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闪和钱咚锵都给唬住了,生怕他们一睡不醒。
这半年来,寝室不知道堆了多少书本和卷子,醒着的两人一合计,不如将这些搬出卖去了吧。现在校门口就有好几个收废品的,瞧寝室这一摞,起码能卖个几百块。
他们不敢喊元柏,果断叫醒了白穷,问需不需要帮他把东西卖了。
白穷被叫醒非常不爽,但他也知道林闪他们是好意,极为克制地点了点头,也顺带帮元柏同意了,然后倒头继续睡,不到十秒,他的呼吸声又变均匀。
林闪和钱咚锵叹为观止,极为佩服,看来做学霸真的很辛苦。现下白穷和元柏都同意了,他们也开始干活。男生寝室隔校门口还挺远的,幸好林闪力气大,来回几趟搬完了,总共卖了二百六十六,算一顿饭钱了。
钱咚锵拿着这一叠钱,琢磨着要不然寝室内部去吃一顿算了。
翌日白穷和元柏醒来,四个人聚在一起想着到哪里去吃。其实他们对吃的这些东西真没讲究,也没人有中意的饭店,就僵持了一会儿。
钱咚锵还拿着手机在美团上面翻来翻去。
林闪突然一抬头,“话说小钱,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家是开烤鱼店的,还从来没去吃过。”
钱咚锵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吗?”
“那就去你家吃啊,”白穷说,“二百六十六打底,多的就你请,怎么样?”
“当然行啊,我爸妈可热情了,估计给你们免单的心都有了,“钱咚锵也不是小气的人,而且这一顿痛痛快快最好,“再喊上陈从吧,好歹他曾经也是我们寝室的。”
钱咚锵领路,轻车熟路找到了他们那家烤鱼店,一大股肉类的香味在空中漂浮。以前只听钱咚锵将他家的烤鱼店挂在嘴边,现在这么直观一看,只能说他家的烤鱼店是真大啊,分成了三个小店,中间这家专门做烤鱼的,左右两边做的东西就比较杂,什么小抄干锅火锅烧烤都做。
他们来的时候正中午,挺火热的,不过钱咚锵怎么说也是个小老板,店员看着他眼熟,迎了上来,知道这群人是同学以后,立马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开着空调,迎面而来一股冷气。这上面人也挺多的,店员只得领着他们到了个靠窗的位置,连说了好几声抱歉。
由于是正午,尽管窗户紧闭也开着空调,投射进来的太阳光还是特刺眼,白穷将窗帘拉下,坐下来打趣道,“这还算个雅间啊。”
钱咚锵跟着笑了笑,将餐单塞到他们手上,“点餐点餐。”
他们点了两份烤鱼还有一些肉串,店员挺机灵的,知道钱咚锵是未来的老板,转眼又送来一碟麻花、酥肉、红糖糍粑。
白穷挺喜欢吃红糖糍粑,甜丝丝的红糖混着黄豆粉的清香,入口即化,很开胃。他吃了一个又一个,烤鱼和肉串还没上来,他已经把这盘红糖糍粑给搜刮完了。
元柏知道他喜欢吃这东西,“要不再来一份?”
白穷摆手:“这使不得。”
钱咚锵连忙说:“这不值几个钱的,我让他们再送一份就是了,白哥你就不要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白穷扶额,无奈地说,“是我来烤鱼店,光吃红糖糍粑就吃饱了,是不是太亏了。”
恰巧这时服务员端着烤鱼上来了,钱咚锵一拍大腿笑道,“那白哥你就多吃点烤鱼吧,要说我们家这烤鱼是真不错,特香。”
白穷握紧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慢腾腾地抿。自从上次吃鱼被卡住,他现在吃鱼那都是细嚼慢咽。要说这鱼肉的确不错,拌着佐料,又鲜又辣。
他们都是好辣的人,自然越辣越喜欢,可吃着吃着陈从总觉得缺点什么。
“好辣好辣啊,”陈从吐着舌头,突然想起缺什么了,“我说怎么怪怪的,你们怎么不点两瓶水呢。”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钱咚锵也反应过来,忙让服务员上了两瓶可乐。
咕噜咕噜的冰镇可乐冒着气泡,一楼喝下去又爽又刺激。这一顿吃得是真畅快,等两盘烤鱼被解决完了以后,他们又一边撸串,一边畅想未来。
钱咚锵问:“你们以后都准备做什么呢?”
白穷漫不经心地说:“学医。”
在场的除了元柏,都小小惊讶了一番。
陈从望向白穷的眼里尽是崇拜:“白哥你这也太棒了吧,那以后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就来找你了。”
白穷好笑地说:“你别这么咒你自己。”
钱咚锵也觉得学习好啊,“听说学医很挣钱啊。”
白穷眼珠子一瞪:“你们家烤鱼店这么大,你要是回来继承这个烤鱼店,肯定比我赚钱。”
钱咚锵撇嘴:“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敢想了。”
其他四人都明白钱咚锵现在为什么不敢想了,只有陈从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既不知道钱咚锵和林闪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元柏跟白穷在一起了,甚至他还不知道他们是同性恋。
也不怪元柏他们不说,是陈从自己没那个眼力劲,刚才元柏帮白穷挑刺,他还羡慕地酸了一句,说同样是兄弟怎么就没人给他挑鱼刺呢。
现在他同样疑惑,“你现在怎么还不敢想了?你妈给你生了个弟弟妹妹?”
钱咚锵一噎,“没。”
“没有那你怎么说这种话?”陈从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不像你的作风啊,混吃混喝等着继承你家的烤鱼店,我们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梦想啊。”
陈从说的这是钱咚锵曾经的想法。他曾经当真是这样想的。钱咚锵将嘴里的那块肉给咽下去,终于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呵呵哈哈哈笑了起来。
幸好吃到现在2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几个朝他们这边瞧了瞧,见几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也没多大在意。
这么一笑把陈从彻底整懵了,“你笑什么笑?”
“你管那么多干嘛。”钱咚锵嗤笑,“想笑就笑了,还需要通知你?”
“我看你有病才对。”陈从心宽,嘟囔了一句,不过也没生气,直接将刚才钱咚锵的大笑定义为神经病犯了。他端起可乐敬他们,一饮而尽,对他们说,“反正不管以后大家做什么,都是我陈从的朋友。”
大家纷纷端起可乐回敬,滑稽中透露着一些真诚。
白穷想,重生以后能认识他们,也是一份幸运。上辈子他并未见过林闪和钱咚锵,跟陈从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想到这辈子,他原本只是想来找老元,却意外交了三个还不错的朋友。
五人吃完饭离开烤鱼店,钱咚锵他爸妈一看是同学,果然想给他们免单。钱咚锵不由分说将二百六十六塞给了他妈,“多了算我的,少了算你的。”
其实白穷他们都知道,今天吃的这顿饭,五个正长身体的男生吃得都不算少,肯定不止二百六十六。
不过钱咚锵是好意,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还早,下午三点半,外面的温度热得跟烤炉似的。
他们很快回寝室了,陈从也挥手回家了。
一切都结束了,毕业了,他们这些住校生也该收拾东西回家去。
晚上,钱咚锵邀请林闪压操场。
月亮很明,钱咚锵抬头望了望。或许是月色很美给了他信心,他对林闪说,“我先不会跟我爸妈摊牌的。我会努力攒钱,等你回来,我们再跟他们摊牌。到时候就算我爸妈将我赶了出来,我也有足够的金钱让我选择以后的生活。”
林闪凝视着他,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你喜欢烤鱼店吗?”
“啊?”
“我是想说,我也会存钱,”林闪抬手,摸了摸钱咚锵的脸颊,“等我退伍回来,如果你喜欢烤鱼店的话,那我们两个集资开一家烤鱼店,你当老板,我给你当员工。”
“好啊。”
钱咚锵曾经的梦想是守着一家烤鱼店混吃混喝。
今天他的梦想变成了,他想要和林闪一起开一家烤鱼店混吃混喝。
这个梦想看似相差无几,却多出来一份前所未有的勇气,无愧于今天的月色。
第64章
原本白爸说好开车来学校接他,结果他和白妈临时被派去出差,于是白穷只好自己坐车回家了。
一个人回家是不太可能,毕竟他是一个有男朋友的男孩子。元柏任劳任怨,左手拎了个超大的收纳袋,右手推了个行李箱,跟在他后面的白穷左手拎了个塑料桶,右手提了个热水瓶。
“……”白穷好笑地说,“你抢着拎这么多东西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我男朋友。”
元柏挑眉,咕哝道:“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嘛。”
白穷笑骂了一句,元柏又恬不知耻接下去,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校门。
元柏问:“你爸妈都没在家吗?”
白穷:“没在。”
“那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元柏语气轻快。
白穷瞬间接受到元柏的暗示,立马望了过去,迎着元柏亮晶晶充满想法的眼神,耳根子全红了。偏过头颇为傲娇地说:“我家有客房的。”
“可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要。”
“为什么不要?”元柏佯装狐疑地问,“难不成是因为你太小了?”
看似是年龄的问题,实际上他的目光下滑到某个部位。
要不是两只手都拎着东西,白穷估计会羞得跳起来,他没好气地问,“你往哪看呢,我很大好不好?”
元柏宠溺地笑了笑:“行行行,你很大,你很大,需不需要我喊你声哥哥?”
白穷咬牙回答:“不需要!”
话是这么说,但心不定这么想,被爱人喊哥哥,一听就贼刺激。
见白穷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动着,元柏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凑上来贴在白穷耳边,脆生生喊道,“哥哥。”
白穷呼吸一颤,忙不迭瞪了他一眼,加快速度往前走,“你瞎喊什么!”
“哥哥。”
“你不准喊!”
“哥哥。”
“你快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隔了好一会儿,元柏推着行李箱走到他身边,问:“好哥哥,我记得你说说我们提的东西太多,最好坐公交车回去。”
“对啊。”
“那你为什么朝着公交车站的反方向走?”
白穷往后瞧了瞧,磨牙,“你怎么不早说?”
“你让我别说话了,还求我了,我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
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白穷汗流浃背,幸而车上开着空调,而且车内并没有几个人,一点也不拥挤。
白穷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元柏将东西放在脚边,理所应当坐在他旁边。
“哥哥。”元柏喊。
白穷心想,自己也没吃亏,而且这声哥哥叫得也着实好听。
于是他“诶”了一声。
元柏冲他笑了笑,“我没喊你。”
白穷挑眉:“没喊我?难不成你在自言自语?”
元柏指了指地上那条小狗:“我在喊它。”
白穷望着那只小狗,大眼瞪小眼。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杀气,所以它冲着白穷“汪汪”直叫,不过是一条小型的宠物狗,没有任何杀伤力。
跟小狗盯了一会儿,白穷无语地收回视线,喊了声:“亲爱的。”
元柏:“诶?”
白穷面无表情地指着那条小狗:“叫它呢。”
元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帮它回答。”
“你凭什么帮它?”白穷不依不饶地问。
元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凭我喜欢你,听见你喊别人亲爱的,我就吃醋。”
白穷斜斜地睨了眼那只狗。
元柏补充道:“别的狗也不行。”
白穷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眼神,闭目养神。元柏望着他的侧颜,忍不住笑了笑,他们两个老男人,怎么就这么幼稚啊。
白穷原本没想睡觉,只是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随着公交车的颠簸,困倦感袭来,不到两分钟,他就睡过去了,小脑袋一晃一晃,迷迷糊糊还撞到玻璃窗上,也没把他咯醒。
看他这副样子,元柏笑了笑,小声地说:“靠在我肩上。”
白穷就是那种人,在他半睡半醒间,是能听见人说话,而且在这个时间段里他也很听话。听了这句话,小脑袋也不晃了,歪头靠在元柏的肩膀,嘴角翘起满足的笑意,小声嘟囔了声“谢谢”。
公交车划过一条条松柏路,周围绿树成荫,细碎的阳光透过树缝和玻璃窗,投射到元柏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上。
白穷睡了很久,久到他几乎都忘记自己在哪里。
等他睁开眼,迟钝地将自己的脑袋从某人肩膀上移开,意识才逐渐回笼,他盯着元柏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爱人。
“老元。”刚刚睡醒的白穷声音有些嘶哑。
公交车站距离白穷家里也挺近的,没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邻居家的顾婶刚巧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了两人。看见白穷,她很惊喜地说,“这不是小白吗,自从你去荔枝中学读书以后,我好久没见你了。”
白穷笑着打招呼:“婶子好啊。”
元柏也跟着喊了声。
顾婶打量了下元柏,要说元柏这张脸是真不错,人模人样,谁看见不觉得帅啊。
她问白穷,“这是你同学?”
白穷点头。
元柏补充:“还是同桌。”
顾婶呷了下嘴,忍不住说,“你长得可挺俊的,跟小白一样。”
元柏客气地道谢,白穷揽过他的肩膀,笑道:“那是,我同桌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他不帅谁帅啊。”语气里带着一大股骄傲。
顾婶对元柏感观不错,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万一不好那就糟心。
不过她突然想起白穷好久没来他们家做客了,“小白,你转了学之后,怎么都不来顾婶家了?顾游都想你了,常常问我小白怎么不来我们家吃饭了啊?”
白穷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世间还有顾游这么一个人。他曾经那般喜欢顾游,至少在他的年少时期惦记的全是他,可没想到现在他能忘却得这么快,似乎他的世界里从没来过这么一个人。
元柏并不知道白穷怀揣着怎样的心理,只是见白穷突然愣了神,好像是因为这位大婶嘴里那位名叫“顾游”的人。
他以为白穷是在怀念从前种种,磨了磨后槽牙,有些愤愤不平地望过来。
白穷没注意元柏的表情,只是冲顾婶歉意地笑了笑,“之前忙着学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