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哦,对了,旁边还支棱着一把伞,白色的,上面绘了红色的樱桃,清醒可爱。
助理手抖了一下。
他顶头上司,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收藏癖。
不过,也可能是以前留下的一些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他听闻,他这位顶头上司无父无母。
倒不是他八卦,要怪就怪这位长得太过分,刚进公司就勾了全公司女职员的心,这些,他也就是从那些格外关注这位的女职员那听了一嘴。
总之,这些东西,大概是跟他父母有关吧。
他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私事的人,随意扫了一眼,就准备合上。
合上前的一瞬,目光略过伞柄,却隐约瞥见,上面贴了个小纸条,上面写了日期,2010年5曰13日。
掐指一算,那得是六年前的东西了。
看不出来,那么一张清冷的脸之下,藏的倒是一个深情的灵魂。
助理叹了一声,有些感慨的合上,继续打扫了。
江侵到底是没处理掉以前那套房子。
说不上原因。
只是,到最后,也没处理掉,就那么留了下来。
毕业两月后,有些久违的,某个晚上,江侵在他和贺章夏凝的三人群里收到了两人要结婚的消息。
说来也好笑。
群是奕舒拉着,后来她退出了这个群,他们三个,却是留了下来。
这几年,大家各奔东西后,群里的消息也不那么频繁了。
但总归还是有的。
逢年过节啊,时间长了啊,两人总会发消息在群里问候他几句。
有时候,是信息。
有时候,是视频。
很奇迹的,江侵几乎和以前的人都断了联系,唯独这两人,却成为了他这几年唯二的朋友。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不过,这段日子,因为发生了太多事,三人对话,还只停留在上次江侵邀请两人来参加江临川的葬礼。
葬礼,婚礼,这两字眼摆一块儿,还听扎眼的。
大概也是顾及了他的情绪,两人说的委婉。
江侵擦头发的手顿住,神色难得缓和几分。
他在床上坐下,抬手打字。
J:你俩确定要结婚了?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糯糯:确定,下个月八号,提前说一句啊,就没没时间也挤时间出来,谁缺席你都不能缺席。
糯糯宝贝:我还缺个伴郎,帅破天际的江哥,不来给撑个场子吗?
江侵这才注意到,两人换了昵称。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
J:去,撑。
糯糯:妥了。
糯糯宝贝:我江哥威武!
说完正事,两人又每个正行的拉着他聊了半天近况。
语气一如当年。
看着聊天记录,江侵恍惚间,觉得好像还是当年。
可他转眸,四周宽敞明亮,灯光寂寥,哪还有,当年的样子。
两人的请帖在几天后寄来,上面写明了时间地点。
忙碌的大半月后,江侵特意在当天请了假,准时赴约。
夏家和贺家都算得上是齐城有名号的,婚礼场面非常盛大,宾客满座,灯光闪烁,热闹非凡。
江侵作为伴郎跟着走完全部流程,最后才入席。
音乐声缓缓响起,在灯光的流转下,贺章出现台上。
花繁锦簇的礼台另一端,夏凝披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在自己父亲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向贺章。
交换戒指,新娘新郎拥吻。
轻柔唯美的音乐声里,满座宾客皆噤声,潸然泪下。
江侵坐在座位上,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看着光影中纠缠在一起的两道剪影,仰头,喝掉一杯酒。
尝不出滋味。
只记得,曾经的某个时间里,他也曾幻想过这样一幕。
主角是他,和另一个人。
那个人,穿上婚纱,应当是,最美的新娘子。
这夜,江侵做了一场梦。
他梦到他们没有分开。
他梦到他们结婚了。
她为他披上一袭婚纱,果然一如想象中那样美。
他还梦到,他们有了一对可爱的孩子,一儿一女。
他们携手一生,一路白头。
天微微亮时,江侵睁开眼。
他还是年轻的模样,身边也没有她。
那个说要一辈子的人,早已走了,整整六个年头。
哪怕是一通电话,都没有过。
江侵揉了揉眉心,在熹微的晨光里,从床头摸到一包烟,抽出一支,夹在指尖点燃。
烟雾缭绕,眼角的那点红,终究是被悄然掩下。
时间匆匆,转眼,就是三年。
年底的年会上,四处都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江侵应付完一些人,独自端了一杯红酒,穿过走廊,走到了外面的阳台。
好些年过去了,他好像还是,不怎么喜欢人多。
正一口一口抿着酒,年会的主人,端着一杯酒从走廊门走过来。
年近六十,陆明已经不再年轻,尽管保养得当,眼角的皱纹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他在江侵面前站定,轻晃手中酒杯:“怎么一个人跑这了,找你半天。”
“有点闷。”江侵看向不远处:“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作为公司老总,今晚你应该很忙,没事,是不会找我。”
男人低头笑了声:“你啊,臭小子。”
江侵神色轻松几分:“所以,什么事?”
“有没有意向,帮我管公司?”男人顿了几秒,开门见山。
江侵怔了下,有几分意外。
几秒后,却又了然。
陆明深爱自己的夫人,夫人去世后,就没有再娶,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挑人,必然要挑自己信任的。
江侵来公司后,成绩不菲,带领公司市值翻了好几倍,眼下,飞衡已经是齐城最强的企业,没有之一。
陆明这几年,也是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下一届继承人,来培养。
说出这话,倒也不意外。
不过……
江侵顿了几秒:“怎么不自己管了,你还有这个能力。”
“老咯,最近总是觉得有些乏,决策上也束手束脚,不比你们年轻人。”
短暂的沉默,男人又补充:“我身边没别人了,只有你,我信得过。”
江侵看着男人鬓角隐约的白发:“想好了?”
“想好了。”
也不算是把公司全部交给他。
只是不再亲力亲为,大事的决策权,还在陆明手里。
江侵想了想:“好。”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欣慰的笑起来。
江侵目光掠过他酒杯,皱了下眉:“还是,少喝点酒。”
第73章青梅
彼时,大洋彼岸。
奕舒不是天生聪明的人,严格来说,她跟学习这玩意,八字不合。
毕业后,也就没继续往下读,选择进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
三年的时间,就在江侵成为飞衡新任总经理的之际,她也从一个底层小职员,爬到了项目组组长的位置。
项目组组长的位置来的不容易,重担也不轻。
最近手头就有一个合作,奕舒可以说是忙的焦头烂额。
晚上八点,手头的工作,才算是暂时结束。
她揉了揉脖颈,关了办公室的灯,开车回家。
窗外光影浮动,某个路口,恰好红灯,她踩了刹车,目光漫无目的的掠向窗外。
不远处,有个黑眸黑发的男生走过。
身材很高,身形削瘦,侧脸的棱角,有点像是一个人。
仔细算一算,有六年了。
六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偶尔觉得很想念,想就那么悄悄回国看他一眼,哪怕,只远远一眼。
可又害怕,见到他时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不如,就这样,偶尔记起。
就当是,一个这些年撑着她活下去的,念想。
只是这个念想,想起来的时候,总有些要命。
六年过去,那股痛,都像是刻进骨子里,一如当初。
奕舒蹙眉,轻轻按住心口的位置,神色恍然。
某个瞬间,身后突然响起几声鸣笛,夹杂着不算好听的咒骂,将奕舒一瞬间拉回现实。
她猛地回神,眼前的那道身影早已远去。
眼睫颤了下,很快收回视线,有些慌乱的,重新上路。
不是很长路程,二十分钟后,奕舒到家。
有些疲惫的把包挂在衣架上,却听到厨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闷闷的。
奕舒皱了下眉,走进去。
秦柔正在忙碌,时不时的以手掩唇咳嗽两声,听到有人进来,用力压了一下,压下喉咙里的不适。
她回过头,看到奕舒的那刻,挤出一抹笑意:“回来了?”
“嗯。”奕舒走过来,仔细端详秦柔几秒:“妈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咳嗽。”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昏黄的灯光下,近看,透着一股乏力。
“没事,别担心。”
也许是太累了。
自从出了国,在这边定居以来,秦柔的脸上大部分时候都挂在一股似有若无的疲惫。
奕舒顿了几秒,从她手里拿过勺子:“去歇会儿,这边我来吧。”
“你最近那么忙……”
“没事,去休息。”奕舒稍稍板了脸,把秦柔赶出去。
秦柔被迫坐在沙发上休息。
厨房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侧目。
隔着一段距离,通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穿着通勤装的奕舒,动作熟练的在继续余下的工序,有条不紊。
来这边后,她进了一家公司,偶尔会被留下来加班,次数多了,奕舒就学会了做饭。
看着那道褪去稚嫩青涩,变成了一个大姑娘的身影,秦柔鼻尖无端的泛起一股酸意。
以前总想着让奕舒这辈子不要走她的老路,能活的轻松点,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可最后,到底是,没能如愿。
刚开始没怎么在意,等秦柔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月以后。
趁着某天下班早,秦柔还是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把症状简单说了下,医生就带她去做检查。
等了有些时间,结果才出来。
秦柔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黄发碧眼的医生,他的表情不是很好。
“什么情况,医生?”秦柔有些紧张的用英语问。
“通过各项检查结果,初步判断……”男人皱了眉:“是肝癌。”
肝癌?
怎么可能?
秦柔精神恍惚了一瞬,正要开口再问什么,像是为了印证医生的话,肝部的位置,隐约传来隐隐的痛意。
不算是特别疼。
但也,绝对无法忽略。
秦柔脸色发白的动了动嘴唇,医生就朝她看过来:“先别急,还没有完全确定,需要再做几项检查。”
秦柔跟着去做了检查。
这次的检查结果要等的久一些。
一周后才出来。
秦柔在接到医生通知后,去了医院。
还是上次那个医生,表情却严肃了不少。
在秦柔忐忑的表情中,他沉默几秒:“确实是,肝癌,早期。”
确诊了。
肝癌……
之前那次听到时,秦柔是有些意外的,甚至,是有些惊恐的,眼下,确诊了,短暂的恍然过后,她却觉得,不那么震惊了。
太累了。
这些年,她太累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要得什么病,也不算太过意外。
可依旧很不安。
不管她怎么累,现在,都不是可以倒下的时候。
奕舒还小,甚至身边都没有一个人。
哪怕她表现的再坚强,再独立,极力的,想要让她轻松一些,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不行……
她得好好的……
这件事,也不能让奕舒知道。
秦柔垂下眼,眸光飞快转动,思绪,却有些混乱。
“别太害怕,这个病并非完全无法治愈,只要找到合适的配型,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尤其是现在只是早期的阶段,只要你积极配合,我有一定把握……”医生看着她的表情,在旁边出声安慰。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秦柔有些混乱的思绪,愣了数秒,她身体微微前倾,眼底含了几分期望看向医生:“早期的话,可以通过药物治疗吗?”
“药物治疗是必然的,但仅仅药物治疗,是不够的。”医生皱了眉:“最好,还是尽快办理住院手续,以免情况继续恶化。”
如果住院,奕舒肯定会发现什么。
这几年,她已经够苦了。
如果她再出什么事,她不确定,奕舒会不会崩溃。
秦柔最终,只留下一句“再看看情况”,拿着药离开了医院。
药物压制了有一段时间,情况有短暂的好转。
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过了年关,秦柔的情况突然急剧恶化。
肝部的痛意越发明显,总是觉得疲惫不堪,开始觉得眩晕,想吐……
等到春天的时候,秦柔第一次,在掌心看到了血迹,那是,她自己的血。
把掌心的血迹冲洗干净,洗手间的隔间里,秦柔水珠混着泪珠的蹲下去。
好像,快要瞒不住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
奕舒是在某个晚上发现的。
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餐晚饭,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吃到一半,秦柔却忽然捂住的嘴,一路朝卫生间跑去。
奕舒紧随其后,隔着门,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她想到秦柔最近泛黄的脸色,和总是发白的唇瓣,像是疲惫到了极致。
只顿了一下,就推开门跟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秦柔飞快的扯了纸擦掉呕出来的血迹,将纸团团起来,包住血迹,扔进垃圾桶。
奕舒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怎么了?要不然,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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