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星火》TXT全集下载_7(1 / 2)

遗失星火 排骨吃阿西 4857 字 2023-09-06

“接我?”叶汀也喝了不少,但没有卢遇醉得厉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曲一啸的意思,惊喜道:“你回来啦?”

“嗯。”曲一啸说:“你在门口等我,别乱动。”

“好。”

叶汀报了地址,拖起烂醉的人就往外走,卢遇比叶汀魁梧,歪歪扭扭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两个人吃力地走到大门,冰凉的风让坐在地上的卢遇有几分清醒,还不忘问:“你老公呢?”

叶汀不想理他,希望司机能赶在曲一啸来之前把他接走,然而事实并不能如愿,他们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没等来卢家的司机,倒先把曲一啸等来了。

在卢遇并不能正常思考的情况下,叶汀只单方面向曲一啸介绍了卢遇,他的脸颊也是绯红的,浑身透出一股酒味,在看到曲一啸时就忍不住软软地贴上去,搂着曲一啸的脖子:“我好想你。”

曲一啸抱紧他,问:“你朋友的司机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街上人少,只有车子路过,叶汀舍不得撒手,卢遇见他俩搂搂抱抱,站起身抬手直指曲一啸的脸,愤慨地指了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字,看得叶汀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胡言乱语。

正好这时卢家的车到了,停在路边,叶汀赶紧拦下他的胳膊,他就木讷地变了个方向,司机见状下车帮忙把人一起抗进后座,朝他们道别。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叶汀靠在曲一啸的肩膀睡着了,但一到家又准时睁开眼睛,他手腕上挂着睡衣睡裤,在进浴室前,扒拉着门小心讲出担忧:“你会认为我是坏孩子吗,会喝酒,会泡吧,还染了一身难闻的味道回家。”

曲一啸抱着晒干的衣服放在床尾,一件件叠整齐,再将叠好的衣物分门别类放进衣柜,看他可怜巴巴望过来,觉得好笑:“这就是坏了?好孩子坏孩子可没这么容易定义,你别多想,我不会那样认为,不过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我会担心。”

叶汀举手发誓:“我就是和卢遇聚聚,从不会乱来,也没有吃过亏。”

“我相信你。”曲一啸露出安抚的眼神:“快去洗,不早了。”

等叶汀从浴室出来,曲一啸已经在床上躺好,他可管不了多早多晚,爬到曲一啸身上,一双被热气蒸过的眼睛出奇的亮:“你困了吗,不困的话,我们做吧。”

………

第二天叶汀是被饿醒的,饭香味飘入鼻尖,他披上衣服走出卧室,窗外晴光大好,厨房里曲一啸正在煎牛扒,锅里还熬着浓稠的玉米粥。

叶汀想上前和曲一啸一起做点什么,他喜欢这样,现在他总能在这方寸地方找到恋人的快乐时光,可以亲手去打理曲一啸脆弱的脾胃,一碗汤经过两个人的手才是最香的。

他相信每个有家庭有恋人的人一旦这样尝试过,都有相同的认知。

曲一啸说从不怪他,那就是没怪过,说感到失望,那就一定是失望了,曲一啸的好习惯是从不对他说谎,这个人向来心软,对他更甚,但也懂得不会回头。

不管曲一啸出于什么心态和他结婚,关不关乎爱情,比起他们两个在一起,其他的都已不那么重要,既然那个红戳把他们绑在了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清晨出日暮归,他就相信来日方长。

“今天不去工作室吗?”叶汀偷吃了一块黄瓜。

曲一啸在熟练地煎蛋和火腿,装入盘子中,再加两块波浪纹黄瓜,让叶汀端出去,自己打开水龙头洗手:“工作室里没什么事,过两天去,明天晚一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噢,好。”

叶汀毕业回国的提议梁洁芸是同意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在国外待一辈子,何况最初目的只是为了避免一个尚未成年的同性恋小孩。

在他们的概念中时间是一切情绪化的带走者,或许记忆里早就不存在“曲一啸”这三个字。哪怕没过几年就实行了同性合法的规定,路上的同性恋人们光明庆祝,新闻里大肆播报,他们也当做无事发生过一样。

梁洁芸在机场送他,叮嘱他照顾好自己,那时叶汀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他觉得梁洁芸老了,但看他的眼神未变几许,还是那个慈爱的母亲。

但这些年母子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叶汀低身拥住她,轻声说:“对不起。”

今日此时,他跟着曲一啸走在僻静的大街上,路过推着三轮车的小贩,散发汽油味的机车修理店,看到报亭里老板正低头在追电视剧,一家面馆里的客人稀稀疏疏。

一条街寡淡无奇,陈旧,沧桑,但每个人都在忙碌。走着走着,叶汀就明白了曲一啸要带他去哪里,去见谁。

刚出国的前几年偷偷回来过几次,去了曾经巷子里的那座老房子。万幸没有拆迁,但他没料到的是开门人却并非他想见的人,一瞬间对即将重逢场面所有的预想,兴奋和惶恐,都被一盆冷水浇灭。

“当时为什么不继续住在那里?”虽然这个人就在身边,叶汀仍旧遗憾地问。

“嗯?”

“就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你不知道吗?”曲一啸似乎有点诧异,说:“你妈妈把房子卖了。”

“卖了?”叶汀身体僵硬。

“对。”曲一啸说:“你们走后三天,新房主就来收房,拿走了钥匙。”

“是吗?”叶汀怔忪,摇摇头:“原来是这样,我完全不知道。”

草地明黄,微风变得残忍起来,在空气中旋转不停,谁都没有多说一个字,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倏而叶汀停下脚步,胃子上传来绞痛般的恶心,蹲在地上想要干呕,引来路人侧目。

“叶汀?”曲一啸想去扶他,被摆手拒绝,叶汀咳了两声,喃喃道:“那我寄回来的……”说到一半抬头看见曲一啸疑惑的询问,又停下来摆摆手:“我没事。”

难怪他一开始给曲一啸写的信从未回过,寄过去的东西也石沉大海,他骂过曲一啸混蛋,又骂自己混蛋,哪怕曲一啸回他一个“恨”字,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煎熬。

曲一啸也许并非厌烦他,也没有不理他,他脑子笨,忽略了太多事,叶汀几乎要咳出眼泪,一只手紧紧握住曲一啸汲取撑下去的力量,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曲一啸眉目动了动,心有灵犀般地知道他要打给谁。

“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叶汀决绝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当初跑掉的你没看清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我。”

他因为不愿意走和梁洁芸大吵一架,梁洁芸哭着对他说:“你不走是要我死吗?”离开那天曲一啸不在,这样的一走了之既仁慈又狠辣无情。

一通电话只讲了这一句叶汀就掐断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挂断前梁洁芸强烈的反应让他内心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曲一啸让他跑,他就飞快地跑,让他不要说出真相,他就没提一个字,梁洁芸告诉他留下一笔钱能够使曲一啸过得不错,他也信以为真。

问题就出在这些细小而致命的地方,他不够强大,不够勇敢。

他被曲一啸保护得太好了。

“咱们走吧。”叶汀起身,对曲一啸微微一笑,任凭电话不停响动,他都没有再看一眼。

至始至终曲一啸没有表达任何感想,时过境迁,他失去了立场,也不想说话,沉默地带着叶汀走进筒子楼,微末阳光下相握的手很温暖。

头顶电线杆杂乱地缠绕,走在昏暗潮气的走廊里,叶汀拉了拉曲一啸的手,问:“还记得以前你常常在学校里亲我吗?”

曲一啸显然不可能忘,叶汀却等不及他的回答:“现在,亲我,快点。”

楼上有人的劣质鞋底拖在混凝土上咚咚响声,有晒衣服时哪家人碎碎不停的絮叨声,这些人都不会注意到,最底层的阴影里,有两个男人在拥吻。

分开时曲一啸抹了抹叶汀光泽红润的唇:“好点了吗?”

叶汀噗嗤一声笑了。

“就这几步路,你们要走多久。”一扇门终于忍无可忍地打开,张成礼冒了出来,充满怒气:“你们声音太大了,影响我睡觉。”

叶汀惊了一下,连忙躲在曲一啸身后,被一双手牵进屋。

第23章

“我快要死在这里了,你再不来,我看就等着给我送终。”张成礼一边说一边腾出屋子能招待人的位置,只是再收拾得整洁,也无法做到光鲜亮丽,好在无人在意。

“这不就来了,还带了一个。”

曲一啸也帮忙整理,叶汀看见他把一本名字叫《雷雨》的书放在角落的书堆上,应该是中学读物,接着曲一啸又拿起桌脚边放着的水壶去打水,烧水。

“是个干净的娃子。”张成礼坐在床边,两人之间隔着的桌子上还放着叶汀挑选的见面礼,张成礼对他是个男人似乎并不惊讶,让抱着见家长心态的叶汀放松很多。

他们留下来吃晚饭,这本就是之前打算好的,曲一啸揽下做饭的活,炒菜的油烟顺着窗户向外跑。叶汀就坐着等,因为凳子太矮他的腿有些无处安放。

“这里很差吧?”张成礼也在看曲一啸,拿手比划:“当年他来的时候,身板才齐窗的一半儿。”

“没有。”叶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老实说这里确实很差,但他不是嫌弃,他问:“就在这里吗?”

“他住隔壁,不过现在那间屋子已经租给其他房客,你坐的小凳子就是从他屋里拿过来的。”

叶汀开始想象他要是不跟梁洁芸走,梁洁芸是不是真的会去死,他会不会和曲一啸一起住进这样的地方,看着彼此长高,挣一点小钱。一个人不是不能过,但两个人会更好。

“张叔,要来点酒?”曲一啸把盘子端过来,找了两个小杯子洗干净,对叶汀说:“你陪叔喝点,是药酒,但也别喝太多。”

“听你的。”叶汀拿过杯子给张成礼倒酒。

三个成年人围在一张狭小的方桌吃饭,桌子铺了落满污渍的格子布,饭香驱散了屋子里常年的霉味,张成礼说:“你带他来,比我想象中的要早点。”

“怕再晚一些你又得说我,我说不过你。”

虽然嘴上没提过要见叶汀,但自从他说了和叶汀的事,每次回来张成礼都要旁敲侧击地问几句,曲一啸可不认为这是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曲一啸跟您说起过我?”

叶汀敬了张成礼一杯酒,他的关注点在其它地方。他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曲一啸眼中的自己,每听一次都像在解开一层神秘而有趣的纱。

“那倒没有,他很少说起往事。”可惜张成礼这样回答道。

晚上叶汀没醉,但他装醉了,赖在曲一啸背上不下来。

“你让我喝的,你就背我回去嘛。”叶汀撒娇地说,不仅如此,还放心无畏地让曲一啸负责帮他接电话,卢遇打来的。

“咱俩喝酒的那天晚上你男人是不是来了?我问司机,他说有一个男的来接你。”卢遇声音十分洪亮:“我好像也看见了,但就是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叶汀被他的话弄得猝不及防,顾不得什么装不装的,赶紧从曲一啸背上跳下来,好好的和卢遇讲电话:“嗯,他来接了。我这会儿在外面,先挂了。”

切断电话,看了一眼全是梁洁芸打来的未接来电,叶汀将手机揣进曲一啸的兜里,慢吞吞跟着曲一啸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你这是清醒了,还是又醉了?”座位上,曲一啸看见他撇开头面向车窗外,绯红的耳根暴露在空气中,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说:“你朋友很有趣。”

“他是这样的,人很好,就是偶尔有点不正经。”叶汀说。

“就像刚才那样?”

叶汀很想闭眼装睡,他怀疑曲一啸是故意这么问的,他连更大胆的事都对曲一啸做过,却为一两个本该名正言顺的称呼而感到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嗯。”他伸手挠了挠曲一啸的掌心,有求饶的意味。

回到家又是另一番景象。

往往恋人们在独处的时候多少都会有无法形容的黏。曲一啸在洗澡,叶汀就盘腿坐在床上拿带有热度的眼神等他,什么甜言蜜语都不必说,曲一啸一眼就知道这是无声的邀请。

他不会拒绝。

夜凉如水,他们拥抱着躺下来,自然而然地亲吻,他们变得亲近,相互信任,肉体和骨血因此绽放,可以笑,可以痛哭。

曲一啸是在将人翻过身来时,才意识到叶汀在哭这件事。

身下人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打湿了他抚摸在耳畔的手,更多的则是掉在被褥上,曲一啸随手一试就是一片湿润。

记忆中叶汀不是爱哭的人,表达委屈的方式是生闷气,或者耍赖,用行动告诉大家他处于很消极的状态,所有的大道理必须抛在一边,要哄他顺着他才行。

从叶汀身上退下,曲一啸躺在旁边,白日里透亮的房间在今夜没有风也没有月亮,他们皆身无寸缕,叶汀还抱着他,但**已然消散,曲一啸的嗓音还有点哑:“叶汀,你哭什么?”

叶汀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体温,他也不知为何哭了,他不够投入爱欲,他从曲一啸近在耳边的喘息声跳到了可能已经崩溃的梁洁芸身上。

再回到那年夏天的客厅,黑暗无声的半夜,被命令去睡沙发的曲一啸用那样轻的声音告诉他梁洁芸哭红了眼睛,不要去惹她生气,然后把他推走。

那几天他们都很少说话,他有点分不清曲一啸和梁洁芸谁更伤心。

在国外的每一夜,他也因此被罪恶感鞭笞身心,当初临阵脱逃的懦弱像一张巨大的恶口将他反复吞噬。

半晌,叶汀道:“我在想,我真是个混蛋。”

像蒙上厚重的云层,他的语气闷在绵软潮湿的云里。

gu903();事实上曲一啸能够猜到叶汀今晚的不寻常,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叶汀似乎尤为在意,好像如果早知道他会过得如此不好,叶汀当初就会硬留下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