现在,是在可怜我吗?”
“那你对他呢?喜欢吗?”
他?
江侵到底在说什么?
迎着他有些迫人的气息和烧的通红的双眸,奕舒茫然又无措的轻颤了下眼睫:“江侵,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回答我,是不是,可怜我?”
那双眼睛固执的看着她,烧了一团火的黑眸之中,像是有什么在跳跃。
奕舒终于后知后觉的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慌乱几秒:“江侵,你松开,我去喊医生。”
手腕忽的被人一扯,奕舒往前扑了一下,一只手按在江侵胸口。
脸也跟着凑到他跟前。
两人之间,也许只余下五厘米的距离。
那是,稍稍往前,就能唇瓣想贴的距离。
那温度,烧的奕舒脸颊滚烫一片。
滚烫间,那双眼睛有些偏执阴暗的看着她:“不要,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奕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侵。
他眼里毫不遮掩的浓烈情绪,让她觉得有点茫然,又有点心悸。
有个念头在心头浮动,有些害怕,却莫名期待。
她别开眼,动了动嘴唇,艰涩道:“江侵,你到底怎么了?”
下巴忽然被人扣住,再带回来。
奕舒被迫对上江侵的黑眸,有些自嘲:“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奕舒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就听江侵再次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哑到极致:“奕舒,我喜欢你。”
“我他妈的,喜欢你。”
“听到了吗?”
第50章青梅
太过突然。
太过错愕。
被炸的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只有那句喜欢你,在反复回荡。
让人不敢置信,却又觉得,并非无迹可寻。
奕舒愣了半天,忽然就想起之前的种种。
是有很多次的怀疑,但最后却又被自我否定。
完全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的,是她追问江侵问什么要救她那次。
那次,他亲口说,不要多想。
而现在……
奕舒张了张嘴,低喃:“你之前说,让我不要多想……”
江侵想起那次,眼中暗光流转,最后,只余下一抹可笑:“当时,不过是怕把你吓跑,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现在……”
“忍不了了。”扣在奕舒下巴上的手指轻轻摩挲,江侵的眼底,是有些病态的偏执。
他忍了太久了。
她根本不知道,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别人,他快要疯掉。
那些压在心底的占有,一次比一次强烈,直到现在,再也无法压制。
奕舒对上那双狭长的眼,那双眼睛中有黑色在无声蔓延,有些东西浓郁到让人害怕。
她忍不住浑身都轻颤了一下。
脑袋里乱的要命。
什么都无法思考。
好半天,一片纠结中,秦柔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她清醒几分。
不能早恋的。
秦柔说,不许早恋。
意识到这一点,奕舒整个人变得慌乱起来,无措的挣了挣,脸上出现了抗拒的意味:“江侵,我……”
没等她说完,江侵懂了。
果然,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是他疯了,才会没忍住,跟她讲了这样的话。
好半天,盯着那张脸,和不断轻颤的眼睫,江侵忽然觉得疲惫至极,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
他无力的松开手,别过脸:“算了,你走吧。”
他眼睫垂下去,加之侧脸的伤和发白的唇色,整个人透出一股浓烈的失望和孤寂。
奕舒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转了转手腕,半晌,离开了病房:“我去喊医生。”
奕舒喊了医生过去,把费用也交了,却始终再没勇气,回到病房。
这个时候她应该留在这里照顾江侵的,可她现在心里很乱,完全没有办法,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之下。
最后,奕舒也只是找了看护,离开医院回学校。
等晚点,杨潇去医院看他,会解决这件事的。
自那天之后,整整一个星期,直到周五,奕舒都再没见过江侵。
江侵一直没来学校。
不知道好了没有。
最后一节课,盯着旁边的空位想了很久,奕舒决定去医院再看看他。
两人以后也总是要见面的,有些话,也许应该说清楚。
下课铃响后,奕舒就径直在校门口打车去了医院。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病房,里面却已经换了人。
奕舒问过医生,才知道,江侵上午刚刚出院了。
只能直接去他家里找他了。
奕舒打车回小区,站在了江侵家门前。
生锈的铁门,昏暗的楼道,一束从外面打进来的微弱阳光里,漂浮了无数细小的灰尘。
奕舒在那扇门前站了大概有一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门。
沉闷的几声后,门开了。
江侵站在那里,各处的伤都好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看起来依旧是青红一片。
在这样逼仄压抑的光线下,莫民的透出一股病态感。
奕舒想起病房里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垂眸:“江侵。”
江侵没料到还会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看到奕舒。
他以为,那天之后,奕舒也许不会再跟他讲话。
眼底闪过一道意外,很快,落在门把上的手微微收紧,江侵眼底暗沉:“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好点了没有。”奕舒呼吸微紧,说完,又补充:“你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了。”
“没事了,下个星期会去。”
奕舒微微一窒,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短暂的沉默,江侵扣在门把手上的手愈发的收紧,不想听奕舒亲口干巴巴的说出再见两字,他在奕舒开口之前,率先开口:“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奕舒知道自己该走。
可她不放心。
江侵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她想坐下来,细细的检查一下他的伤。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她该离江侵远一点,可看着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她控制不住自己。
况且……
奕舒看着江侵手上因为过分用力而被渗出的血迹洇湿的纱布,在江侵关上门前,手撑在了铁门上:“江侵,你手流血了,需要处理。”
“你还在,可怜我?”
“不是,不是可怜……是担心。”
担心两字,像在江侵胸口投入一枚石子,激起阵阵波澜。
他盯住奕舒黑白分明的眼睫,眼底渐渐漫起一点有些无法克制的情绪。
眼前的人偏偏一无所知,仰头关切的看着他:“我帮你处理完伤口再走,好不好?”
江侵看着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眸,这些天强行竖起的高墙,在一瞬间坍塌。
他垂头深吸一口气,微微低下头去:“不喜欢我,还来招惹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突然迫近的气息,让奕舒心头一颤。
她抓紧衣角,却没有逃。
江侵的手还在流血。
她仰头,下巴弧度透着一丝倔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走掉。”
江侵垂眸看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心底偏执的占有欲开始疯狂叫嚣蔓延:“你是不是觉得……”
“嗯?”
“我每次都能忍住?”
话落的同时,江侵喉结滚动,伸手扣住奕舒的双肩往前一带,将奕舒按在了旁边的墙面。
奕舒惊呼一声,就看到江侵漆黑的眼底,像是从黑暗中伸出无处的藤蔓,将她紧紧缠绕,无法逃脱。
她后背抵在墙面,睁大了眼睛。
“我给过你逃的机会……”
嘶哑的低喃中,江侵清冽又强势的气息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将她整个笼罩在里面。
在她浑身僵硬的时候,两片带着微微凉意的唇,贴上了她的。
眼睫颤了一下,奕舒就再也无法思考。
无比奇异的,这一瞬,她没有厌恶,没有抗拒,心口,甚至开始疯狂的跳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让人像是踩上云端,又身处地狱。
昏暗的走廊,逼仄的空间,泛黄的墙面。
嘴边的空气都像是被抽走。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奕舒心头一震,理智总算回笼。
她手腕发软的,推开了江侵。
然后眼尾发红的扫了他一眼,在有人进来之前,落荒而逃。
跑出很远,她才喘着气,呆呆站在原地,伸手摸上唇瓣。
那触感依稀还在。
凉的。
柔的。
酥麻的。
像是钻进心里。
她手抖了一下,察觉一股热度,后知后觉的,爬了满脸。
滚烫的要命。
她蹲下身来,捂住了脸。
要疯了。
周一。
江侵去学校的时候,是带着帽子跟口罩去的,脸上的伤太多了。
经过一周的发酵,有些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江侵坐在座位上摘下口罩,丝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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