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国师转过脸,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
声音亦是。
“臣方才说了,您是臣的神明。”
“砰。”
郎梓的拳头砸碎了茶盏,嫣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蜿蜒流淌,疼的他暗自抽气。
日哦,装过了。
国师轻轻皱眉,轻柔地捧起他受伤的手,动用灵气为他医治。
“您只需说,您想知道,臣不会瞒您。”他轻声说,“不要伤害自己,臣会心疼。”
郎梓内心可耻地动摇了一下。
他强撑着道:“那就从我是谁开始说。”
国师颔首,治好了他的伤口,又将他手掌上的残血擦拭干净。
“您是大渝的太子,渝皇的亲儿子。”
郎梓敛目:“我要听实话。”
“臣说的就是实话,殿下若不信,臣可以发道誓。”
郎梓轻轻地敲着桌案,权衡着是否相信。
国师不动声色地问道:“殿下以为,自己是谁?”
郎梓手指顿了顿,双眼有些茫然。
讷讷道:“我……难道不是乌木道祖和君临的私生子么?”
国师:……???
国师嘴角的笑崩了一瞬。
他“震惊”道:“殿下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您可有想过,若渝皇知道您这般作想,该如何伤心?”
郎梓也十分苦恼。
种种迹象表明,他和乌木道祖关系匪浅,除了私生子,好像没有别的可能了。
是,他知道寻常情况下,男子和男子是不能诞下子嗣的。他还知道,乌木道祖五十年前就过世了,他的原身也才十八岁。但,说不定修士之间有什么特殊方法可以让男子生子呢?说不定修士怀孕的时间是按年论呢?
哪吒不就在他娘肚子里呆了三年么,君临怀个孕几十年好像也可以接受?不是说他消失很久了吗,或许是怀孕不好见人呢?也许他难产没了,临死前把自己托付给楚汉生了呢?
郎梓抬起头,急切地同国师求证:“我真的不是君临生的?”
国师:……
君·国师·临不等他再次追问,连忙起手发了个道誓:“天道为誓,臣保证,殿下的确是渝皇的亲生骨血。”
看了郎梓一眼,又追加了一句,“道祖也只有君临一个道侣,没有和其他人有过夫妻之实。”
郎梓那句“那我是不是道祖和母皇生的”硬生生憋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想岔了,郎梓有些懊恼,拿不准要不要同国师道歉。
国师并不在意,看了眼窗外,扶着神游天际的郎梓躺到榻上,自己也跟着靠到床边。
“殿下,臣的确不该瞒您,之前没有告诉您的事情,臣一件一件说与您听,可好?”
再不透露一些,只怕终有一日他说出的话能让自己真的失态。
郎梓默默点头。
“从月落开始说起吧。”国师娓娓道来。
天界的姻缘仙子有两位,一位名叫月落,多年前因仇怨堕仙,为天界所不容,被神君罚下界重修大道,如今的姻缘仙子红尘则是后来飞升的。
她与呈闲派素有仇怨,及至近年才终于找到机会来到玉虚山。至于为何设计陷害郎梓……
“若我所料不错,她应当是想要消耗您身上的功德之力。”
郎梓不解,“不是说功德之力只会让我运气好些么?难道她能用这法子夺走?”
国师摇头。
两人靠的很近,他轻轻的一个动作,便有发丝扫到郎梓脸上,郎梓动了动身子离远了些,国师却浑若不觉,反倒就势靠近了郎梓不少,拿肩膀贴着他。
“不止这般简单。功德之力与您的气运息息相关,旁人无法夺走,但若有朝一日您登基为帝,您的气运便是大渝的气运。若今日幽篁掌门身死,您更会与整个梦寐门结下仇怨。”
他故意这样说道,让郎梓不再深想。
郎梓的功德之力源自前世。当年乌木开创修道之路,天底下所有修士每进境一分的功德都算在了他的头上。若与某人结下仇怨,那人的功德必将从他身上剥离,再无可能为郎梓所用。
天道的计划是让郎梓证道后将所有修士的道连接到一处共抗异界,若无功德联系,便是枉然。
这些,还没有到告诉郎梓的时候。
郎梓半懂不懂,“那落辉剑是怎么回事?”
国师道:“落辉剑的确曾是道祖的兵器,多年前曾遗失过,臣在极北之地寻回,便一直带在身上。殿下修习剑道,自然应该配上最好的灵剑。”
郎梓点头,只当他是一片孝心,没有再问。
他还有许多疑惑,其中最大的就是自己的境界和国师所做的事情。
“殿下,今日太晚了,明日臣为您演练各个境界的区别可好?”国师劝道,“臣听闻您收了登云阶?正好臣可以带您走一次,教您看清楚三千大道的区别。”
“呃,我还不是很困。”郎梓说。
国师轻轻勾起唇,“臣同您说过,臣擅长讲故事,不若臣同您说一说道祖的往事?”
郎梓眨了眨眼,不可否认,他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国师笑意更深:“便从道祖收臣为徒讲起?”
郎梓抿了抿唇。
他差点忘了,国师不止他一个师父的。突然有些不想听了,但又很好奇。
他说服自己,听一听也好,说不定能跟道祖学学怎么关爱徒弟。
又点了点头。
“当年,道祖带臣回玉虚山时,臣刚刚十二岁……”
国师这一讲,就讲到月过中天。
郎梓早困了,听到国师说自己和道祖一同试验冰封符,弄得两人双腿冻了一整晚都解不开,想笑,眼皮子却直打架。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一场质问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散,到了最后,郎梓连国师又蹭睡了一晚也没有发现。
烛火早已熄灭,月光微微,屋内昏暗,连同郎梓的轮廓都是朦朦胧胧的。
国师悄然将他拥入怀中,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在他鬓间落下一吻,和衣而眠,没有做更多的事。
这一晚,郎梓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带着个少年住在山洞里,他教少年修道,少年给他做饭吃。
到了夏天,山洞里闷热潮湿,他们就一起盖房子住。
一个劈竹子,一个扎绳结。
他说,要多盖几间,以后山里弟子多了也有地方住。
少年不高兴,垂着眼说,师尊不是只收我一个徒弟么?
他就笑,说好好好,为师只收你一个徒弟,再来人就归到你门下。
他放下手里的活,抓起少年烤好的羊腿肉吃,赞叹不停,说,哎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还被困在缘舟阁的长老们:祖师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更新个小剧场~
#天元二三事#
落晖一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全天下剑修求而不得的剑灵,境遇忒惨。
某一天,他来到齐光殿,看见同为剑灵的霓霞被神君和魔君抱在怀里哄,酸成了一颗柠檬。
落晖:呜呜呜,为什么我主人和我主人的道侣都没有这么宠我?
霓霞:唔,可能因为,我叫我主人爹,叫他道侣娘,所以他们就把我当女儿宠?
落晖:get!
回来后。
落晖看着国师:娘~~要抱抱~~
国师:……
后来,晚图说,落晖生前也是个体面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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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四十三章
郎梓一夜好眠,睡醒时,国师已经起来了,屋里只剩他一人。
他推开被子,揉着眼睛走出了门。
看到眼前景象,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
执剑峰上多了条长长的台阶,一路铺到山腰,薄云横于其中,看不到尽头。
郎梓怀疑自己眼花了。
国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手里端着份早膳,似是无奈道:“殿下睡得太熟,臣从您丹田中取了东西也没有发现。”
郎梓丹田里的灵气都化作了浓雾,他不得其法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直接问国师:“你取了什么?”
国师将早膳放到他手里,贴着他耳边轻轻叹气:“臣想取殿下的心,殿下给么?”
郎梓:……
快停止你的尬撩!
你吐得气都把我耳朵吹痒了!
郎梓自知过了这么些日子,国师肯定又是戏精发作了,不好接他话茬,假装若无其事地退了两步,开口道:“是登云阶吧?”
国师含笑:“殿下慧眼如炬。”
吃完早膳,郎梓跟着国师来到山腰,开始攀登登云阶。
依国师所言,登云阶几乎囊括了天元所有的大道,待他走完,便会有所明悟。
郎梓起先不懂,他对剑道外所有的道都一无所知,直至踏上第一阶,才恍然大悟。
他进入了一方纯粹由植物构成的世界。浓郁的木之道意让四周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几乎在瞬间,郎梓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木道”二字。
第二阶中,细雨飘洒而下,他的脚下是波澜微微的湖面。水道的世界,每一滴水都有着至柔至刚之力,能哺育万物,亦能吞噬一切。
接下来,是风之道,雷之道,火之道,土之道……
每一缕灵气都与他以往所感受到的全然不同,那是与不同道意融合后的灵气,被登云阶禁锢一方,不需发散神识亦能清晰辨别,千姿百态,绚烂瑰丽。
郎梓在第二十阶上感受到了晚尚身上相似的道意。梦之道,迷幻而诡谲,一片粉色的雾气中托着无数透明气泡,每一个气泡中都包裹着一团让他难以拒绝的美梦。或是他难忘美妙的回忆,或是他盼望已久的未来,亦或是他求而不得的幻想。
其中一幅场景,是一间拥挤的客厅中,他与父母坐在沙发上开怀大笑,像极了那日在国师幻境中所见。
郎梓微微抿了抿唇,拍了拍那只泡泡,继续往前走。
第三十一阶是他最为熟悉的剑道。漫天剑意与他丹田内的道意隐隐相合,而后,四下俱寂,剑意竟汇成一缕金光,钻入了他的眉心。
郎梓愣了愣,没有感受到这些外来的剑意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甚至发觉他的道意充沛了不少,仿佛这些剑意与他生来契合。
他便没有再理会,离开了已空无一物的第三十一阶。
一直走到第三千阶。
三千阶似包含了整个世界,却又与真实的世界有所区别。在这里,仿佛一草一木,一滴水,一缕沙尘都有自己的灵识与感知。它们欢欣鼓舞,蓬勃轻歌。
“苍生道。”郎梓喃喃吐出三个字。
书中说,苍生道和寂灭道是构成天元的本源之道。他放眼望去,却隐约觉得,这方世界少了什么。
不是寂灭,这里的生灵一派欣欣向荣,不需要寂静与毁灭。
少了什么呢?
郎梓想不明白,便席地而坐,认真地去看这世界中的每一件事物。
天空湛蓝,艳阳高照,白云朵朵,清风和煦,树木蓬勃,花朵绽放,溪水淙淙,鸟儿鸣啼,小兽奔走……
他不知坐了多久,终于发现了端倪。
构成这世界的每一部分,似乎都是独立的个体,风吹不动树叶,白云遮不住太阳……
这世界缺少的,是万物之间的维系。
郎梓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有更多疑惑从心中浮现。
他踏出一步,走出了登云阶,打算问一问国师。
国师就站在空地上等他。
日头已然偏西,斜阳照在他脸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看着郎梓,郎梓也望着他。
郎梓道:“天元的本源,是不是不止苍生和寂灭?”
“殿下悟了?”国师微微勾起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
有那么片刻,郎梓觉得,他仿佛不希望自己明白。
可到最后,国师还是开口与他解惑。
“苍生是万物的起点,寂灭则是万物的终点。”
国师缓缓走来,牵起他的手,引他坐到亭子中。
何慕柳搭的小棚子,早已国师换成了一方竹亭。
竹亭与竹屋风格极像,只是一新一旧。
国师的目光飘出竹亭,恍惚透过山崖外的云霭望到了更远处。
“起点到终点之间,是三千大道。”他对郎梓说,“而维系三千大道的,则是将它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郎梓猜测道:“你说的是天道?”
国师摇了摇头。
郎梓又道:“那是神君?”
国师还是摇头。
“是道祖。”他说。“这个世界,应当有三位神,神君是过去和未来,道祖理应是现在。”
郎梓莫名有些心慌。
他挠了挠头,眉毛也慢慢皱了起来,“可是,道祖不是……”
他没有说完,因为国师竖起食指,轻轻按上了他的嘴唇。
郎梓几乎可以闻到他手指上淡淡的木香味。
“殿下,您来自哪里?”
郎梓倏然张大眼睛。
国师曾经看过他的幻境,但从那日以后,再未问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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