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吻达成,撒花
第42章
阮沉说他要离开一阵,第二天上课就没见着他人,听胡佩兰说,是他的爷爷突然病发进了抢救室,他们一家连夜赶去了瑞士。
一个星期后,叶一心带着阮星疲惫的回了来,没见到阮沉。
姜喻每每看着旁边的空位,心里空落落的,预感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午休时,姜喻同顾小落去吃饭。
“阮沉什么情况啊,一个星期了还不来上课。”顾小落道。
“他爷爷生病了,送到了抢救室,估计是还没好,一时回不来。”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顾小落猜测。
姜喻吃饭的动作停住,反驳道:“不会的。”说完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午后阳光微醺,姜喻吃过后没和顾小落一起回教室,而是到了操场附近的林荫下,仰着头透过斑驳的树叶望见半边天空。
困意袭来,她捂嘴打了哈欠,侧了身动了动坐久了的屁股,感到旁边人影一晃,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她看过去,是容雪里。
他怎么来了?
姜喻眉头皱了几分,挪了一寸,隔开了和容雪里之间的距离。
“马上就要高考了,有些话想对你说。”容雪里用他惯有的温柔嗓音,柔和的如夏季的微风,“骗了你很多次,对不起。”
姜喻不语。
“那天的图书馆我看着你和朋友进了去,我的生日也不是那天,地址我是故意给错的。”容雪里抬头看着天空,额前微卷的发分开了些,光洁的额头白皙异常。
“为什么?”姜喻实在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骗人很好玩?
容雪里没回应她的话,而是抬起左手臂,把长袖的袖口卷起半边,一道长长的伤痕突兀的显在那光滑的肌肤上,细看周围还有小一点的,有的新,有的旧。姜喻错愕道:“这是?”
“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再嫁。”容雪里放下衣袖,缓缓道,“继父是个赌鬼,爱喝酒,好打人,只要我不听话他就揍我。我母亲从来不管我,不管我被打的多惨,她都义无反顾站在继父那边。”
“你知道吗,一个家庭的破碎可以把人逼到什么境地?我本来也是个成绩优异,听话的小孩,可在继父一次次辱打下,我变了,我内心是极大的仇恨,它快要把我淹没,这一道道伤痕都在提醒我。”
“我从一个人人夸的小孩成了没人爱的,无论我多渴望母爱,但她总是会把这份我期望的爱意宣泄在别人的身上。于是我为了报复,处处对她好,让人误会我对她有什么,从而让我的爱慕者去针对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打,被人骂的滋味。”
“是不是很爽!”容雪里说着,表情憎恶,“我掩藏本性,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没人知道我其实多么想要疯狂。”
姜喻认真听着,不禁唏嘘,原来他是这样的人生。
容雪里惨然一笑,眉宇染上颓废:“可我依然不快乐,我的爱慕者把一切想要靠近我的人都给扼杀了,我成了最被孤立的人,直到遇见了你。你很特别,在我以为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发现你心里没我。”
姜喻一开始或多或少对他有了好感,但那是外表之上的,临界于真正的喜欢还差些,事实上真相也如容雪里所说,姜喻心里根本没他,而一开始营造的喜欢的假象不过是被皮囊所迷惑。
“关于骗你,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要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会听我的话。”容雪里偏过头,镜片下的眼睛温润疏离。
真实的容雪里一定是温柔的,但绝对不是对谁都温柔。
姜喻了然道:“所以你最终试探的结果是什么?”
“你听话,可你不喜欢我。”容雪里随意笑笑,推了推眼镜,迎着风站起来,释然道,“说出来我好受多了,高考在即,祝福我吧。”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这一别估计永生再也见不到,骗过的话做过的事也都过去,姜喻也不想纠着不放,她现在想想,那晚容雪里揽着自己要带自己出去,或许是在帮她。想到这,姜喻温和一笑。
“祝你前程似锦。”远离这个家庭,姜喻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容雪里稍稍弯了腰,直起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背挺的笔直,伴着五月的一缕微风,衣摆扬起,少年人慢慢远去。
姜喻没了困意,起身往教学楼走。楼梯转弯处,她差点撞上从上面下来的人,抬头一看,发现是熟人。
王可思诧异的看她,整了整衣服,关切问:“你没事吧?”
“没事。”姜喻笑着摇头,错开她上楼时,想到什么,侧身问道,“冒昧问一下,你的家在花园路哪里?”
“花园路117号,怎么了?”
果然,早该猜到的。
姜喻不在意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对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学姐加油。”
“谢谢你,你也加油。”王可思笑笑,下了楼。
姜喻盯着她的背影看,容雪里把受的苦通过别人的手转到了她的身上,她何曾不是受害者。哎。姜喻轻叹,继续往楼上去,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午睡,望着旁边的空位,姜喻再次心理空落落的,期望他明天就回来。
“嘿,姜喻。”陈宁小声喊她。
姜喻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啊?”
陈宁趴在桌上,伸长胳膊指着阮沉的桌肚,眼睛发着光,“哪里有几颗糖,你拿给我。”
姜喻听了,伸手去摸桌肚,果然摸到了几颗奶糖,跟之前给她的一样。她全给了陈宁,想去看有没有漏掉的,一眼看去阮沉那本字帖格外显眼。
这字帖后来就没看阮沉写过了,姜喻拿了出来,翻开一页,瘦金体写着一行行诗句,最显眼的要属《登鹳雀楼》篇的第三句第一个字,欲。
它被用爱心圈了起来。
还涂了色。
姜喻想起那天阮沉说起这个字的表情,现在终于理解了,她想着,如果阮沉回来了,她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心事。
放学回去后,姜喻在自家小区门口遇见了远在瑞士的阮向圆,登时不好的念头浮上来,再也下不去。阮向圆正在打电话,眼睛一转看到了姜喻,说话声停了停,微笑的向姜喻走了过来,熟稔的招手道,“你过来一下。”
姜喻忐忑的过去,阮向圆跟电话里人说了几句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姜喻握着手机,手心直发汗,弄不明白阮向圆的意思,电话那头有声音传来,听着像是阮沉。她把手机放到耳边。
“是我。”阮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和平时不太一眼,这样说话就像他对着她的耳朵在说,明明人隔着几万米远,姜喻的耳尖还是迅速涨红。
“你还好吗?”阮沉继续说。
“嗯,还好。”姜喻轻轻回,偷看眼阮向圆,见人没看着自己,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你等我。”
“嗯。”
“把电话给我姑姑,我和她说个事。”阮沉在那头笑。姜喻听话的把手机还给了阮向圆,沉默的在一旁听她讲完了全程,现在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是奢侈。
挂断电话,阮向圆道:“沉沉说他明天四点半到,让你明天放学后在秋千那等他。”
姜喻懵懵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阮向圆拢了拢落下来的发,近距离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子,她想不到阮沉那坏脾气的小子有一天也会对姑娘上心,会轻声细语的哄人。
她笑了笑:“时间不早,快回家吧。”
姜喻朝她挥挥手,急走几步转了个弯进了自家单元门。明天阮沉就回来了,想着她还有点小雀跃。姜喻往上,碰上下楼的叶一心,她举着电话,边走边说,平日里柔和的嗓音也多了低沉,说出的话听得姜喻心惊。
“嗯,手续很快,估计三天就能办好,你先把那边解决,不然过去了不好安排。”
“沉沉这次好不容易松口,必须要弄快点。”
“嗯,行,就这样,我挂了,向圆还在下面等我。”叶一心挂断电话。
她看到了姜喻,和善微笑:“放学回来了。”
“嗯,叶阿姨好。”姜喻礼貌问个好,在意她话里的内容,斟酌道,“阮沉他……”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姜喻话没说完,叶一心的电话又响了。
叶一心歉意一笑,接通电话绕过姜喻下了楼。
姜喻心里堵得慌,顾小落的话浮现在脑海,一语成谶,阮沉这次回来是不是要跟自己告别。
她拍拍胸口,企图把难受的情绪拍下去。
无济于事。
要见到他才能好。
姜喻步伐沉重的回了家,胡佩兰端上最后一旁菜,招呼在看电视的姜驰,也招呼她。
“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姜驰关掉电视,见他姐情绪不佳,亲切慰问道:“你怎么了,考试考砸了。”
“滚!”姜喻没好脸色。
“咦,这么大火气,看来是比考试考砸了更要糟糕的事,说来听听,让弟弟乐呵乐呵。”
姜喻一脚过去,直怼姜驰的小腿肚子。
姜驰跑得快,逃过一劫,拍着胸脯后怕道:“你看看你一点也不友爱。”
她心情差,友爱不起来。
姜喻洗了手,拿起筷子吃饭都没心思,胡佩兰从厨房出来,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大姜啊,听一心说要把沉沉转到瑞士去上学,你知道吗?”
她不知道。
她现在知道了。
第43章
一整天里,姜喻都没心思听课。
放学的铃声响起,姜喻顾不上身后顾小落的叫喊,背着书包以跑的方式到了公交站牌,焦急地等了几分钟车都没来,她心一横,到路边叫了的车。
熟悉的秋千上,姜喻看到了整整九日没见的人,他穿着竖条纹白色衬衫,袖口卷了几道,露出纤细的胳膊和手腕,腕上扣了只表,表盘在微弱的光下发着细微光泽。
姜喻近乎贪婪看她,连着许多日的思念在这一刻崩溃,霎时眼眶就红了。
阮沉听到动静,本来低着的头准确的转向她,眉眼温和,嘴角扬起笑。
“回来了。”阮沉桑子很温柔,和他平时说话一点也不一样。
姜喻红着眼点头,慢慢挪过去,自然的坐到秋千旁的路沿上,抱着双膝,抬起微红的眼盯着阮沉如春风般的脸。如果可以,他千万不要说他要走。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小市被爷爷奶奶带大的。”阮沉话语轻轻。
姜喻摇头。
阮沉垂眸看她,“小时候,他们很忙没功夫带我,一直是被放养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特别宠我,尽管我脾气不好也不会打骂,还会好言哄我,直到他们事业稳定了,想起了我,把我接回了身边。本来以为可以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阮星来了。”
“我很排斥,但我什么也没说,我以为她会不要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因为我没有答应。等阮星降临的时候,他们所有的爱全都倾注到阮星身上,分给我的无非是一些愧疚和弥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阮沉的声音越说越低,像找到了倾泻口,一股脑的往外倒:“我很羡慕阮星。他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宠着他。”
“包括你。”
姜喻轻抿唇角,“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阮沉不语,一会儿后,他仰望天空,朵朵白云相携飘走,留下湛蓝。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姜喻打破沉静。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几年前被姑姑接去瑞士养病,一直希望我也过去。”阮沉道,“但我还期望着和他们好好相处,没答应,这次爷爷病发,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为了不让他有遗憾,我决定去瑞士待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走?”姜喻平静问。
“这学期结束。”
现在已经五月,距离学期结束也就一个多月,姜喻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权利阻止阮沉,那边是照顾他的至亲,而自己不过是认识一年不到的同学兼邻居。
念及此,姜喻坦然笑笑:“很好啊,瑞士那边教育环境优渥,风景雅致,很适合。只是可惜了,我的数学刚有点起色,你这个大佬就要离开,我还真……舍不得。”越说越低,到最后,姜喻都有眼泪冒出。
“不要放弃你的梦想。”阮沉伸出手落在她头顶上方,停顿几秒又收回。
连带着那天没说出的话也要收回。
“嗯,你也加油。”姜喻胡乱揉眼睛,鼻子耸耸,“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吃饭。”
“一起。”阮沉起身,绅士的把手伸到姜喻面前,示意对方把手放上去。
姜喻目光顿在那纹理清晰的宽大手心,吸了吸鼻子,自行撑着地从路沿上起了来,拍拍裤子,无所谓道:“哎呀我能起来,不用你拉我。”
阮沉手收回,眼里情绪翻覆。
阮沉要走的消息很快传到曲明和他们耳中,各自沉默伤感一会,又笑开。
顾小落怜惜抱住姜喻,轻声安慰:“分别再所难免,以后会有更好的相遇。”
姜喻只是笑笑,心里很难受。
六月七、八号高考后,姜喻最后一次见了容雪里,他微笑说了再见。
那是最真诚的笑容。
阮沉是七月一号九点的飞机,三十号的时候陈宁把人都聚到了一起,意在为阮沉践行。依旧是巷子口的梧桐树下,陈宁这次不等阮沉说,自作主张的点了几分猪脑,一整箱的啤酒,企图不醉不归。
陈宁道:“阮少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我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不要忘了兄弟啊。”
曲明和举杯附和:“是啊,出国在外的,要照顾好自己,记着兄弟。”
顾小落只轻轻碰了杯,道:“一路顺风。”
剩下姜喻,她看着四只酒杯抵在一起,每人都说着离别的话,一时心绪难平。阮沉看着她,心里难受,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偏要分离。
陈宁喊:“嘿,发什么呆。”
姜喻回神,举杯轻撞阮沉的杯子,清脆一声,伴着她低低地嗓音:“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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