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今天的衣服样式有点特别,绊扣开在肩侧往左的位置,很好看,也很方便,小风车稳稳的插在绊扣中间,顺着风就转了起来,十分欢快,配上镇北王冷硬气质,有种诡异的可爱感。
顾停开心抚掌:“这是你的!”
他自觉任务分配的很公平,霍琰却似乎认为不够,指了指腰间拴着的小水壶:“这是谁的?”
顾停想了想,放风筝虽然不需要太多体力,可偶尔还是要小跑的,立刻解下小水壶,拴到了霍琰腰上:“你的!”
霍琰轻无声接下,手指点上顾停左胸:“这是谁的?”
顾停低头,略有些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霍琰指着他心口,微倾身,声音暗哑:“是谁的?嗯?”
顾停:……
脸刷的红了。
“是……你的。”
这人有毛病吧!这么羞耻的话也敢说!更羞耻的是……他竟然敢答!
霍琰:“谁是我的?”
顾停:“我。”
我是你的。
他抬起头,看着霍琰,笑容灿暖,胜似阳光。
镇北王捂着胸口,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他好像要被小东西撩死了!
……
孟桢和孟策绕开一片花丛,走到了湖边,这边视野更开阔,连棵树都没有,就是顺着石头走过去,稍稍有湿鞋的危险。
眼睛小狐狸似的一转,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孟桢拎起袍角就要踩上去,
孟策当然立刻拦住了:“鞋子会湿。”
孟桢继续:“湿就湿,这么好的天气,一会儿就能干了。”
“会生病,非要过去的话,”孟策伸开双臂,“哥哥抱你。”
孟桢推开他的手,哼唧:“刚刚不是一直不肯抱我么?”
孟策无奈:“你需要锻炼。”
孟桢鼓脸:“可是我走累了!”
孟策:“我们是兄弟。”
孟桢:“才不是!你现在是我的护卫!”
孟策:……
孟桢看看四周,小声哼哼:“我又不是随时都在任性,只是走累了么,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能抱抱,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明明穿着护卫的衣服,做着护卫的事……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护卫!”
说完还瞪了孟策一眼。
孟策没办法,展开双臂,把弟弟抱了起来,挣扎就按住。
孟桢板着的小脸再也没办法保持,偷偷勾了唇。
“哥哥好棒,好喜欢哥哥。”
“嗯。”孟策抱着他,走向浅滩圆石。
“好想永远都这样,舍不得和哥哥分开怎么办?”
“那就不分开。”
“可哥哥总要成亲。”
“那就不成。”
“不成亲?王府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孟桢听着,眼神很有些迷茫:“这样……好吗?”
孟策:“你想同谁成亲?”
“都不想,”孟桢摇了摇头,“我这样的身体,还是别拖累别人了。”
孟策突然生气:“你不是拖累。”
孟桢顿了顿,笑了:“哥哥不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的。”
孟策:“所以,小桢还是想成亲的。”
孟桢:……
他以为自己安慰了哥哥,结果哥哥好像误会更深了?他从来没想过和别人成亲呀!
没办法,他只好蹭了蹭哥哥的脸:“哥哥不许欺负我哦,风筝都还没放呢。”
孟策心里软成一片,这可是自己的弟弟,不宠着,还能怎么办?
没有其他幺蛾子,孟桢的老鹰很快飞了起来,而且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哥哥你快看!!它飞得好高,看起来好小一只!”
“嗯,”孟策担心风筝线轴太重,干脆拿过来自己握着,“小心些,莫被风筝线割了手。”
“嗯嗯!哥哥渴了吗?要不要喝水?我还带了小点心哦。”
风筝已经放起来,就不需要多管,孟策这边只要拽着线就行,孟桢没事,拿出小水壶小点心,不仅自己吃喝,还顺便投喂哥哥。
风轻云淡,鸟语花香,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再好也没有了。
报也报过了,东西也吃过了,悄悄话更是说了一箩筐,孟桢开心的不行,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手搭在眼睛上往天上看又没看到什么蜈蚣,拽了拽哥哥袖子:“我们老鹰飞的这么高,一定赢了!停停的大蜈蚣根本就看不到,我要去笑话他!”
孟策不置可否,慢悠悠的带着弟弟往刚才分别的方向走,至于天上的老鹰,根本不用多管,只要手里的线拽着,它就跑不了。
顾停的大蜈蚣还真是没有放好,或许今天不适合放大蜈蚣,从开始就一路意外,先是顾停自己心思不纯,选什么不好,选了一只大蜈蚣,再是霍琰趁机占便宜,骚话似乎无穷无尽,还各种耍流氓,最后好不容易放起来了吧,还没飞多高,就撞到了人。
当时他担心这只大蜈蚣不能顺利起飞,眼睛一直在往天上看,就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姑娘。他只是顺着风向慢慢往前走,速度不快,那姑娘也只是经过,就算着急了点,脚步也快不到哪里去,二人擦肩撞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疼都没疼一下,彼此低声道了个歉,就算过去了。
小姑娘是过去了,闷头继续往前走,她身后追来的男人似乎一时没看清,狠狠推了下顾停——
“好狗不挡道!”
顾停当时视线已经转回天上,同样没注意,这一下力气太大,他摔倒是没摔,只是身体狠狠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背上还留下了那个男人的手印,油乎乎,脏兮兮。
霍琰哪受的了,当即捏住那个男人的腕骨,把他狠狠一拽,摔在了地上。
那男人先是愤怒,看到霍琰体格气质后立刻怂了:“你,你想干什么?”
霍琰眯了眼:“动我的人,是你想干什么才对吧?”
男人这时看到了不远处往前跑的小姑娘:“老子有正事,别挡道!”还扬声冲那小姑娘喊,“你别跑!再跑打断你的腿!”
霍琰冷笑一声:“你的正事,就是欠揍吧。”他捏了捏手指,“我会成全你,别客气。”
上去噼里啪啦把男人就揍了一顿。
这男人要是聪明闭嘴,挨顿打就过了,偏他还没眼色,被揍了不服气,看了眼顾停,目生淫色:“哦老子瞧出来了,你们是一对对吧?带着姘头出来玩,还好这口,不赶紧藏着掖着,竟敢出手打人,怕我说出去么!”
回答他的是霍琰的铁拳。
他嘴还继续贱:“不过你这小倌不错,长得还行,腰是腰腿是腿的,卖吗?我给好价钱!”
霍琰眸色阴阴,几乎不留手了,直接把他揍成了好价钱。
耽误这么久,大蜈蚣风筝嘛,当然也就没放得起来。
顾停见围观人越来越多,觉得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赶紧过去拦住霍琰:“行了,打成这样尽够了。”
霍琰一眼就看到了他背上明晃晃的脏手印,眸底戾气几乎止不住:“他该死。”
顾停抱着霍琰,感觉对方心跳有点快,有点不太对劲……
别又要发疯吧!
他赶紧用手轻轻拍抚霍琰的背:“我没事,真的没事,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有点渴,小水壶还在你那里呢,给我喝一口行么?”
霍琰额角蹦了很久,终于被顾停安抚下,放到地上躺着的男人,伸手去腰间小水壶。
男人得空子就跑,蹿的非常快,偏这时候,孟家兄弟回来了。
孟桢倒退着走在前头,笑眯眯和孟策说话,孟策看一眼天上老鹰的功夫,这男人就蹿了过来,撞到了孟桢。人从背后来的,又急又快,孟桢又是倒退着走,根本没有察觉,当即被带的一倒,滚在了草地上。
顾停:……
作死是病,没救了,等死了。
果然下一刻,孟策风筝都不要了,立刻过来,大手一拎,将这男人重重甩向一边大石……才过来看弟弟。
本来撞一下没什么关系,孟桢是个大方的,草地软软的,摔一下也不疼么,可今天运气不大好,他倒下时,硌倒了一个小石子,刚要手撑地起来,突然就身体一斜——
一句话都没说,就晕了过去。
晕的还挺厉害,不管大家怎么喊,怎么唤,指掐人中都不管用,晕的很实,就是不醒。只片刻的工夫,唇色竟然也肉眼可见的变浅,看起来十分吓人。
孟策立刻红了眼:“小桢!”
霍琰伸手探了探孟桢的脉,发现很乱:“立刻抱他回去看大夫,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好再拖。”
孟策一句话没说,抱起弟弟转身就往城里跑,不知不觉还运起了轻功,有多着急显而易见。
顾停没办法,立刻跳到霍琰身上,盘住他的腰:“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干大事的时候,停公子一向不含糊。
霍琰立刻双臂箍住他:“报紧。”
四人就这么回到城里,暂住的客栈,大夫也立刻请了过来。
本来只是被人撞了一下,不小心晕倒,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竟然很严重,因为大夫诊过脉后,摇了摇头。
第111章不醒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错。
但凡大夫摇头,都不是什么好信号。就如同这外面天气,之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大片大片乌云蔓延过来,遮住日光,很快变的晦暗,令人心生不安。
孟策唇边绷得紧紧,顾停也吓的不轻,指尖微微颤抖,只有霍琰现在还能正学说话:“大夫您慢慢说,我们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请的是城里最好的医馆,最有名的大夫,年纪虽轻,经历却不少,还真看出来点东西,沉吟片刻,道:“这位小公子是不是身体状况和别人不一样,不久前还曾中过毒?”
孟策看着床上躺着的弟弟,声音有些苦涩:“是……”
顾停情绪也很紧绷,孟桢的身体状况,最初是个秘密,并没有完全告诉他,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感情越来越好,孟桢还是悄悄同他说了,除了需要经常补血,时不时吐血外,因早年中的那个很厉害的毒,他现在基本不怕任何毒物攻击,所有毒草毒花毒虫以及配置出来的毒药,对他根本就没有用。
京城那一夜小楼起火,别人一连串的算计,顾停甚至因此庆幸,要是别人,肯定早死在对方投毒之下,偏偏因为是孟桢,毒入身体自动消解,一点事都没有。
可既然事实如此,孟桢有这个本事,身体可化解天下万毒,就不应该存在其它隐患,现在听大夫的意思,好像并不对劲?
大夫:“我观小公子体质,保养的还不错,定是多年来一直注意,时时药食补养,若只中过一次毒,既然解了,就不应该存在其它问题,更不该如此昏睡,可我方才细细把脉——小公子身上似还有隐伤。”
“隐伤?”
“什么隐伤?”
“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发现过——”
三人齐齐发问,对这件事表情一样,十分震惊。
“这里,”大夫指了指后背往上,靠右肩的位置,“小公子这里,是不是挨过什么重击?”
室内一静。
大夫便温声解释:“我们普通人,身体有足够自愈能力,摔一跤或者受人一击,哪怕重一点,看起来红肿青淤也没什么关系,揉两回药油,慢慢就会好,不揉也没关系,只是好的慢一点,可小公子体质不同,十分脆弱,一样的伤,哪怕淤青被药油散了,外面看起来可能好了,内腑却不一定完全恢复,可能生了淤血,尚未排出。如果这口血能及时吐出来倒也好,一直淤在内腑,反倒有碍健康,久而久之,就很容易引发其他病灶。”
“是为了我……”孟策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颤抖,“为了护我。”
他这么一说,顾停突然想起来,在京城的时候,他们接下莫名其妙的圣旨,兵分几路,孟策兄弟负责寻找庭晔,可惜被人缠住,就算有线索也没能及时找到庭晔,而缠住他们的人,是尤贵妃花钱请来的杀手。这帮杀手没有宫里宫外精英路数,是乌合之众,孟策对付起来绰绰有余,就是人数太多,有点烦,有那么一回,还用了暗器……
“……他仗着身上穿了软甲,替我挡过一枚暗器,”孟策深深咬牙,“是我的错。”
暗器打到的地方,正好是背后往上靠肩的位置,当时也的确红肿青淤,还是他自己亲自拿着药油,哄着给弟弟揉开了。
顾停亲眼见过这一幕,也是完全没有想到,隐患竟然在这里。他看向大夫:“那他现在昏迷不醒,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大夫颌首:“痰迷心窍,都可能是生死大事,何况淤血入肺腑?”
霍琰皱眉:“是不是把这口血吐出来,人就好了?”
大夫表情略现凝重:“按道理是,可……小公子情况不一样。”
顾停:“怎么个不一样法?”
大夫:“这医者开方,要周全所有,入药催淤血,不可能正正好的剂量,小公子吐出来的第一口就是那些淤血,药方必须正常开,可如此,小公子吐血量肯定不会太少……”
孟策就明白了:“他会受不了。”
吐那么多的血,弟弟一定受不了。
大夫颌首:“正是如此。此事若普通人经历,不存在风险,药量开大一些都没关系,病好后再补血就是,小公子体质脆弱,看起来惯常缺血,平日定也注意保养,可再保养,比起普通人仍差之许多,再加肺腑内有淤血,吐的太多,补之不及,便是性命之险。”
房间陷入沉默,安静的让人心慌。
大夫一番解说,顾停和霍琰也就懂了,大夫开方的目的是为了治病,必须得下那么多药力剂量,才会有那么大的功效,孟桢必须得吐出足够多的血量,才能保证淤血尽皆吐完,吐的不够多不够快,就是药量下少了,相当于白来,重新再走一遍,病人必然更痛苦,危险更重,所以这种时候不能侥幸,不能要求大夫减轻药量试一试,最好按着正常方子来,淤血一定能吐出来。但孟桢的身体情况特殊,淤血出来了,隐伤是没了,没有足够快速足够多的补血方法,他很可能扛不过去。
可血这种东西不是水,渴了直接喝,缺多少喝多少,立杆见效,不管是药材还是食疗,都是要慢慢来,慢慢养的,不可能一下子补那么多上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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