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楚小戟气呼呼地瞪着他,顾忌国师在旁边,没敢造次。
郎梓哈哈大笑,锤了他肩膀一拳,“行啦,我们赶紧走吧,我母皇在宫中准备了元宵宴,够你吃的。”
楚小戟抹了抹嘴边的油花,勉强原谅了他。
“行吧,兄弟跟你走,你可得护好我,我现在可是反臣。”
“放心吧,那可是我母皇。”
一行人很快出了落英居来到村外空地。
郎梓对御剑有阴影,又赶着回去,国师便为他打开传送通道。
郎梓抱着装雪梅的玉盒,当先走进去。
义安城中放置了不少禁阵,直接传送到皇城容易惊动他人,此事国师早已说过,是以,郎梓看到那高大的城门时,一点也不意外。
左右已经到了义安,也不急这一会。
正是清晨,不少百姓挑着担子排队入城,熙熙攘攘间,热闹不输平常。
却有一件事很奇怪。
以往渝国的百姓进城时总是喜气洋洋,可今日,城门前每个百姓都愁眉不展,神情忧虑。郎梓眼尖地看到,所有人都佩戴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或是插在发间,或是别在衣襟。连同那看守城门的兵士也不例外。
“这是大渝的习俗吗?元宵节要戴花?”他转头问楚小戟。
楚小戟也不懂,讷讷道:“没听说西楚有这习俗啊,该不是……”
他生生止住了口。
郎梓也没有再问。
因为,远处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钟声。
这是都城,没有大事,放置在皇城角楼上的巨钟不可能敲响。
郎梓僵在原地,一声一声的数。
一声,两声……一共四十九声。
这是,帝王驾崩七日后,入棺封陵的昭告。
身着缟素的礼官来到城楼,悲戚道:“陛下已入皇陵。”
当先跪地。
嚎哭骤起。所有百姓与兵士,统统向着东方跪了下去。
一只小小的玉盒陡然坠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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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四十五章
城门前,所有大渝百姓,无论是衣着华贵的行商,还是身披铠甲的兵士,亦或是粗布麻衣的农夫,都跪在那里,面露哀痛,哭泣不止。
呆立着的郎梓是那般显眼。
楚小戟看了眼国师,国师淡漠不语;他又看了眼落晖,落晖不懂什么是“入皇陵”,好奇地张着眼睛看旁人哭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怀里的小白猫。
楚小戟不得不跨前两步,自己去安慰郎梓。
他刚伸出一只手,还未拍上郎梓肩膀,这人却陡然御剑而起,直奔东方。
楚小戟生怕他做傻事,也顾不得自己“晕剑”,赶紧召出灵剑跟上。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渝皇对郎梓来说代表了什么。
重逢不过数日,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少,郎梓却同他提了一百二十七次渝皇。那位被天元百姓传唱的狡黠君王,在他口中,没有万人之上的尊荣,仿佛只是一位寻常的聪明母亲。
郎梓说,我母皇可厉害了,靠经商就赚空了其他两国的国库,一统天下。
郎梓说,我母皇可温柔了,就算我犯错也只会轻轻敲我的脑袋,罚我看书。
郎梓说,我母皇可美丽了,哪怕加上现世里的所有明星,都不及她风姿万一。
郎梓说,我们赶紧走吧,我母皇还在皇城等我们吃元宵团圆宴。
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即便长大了,也总在睡梦中念着那抹眷恋已久的身影。
楚小戟何曾没有嫉妒过郎梓,他来到天元后依旧是孤家寡人,可郎梓,不仅有强大的修士护着,更得到了他们都未曾得到过的亲人关怀。
然而如今,他那位温柔美丽又厉害的母亲,去世了。
得而复失远远比从未拥有更痛苦千百倍。
二人御剑,一前一后,来到城东祈雨观时,也才耗费短短数十息。
郎梓曾随渝皇祭奠过先祖,大渝开国皇帝崇尚节俭,在祈雨观里圈了一座后山充作皇家墓园,先帝们勿论品行功德一视同仁,驾崩后便要葬入那一间间冰冷的石室中。
渝皇的陵墓很好找,大臣们已然离开,但祭品都摆在陵前。
郎梓寻到最新的那座陵墓,收起落晖剑,踩着纸钱缓步前行。
终于看清了墓碑上的字,大渝嘉文皇帝之墓。
大臣们瞒着他送走了他的母皇,想来,是她自己的意思吧?
陵墓已封,郎梓摸着墓碑,感受着石头的冷硬与冰凉,久久不语。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肯相信渝皇已经没了。
明明那天国师回来,告诉他,都城一切安好。明明前几日,渝皇还给他写信,说她很好,还叮嘱他多吃饭。
那封信就在他怀里,渝皇亲笔,娟秀灵动。
她怎么可能已经过世七天了?
就算命运使然,她终要离世,也该是一年半以后。
是不是因为他来了这个世界,所以她才提前过世?
郎梓心揪到了一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惩罚自己。
楚小戟在他不远处落下,脸色发白,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走过来默默陪着他。
国师瞬息即至。
他神情有些冷,没有走近,就站在树下,沉默地看着郎梓。
郎梓却知道到他来了。
“带我进去。”他道,嗓音嘶哑。
国师依旧没有说话,凌空画了道符篆,将他带进了墓室。
他们在里面待了整整三日。
楚小戟也在墓园中等了三日。
第一日傍晚,丞相和太傅久久不见太子回朝,便带着遗旨和几位渝皇亲信大臣来了祈雨观。
他们不认得楚小戟,但顾千寻认得。众人听楚小戟说了殿下反应后,苍老了许多的丞相愧疚难当,当即便跪在了陵前谢罪。
第二日,顾千寻接来了郎梓的贴身侍女。齐兰琼梅等人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一起等。侍女们准备了郎梓喜欢的吃食,凉了,便一遍又一遍地重做。
第三日,丞相当先熬不住晕厥过去,太傅紧随其后。顾千寻派人送他们回府后也跟着走了,非常时刻,朝中不得不留人,他掌管都城兵马,待不了太久。
第四日清晨,陵墓大门豁然开启。
那位所有人牵挂的殿下沉着脸走了出来,形销骨立,没有看任何人,径直下了道命令。
“取缔观星殿。”
众人皆惊。
“殿下。”其余大臣品级不够守在园外,齐兰咬了咬唇,当先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叩首,道:“您切莫意气用事,我朝兴建观星殿供奉仙师,是为国祚……”
郎梓失神的目光转向她,极轻地嗤笑了一声,说话时的声音更是轻如耳语:“供奉他们有用吗?有谁救了我母皇?”
齐兰哑口无言。
她看向站在郎梓身后的国师。国师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作为储君的大侍女,早在渝皇病重时,齐兰已被授予一等女官的身份。她轻轻叹了口气,命人将殿下的旨意传达给丞相,又着手安排人迎接殿下回宫。
车马早已备妥,只等着接上太子回宫继位。
国师未能随行,郎梓拒绝让他跟着。
哪怕国师调戏他最厉害的时候,他也未曾这般冷淡。
“你曾说,永远不会骗我。”郎梓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国师,“但你食言了。”
国师蹙眉:“臣的确不曾欺骗殿下。”
郎梓垂下头,轻轻笑了笑,“可我母皇死了。”
你说过她无事,但她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死了。
如果你没有骗我,又是谁骗了我呢?
郎梓知道,若论罪归祸首,他自己才是害死渝皇最有嫌疑的元凶。或许,是他的到来,改变了天元的很多事情。他最亲近的渝皇已经没了,下一个又是谁?国师么?
那么……他得离国师远一些才好。
郎梓冷冷地扯落了车帘,似不愿再理这个背弃自己的人分毫。
“回宫。”
马车缓缓启动,顺着祈雨观外的青石道驶向朱雀大街,一如那日夕月大典。
然而这一回,皇宫中已经没有人再等着安慰他了。
——————————————
大渝女帝李令嘉继位第四十九年,山陵崩,太子不愿奉旨继位,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此时的郎梓,已将自己在渝皇的天禄殿中关了不知多少日。
他早已不辨昼夜,困了就靠在渝皇床边抱着残留着她味道的被子打盹,醒了就看着她时常坐的椅子发呆。
系统喋喋不休地在他脑海里提醒:“宿主,您的第十环任务是继承皇位。”
郎梓恍若未闻。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他:“你不喜欢这个世界了么?你还有那么多朋友,不做主线任务,谁来救他们?”
郎梓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害人精。
系统急的要死,不管不顾道:“你若成神,便可去轮回中找到任何一个人的转世。”
多日未进滴水的嗓子哑的可怕:“若是寻不到那人的魂魄呢?”
系统卡壳。
郎梓和国师进入陵墓的那三日,它被排斥在外,并不知道,郎梓已经央求国师用尽一切办法寻找渝皇的魂魄,却最终一无所获。
这才是郎梓自暴自弃的真正原因。
“我可怕鬼了。”他笑着说,“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能看到她变成的鬼。可是我找不到,就连国师也找不到她的鬼魂。”
笑到最后,满脸都是泪,郎梓却没有发出半声呜咽,就连嘴角都还是翘着的。
“一定是我害死了她。”
“您没有。”一个笃定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随之而来的,是带着浅浅木香的拥抱。
郎梓想推开他,手脚却没有一点力气。
“殿下。”这人不知从何处归来,风尘仆仆,眉眼间的倦意不比郎梓少,他轻轻拥着郎梓的肩膀,语气心疼到了极致,“臣答应您,臣告诉您一切,好不好?”
郎梓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窝在他怀里,宛如只受伤的小兽。
“我又没有妈妈了。”他轻轻地说。
国师周身一颤,紧紧攥住了他的肩头。
“你还有我。”
郎梓早已恍惚,缓缓扭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人,许久,才失神地问:“我也会害死你吗?”
国师顿了顿,将他揽紧了些,微微一笑,“殿下可以试试。”
他轻轻拍打着郎梓的后背,郎梓还想再说些什么,倦意却涌了上来,渐渐睡了过去。
国师将他扶到床上,又从他纳戒里取出浮梦丹喂他吃了,唤出系统。
系统化归本体,便是那唤作望山久的青衣小童。
“我离开的这几日,可有人接近过他?”
望山久直摇头,“道祖一直将自己关在这里,还下了封禁符,没有人进来过。”
国师微微皱眉。
他刚刚才发现,竟有人胆大包天窃走了郎梓一魄。
无论凡人或修士,神魂皆由三魂六魄组成,郎梓少了一魄,这才心性不稳,极易沉溺于悲痛难以自拔。
而那一魄,恰恰是他转世前留在天元投生的那缕神魂。
他早就在郎梓身上下了禁制,郎梓本身亦是只差一个大境界便能飞升的修士,如此神鬼不知,此人境界至少与他比肩。
国师沉声道:“你速往盘古界寻一趟神君,若是寻不得,便找那紫微帝星,将此玉简交与他。”
他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小童。
望山久身份特殊,可穿梭两界,当即领命离开。
国师望着沉睡的郎梓,又是一叹。
这些时日,他寻遍了天元四处,连同风楼藏身处都找了,全无渝皇魂魄的踪影。
只有一个可能:渝皇的魂魄已不在天元。
国师轻柔地拨开郎梓额前乱发,喃喃自语:“若是你父亲的手笔,只怕连我也……”
又是一笑。
“是他又如何,不过是你此生的父亲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剧透,所以删了前面的剧透,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说!
渝皇是文中最骚的女人!骚操作的骚!比国师还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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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四十六章
从祈雨观回皇城所需不过半个时辰,更有众多侍卫在侧,郎梓却着了道丢了一魄。
君临不愿再离开他半步。
神魂虽可修补,却耗时良久。前世郎梓神魂遭创,若不是有异界盘古神出手,哪里是短短几十年可以补回来的。便说昔年神君散神魂救苍生后,留下一缕残魂,魔君用心头血养着,也养了千年。
当然,若能修补回来,遵循天地法则,被勾走的一魄自然消散。
君临等不了千年,郎梓也熬不住。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那一魄。
他放下所有的倨傲,传讯求助了远在齐光殿中的苍生。
苍生很快回讯:已托天帝传令仙界共寻,我与寂灭立刻下山。
道祖安危事关天元,没有知道内幕的人会认为这太过兴师动众。
睡梦中的郎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浮生一瞬,大梦三千。
他正沉浸于浮梦丹构织的美梦中,即便睡着,嘴角亦微微翘起。
深沉如君临,从不会将希望寄予他人。更何况,他们一日寻觅不得,郎梓便要多受一日苦楚。
他在郎梓身旁坐下,弯腰吻了吻他的额头。接着,伸出两指,驱动道意附于其上,贴上眉心印记处,生生扯出了自己一魄。
没有任何术法缓解的情况下,撕裂魂魄的痛楚不亚于刀山火海滚过一遭。他却浑若不觉,眼都未眨,只脸色苍白了些许。
修士合道,福祸共享。道都可以换给对方,遑论一缕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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