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路以卿倒是听话的没有挣扎,就是望着沈望舒的目光可怜巴巴的:“望舒,我饿。”
沈望舒见她眼巴巴偷瞄饭菜的小眼神,有些想笑又有些好气。气路以卿心大,之前都被襄王妃传过两张纸条了,还以为路家是安全的。更气她到了此刻似乎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相反满脑子都是吃……不过回头想想,如果路以卿惊吓得饭都吃不下了,估计更着急的还是她。
想想也真是欠了这人的,沈望舒心下暗叹,放下空碗的同时,顺手便将旁边的饭碗端了起来。
路以卿果真没心没肺,一见沈望舒动作,眼睛就亮了——她是真饿了,看完书错过午膳时就饿了,本也是打算回来吃饭的,哪知半路还被人摆了一道。这又是落水又是吹风的,好不容易折腾回来早已是饥肠辘辘,至于之前那碗姜汤下肚,也不过是暖个胃,连个水饱都没混上。
眼下见着沈望舒端碗,她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接,结果还被沈望舒在被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别动,老实裹着捂汗,我喂你吃。”
这这这……不太好吧?
路以卿都不记得自己上回被喂饭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对于沈望舒的提议,她别扭之余更多的还是期待。于是开口推拒时,也像是走过场一般不经心:“不,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沈望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哪会不知她的言不由衷,当下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是吗?那我要你裹紧被子不伸手,你吃给我看看?”
路以卿被怼了一句,再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怂了。
好在沈望舒这会儿心情虽然不好,却也不是真冲着路以卿的,之后也没再为难对方。
她收拾收拾心情开始喂饭,将饭菜一点点送入路以卿口中,面上虽然淡淡的不见笑意,动作间却仍是温柔。以至于路以卿吃着饭,看着媳妇,竟还看呆了。
等到路以卿回神时,那一碗饭菜都已经下肚,先被姜汤暖过的肠胃也满了八分。
藏在被子下的手揉了揉肚子,路以卿觉得冲着美人媳妇,她还可以再来一碗。结果刚这样想完,就听沈望舒问道:“阿卿可是吃饱了?”
刚胡思乱想的路以卿立马怂了,乖乖道:“我吃饱了,有劳望舒了。”
沈望舒听罢放下了碗筷,抬眸看了看路以卿,然后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没摸到烫手的温度,倒是摸到了一脑门的汗,想来是之前灌下去的那碗姜汤和刚吃下去的饭菜起了作用。
路以卿落水的事其实吓到沈望舒了,因为她之前没听说过路以卿会水——她自己也不会,长安城的贵女大半都不会。因为下水就会湿|身,哪怕是跟个女师傅学,也是尴尬的。而且富贵人家出身,身边又怎么可能少了丫鬟仆从相随,有这许多人护着也不会有她们落水的时候。
同样的,路以卿不是真正的郎君,她学凫水只会比贵女们更麻烦。
好在沈望舒知道落水这事时,路以卿自己都爬出池塘摸回来了。如此便是有再多的心慌,看到眼前人安好,也能去了七八分,剩下的三两分也因路以卿的没心没肺平复了。
万幸,她没出事,没心没肺就没心没肺吧,左右也有人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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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下午的,路以卿落水折腾一番,到底是耗费了精神。因此喝过姜汤用完迟到的午膳,沈望舒也没让她起身,而是让她继续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沈望舒端着托盘空碗出了房门,随手将托盘往丫鬟手里一送,冷下脸抬步便走。
路以卿说池塘边的石子路上被人抹了油,沈望舒出来就让人将整个后花园都封了,只是当时着急着看顾路以卿,她倒是没抽出空来看看情况。而现在路以卿已经被安置好了,沈望舒自然也不会再放过这家宅中的内鬼——前有襄王妃传信,后有路以卿落水,再不整顿这个家怕是要成了筛子。
没有人喜欢生活在危险中,尤其路以卿刚还被人算计了一场,沈望舒这会儿已经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将人找出来的。
沈望舒难得露出两分凌厉,气势汹汹,领着一群丫鬟就去了后花园。
路家自然也是有管家的,这会儿管家已经下令将整个后花园都封了起来,同时整个宅子也都被封了,就怕那内鬼见势不对寻机跑了。
此刻见沈望舒出现,管家忙迎了上去:“少夫人,后花园那边老奴听到消息就让人封了,今日该在后花园当值的花匠仆从也都寻来了,您可要去看看?”
沈望舒自然是要看的,她先去了后花园看池塘。原本尚算齐整的池塘现在看上去有些糟糕,塘里刚长出来的荷叶被压倒了一片,淤泥也被翻了上来,整个池塘乱七八糟还没恢复平静。池塘边还有明显的印记,一眼就能看出之前有人落水挣扎,以及爬上岸来的痕迹。
看到这些,沈望舒心头沉了沉,眉眼也更冷了三分。不过她想到路以卿说的话,倒是没多说什么,反而沉下心来去看旁边的石子小路。
其实有这许多痕迹,路以卿之前滑到的范围也不难确定,然而沈望舒蹲下身子查看了半晌,甚至还上手摸了摸,都没发现哪块石头上有油——难道是路以卿慌忙之间看错了?不,与其这样想,还不如说是地上残留的证据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比起证据被毁,沈望舒更担心的是路以卿落水后的情态被人看见了。毕竟她平日里装得再像,落水之后衣裳**的贴在身上,也足以将一切暴露。
收回的手不自觉握紧,沈望舒站起身问道:“我下令封锁花园之前,都有谁进出过?”
管家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两分为难来:“这,少夫人,老奴这便去查。”
其实并不好查,因为后花园这地方处于整个宅子的后方,平时来的人就少,除了花匠和固定的洒扫仆从之外,其他人就算路过这里的都少。而今日不知为何,本该待在后花园里的花匠和仆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再想寻个人证都难。
沈望舒一见管家神色便知道,这事查起来不知要查到何时,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所以她垂眸想了想,干脆不纠结于此了,便道:“既然不好查,那便将家中所有人都聚集起来,问一问他们,辰时末到巳时初,还有未时初到未时正,这些时间他们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两个时间,前者是路以卿来后花园的时间,后者是她落水离开到沈望舒派人封园之前。
路以卿是被沈望舒赶出门后,临时起意过来的,没人看见的话必不会有人在此提前布局。而且路以卿也说了,她之前同样从池塘边过,来时便没有打滑。所以无论布局还是收尾,左右离不开这两个时间段,先从此查起总是容易些。
管家听罢有了方向,也是偷偷松了口气,答应一声便下去照办了。
第36章梦中人
管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沈望舒一声令下不过半刻钟,满宅的仆从除了主院里的,便都聚集了起来。包括在蒸酒房忙碌的于钱也被带了出来,虽然他灰头土脸一脸茫然。
当然,茫然的不仅是于钱,事实上到场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是匆匆被管家叫来的,一开始还有些茫然,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说话,便凑在一起相互打听起来。不多时便是“嗡嗡”声一片,后花园里的静谧也被这些声音彻底打破了。
沈望舒没理会这些,将人全部召集到后花园后,便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池塘边。还有丫鬟相当有眼色的搬来了案几,摆上了茶水点心,甚至给沈望舒打伞遮阳。
春日暖阳晒在身上暖呼呼的,其实很舒服,沈望舒望着头顶的遮阳伞沉默了下。
丫鬟没有察觉,自以为尽责的继续打着伞,沈望舒收回目光也就不理会了。她看了聚在面前吵吵嚷嚷的几十号人,眼睛轻轻眯了下,神色微冷。
旁边的管家眼力就比丫鬟好多了,一见沈望舒神色变化,当即上前一步出声喝道:“都给我安静下来,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有了管家这一声喝,原本“嗡嗡”的细碎说话声迅速平静了下来。场面恢复了安静,众人的目光落在沈望舒和管家身上,大多仍旧带着探究与不解。
沈望舒没有主动开口,她捧着茶盏看了管家一眼,管家顿时领会的继续说道:“少夫人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事情要问。辰时末到巳时初,还有未时初到未时正,这两个时间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身边有谁看见了,都仔细说说。说清楚了站左边,说不清楚的站右边。”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片“嗡嗡”声,具是在讨论管家的话,却没人主动站出来开口。
沈望舒静静看了一会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然后耐心耗尽似得,将茶盏重重往案几上一放。本也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但不知为何却传入了每个人耳中,砸在了每个人心里。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被沈望舒看到的人都下意识低头。而直等到场面重新安静下来,她这才冷冷的开口:“今日有人在后花园谋害郎君,你们若老实交代,我便只捉那罪魁祸首。你们若是满嘴谎话,那只要有一人说谎,我就把你们全都送官处置!”
这话一出,顿时如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被惊得重新抬起了头。
郎君在自己家被人谋害是一回事,这些仆从更关心的还是沈望舒说的送官处置——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早将命都卖给了主家,要打要杀旁人都无从置喙。少夫人不说打杀,可以谋害主家的罪奴身份送官,他们的下场却未必会比被打杀了好。
对上沈望舒目光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强大的气势压迫使人心慌。渐渐的也终于有人开始想起,他们的少夫人也是官家贵女出身,哪里是可以糊弄轻视的对象?
当下便有人受不住,主动站了出来交代。而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会有更多人跟随,他们甚至怕说得太慢惹人怀疑,于是又一股脑冲了出来吵闹个不休。
这回不用沈望舒示意,管家便先沉下了脸:“一个一个来,你们说这么急,谁听得见?!”
场面又安静了些,管家见了心下满意,随手点了一个人:“便从你开始说起吧。对了,都记得说实话,若是有人说了假话,其他人可是会被牵连送官的。”打了一棒再给个甜枣:“不过如果有人说谎被揭穿,那告发属实的人,少夫人自然另有奖赏。”
说到最后,管家偷偷瞧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微微点头算是认同。
有奖有罚,众人的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从管家点出的那人开始,个个知无不言。沈望舒也没什么表示,捧起茶盏继续听着,一字一句却都过了耳入了心。
一番盘问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面前的几十号人也都分作了两边站好。站在左边的暗自松口气,站在右边的惶惶不安,胆小的对上沈望舒的目光,更是差点儿没哭出来。
沈望舒终于放下了茶盏,此时她前方左边站了一群,右边站了五个。她也不急着去管站右边那些人,目光反而落在了左边的群体上,修长的手指轻点:“你,你,还有你,都站右边去。”
几个被点名的人如丧考妣,想要开口喊冤,结果对上沈望舒冰冷的目光,愣是没敢吭声。
沈望舒这才施施然站起身,丢下句:“都带走吧,我亲自来审。”
人还是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慢慢审总能审出来。不说沈望舒自有手段,就是今日后花园里那些花匠仆从被支走的事,也是值得一查的。两厢印证下,总能得出些结论。
敢对路以卿下手的,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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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忙着调查家中内鬼,路以卿被留在了房中勒令休息。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可躺在床上也是百无聊赖,又怕起身被沈望舒瞧见再惹她不高兴,最后躺着躺着还是睡着了。
睡着后的路以卿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落水了,可是梦里的自己不会游泳。
春日的池塘水很凉,她挣扎着呼救,可是却没有人来,因为后花园里压根没有人。她想要在池塘中立足,可塘底的淤泥却纠缠着她的腿脚,软绵绵无法着力,更没办法让她在那不深不浅的池水中站直身体。于是池水将她淹没,冰凉的水涌入她的口鼻,意识渐渐沉入昏暗……
她在梦里被水淹死了,可做梦的人却没有就此醒来,梦境依旧继续。
梦里的路家主同样在回长安的路上遭了暗算,被送回来时已是气息奄奄,方大夫竭尽全力替他救治。可是没有酒精,没有缝合,也没有人提醒他用蛆虫食去腐肉,他只能替路家主吊着命。
而当“郎君落水身亡”的消息传到路家主耳中,本就是弥留之际的路家主终于撑不住了。他吐出了最后一口心血,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乎是跟着女儿前后脚就去了。
路家“父子”皆亡,满目缟素,整个路家唯余一个未亡人。
梦中的沈望舒穿着孝服,守在灵堂,满目哀戚,悲痛欲绝。可旋即画面一转,她身上的素白孝服又变作了红色嫁衣,她又嫁人了,嫁给了襄王做了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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