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2 / 2)

且不说明面上已经发生的那些,就比如在路以卿叙述的梦境中,路家主与她身死后,自己带着路家的家产也带着仇恨嫁给了襄王。随后她帮着襄王夺取了帝位,这个过程显然就不是有钱两个字就能做到的,而沈家的势力有她长姐在,显然也轮不到她抽手。所以她帮助襄王的手段是假意投靠了皇帝,然后又在最后关头背叛了皇帝,配合着襄王演了一出釜底抽薪。

整个过程看上去简简单单,可要做到这一切,首要的前提就是得到皇帝的信任。

这并不容易,因为皇帝本就不是个轻易付出信任的人。他幼年登基少时亲政,多年以来却遭受权臣压迫,长久便让他早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皇帝的性子是宁肯继续蛰伏,也绝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

可是好巧不巧,当日路家主伤重被送回家,交代遗言时首先就给了她一块玉牌。而那玉牌正是皇帝留给路家的信物,换句话说路家主早就暗中与皇帝的势力接触了。

如果路家是先投了皇帝,她再背负着仇恨嫁进襄王府,那想来皇帝还是愿意给她一些信任的。至于梦境中自己选择帮助襄王推翻皇帝,沈望舒也能想的明白——她是怨恨,也是迁怒。她恨皇帝接受了路家的投诚,却并没能护住路家的人,所以他同样是她报复的对象。

不得不说,路以卿的梦境看似天马行空,其实也很合逻辑。

而且路家暗地里投靠了皇帝这件事,她没说,路家主不说,路以卿是绝对不知道的。

越想越让人心惊,沈望舒开始觉得这个梦或许并不简单,她侧过身回抱住路以卿:“阿卿,你再将那梦,细细与我说一回可好?”

路以卿倒是乖巧,沈望舒让她说她也就真的又说了一遍,边说边往沈望舒身边蹭。

说来那梦境也是奇怪,大半日过去,只要路以卿回忆依旧是历历在目。甚至许多细节详情,只要沈望舒问了,路以卿仔细想想都能想得出来。

当然,梦记得太清楚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回忆得越多,代入感便愈发强烈深刻。于是那些荒凉,那些无力,那些痛心,最后都化作了想要填补心中空缺的冲动——趁着沈望舒满脑子正事,路以卿又开始不知疲倦的在她身上煽风点火了,然后慢慢的拉着人共沉沦。

沈望舒一直知道,路以卿少时曾跟着路家主跑商,很是练了些身手和力气出来。否则也不会说抱她回房,便能抱她走上好一段路。可如今她还是想问一句:你真就不知道累吗?

累不累的,路以卿自己体会,做到一半她倒是问了句:“如果我真死了,你会改嫁吗?”

沈望舒喘息不语,忍过这一阵后费力的抬起脚,一脚便将人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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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生龙活虎的路以卿,第二天一早就蔫儿了,躺得比腰酸腿软的沈望舒还干脆。

头晕脑胀的躺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方大夫把完了脉,路以卿瓮声瓮气的问道:“方大夫,我这是染了风寒吗?可是昨日落水我都喝过姜汤了,之后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方大夫把完脉捋着胡须,看看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的路以卿,再看看不着痕迹倚着床柱才能一直站着的沈望舒,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跟这小两口说。不过本着医者的原则,他组织了一番语言到底还是开了口:“郎君,如今还是暮春,天气还有些凉,也不是只有落水才会染风寒的。”

路以卿不明白,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你直接说人话吧。

方大夫看懂了,一把年纪也是心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郎君,您和少夫人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如今就不能节制一些吗?!”

这话一出,路以卿顿时躺了回去,偷偷拉着被子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病床边的沈望舒更是脸上烧红一片,奈何咬牙切齿的想给个白眼,那人还缩被子里躲了!

方大夫说完也不自在,小夫妻俩的事本就不是他个外人好说的,而且就算是大夫,他也是知道路以卿真实身份的大夫。看着两个女子成婚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提醒这种事,老大夫的脸皮也不比小两口厚。更何况如今还是多事之秋,家主的身体刚好些,郎君又把自己折腾病了。

想想可真是……一言难尽。

三个人相对尴尬,好在这一回路以卿没有一怂到底,躲了会儿又将脸露了出来:“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有劳方大夫帮我开个药方。”

方大夫也不想多说,点点头就去外间写药方了。

沈望舒没跟去,昨晚折腾得太狠,而且还是她一个人被折腾,这会儿腰还酸得厉害。她倚着床柱没动,垂眸去看床上的路以卿,不言不语也将路以卿看得一阵心虚。

伸出手扯了扯沈望舒衣角,路以卿眨巴着眼睛讨好的望着她:“阿舒。”

沈望舒白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显然是打算把这不知分寸的夫君晾上一晾。

路以卿委屈巴巴,可她再委屈也没人理了,于是只好乖乖躺着养病。等小半个时辰过后,方大夫开的药方熬好端来,那苦得三米外都能闻见的中药味儿传来,路以卿就更是生无可恋了——穿越过后适应得太快,以至于她都忘了中药是一种何等可怕的东西。

然而病都病了,不喝药又能怎么办,硬抗吗?

路以卿想想目前处境,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只得苦着脸接过了药碗,然后将药拿得远远的,问那送汤药的丫鬟道:“这药这么苦,有蜜饯吗?”

丫鬟看着她,一脸无辜:“郎君,少夫人说蜜饯会坏了药性,便让人拿走了。”

路以卿听到这话哪里不知道,沈望舒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吃些苦头。可她又能说什么呢,生气的媳妇她可惹不起,不仅惹不起,还得乖乖喝药。

这边路以卿被苦涩的中药好一通折腾,那边沈望舒也没得闲。因为方大夫最近都是常驻在主院,时时照看着路家主的身体,今日东院将人请来,路家主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方大夫诊治完要回去,她也得跟去主院与路家主交代一番——不仅是路以卿的病要交代,还有她昨日那场梦。

路以卿所说的梦境太真,不仅她自己忘不掉,听过述说的沈望舒同样上了心。所以她昨晚问了路以卿许多细节,这些细节若能印证,那么这个相当于预知的梦所带来的助力也将是骇人的。

不过不管这梦境能不能得到印证,沈望舒心中也已经被埋下了一颗种子——襄王阴毒,可皇帝也是靠不住的,比她与路家主想象中的还要靠不住!

第39章温柔以待

沈望舒跟着方大夫来到主院时,路家主正在院子里散步——他如今伤势好了许多,除了虚弱已不必担心伤口再行恶化,因此走动的范围也开始扩大。

路家主见着二人进院,先问方大夫道:“方大夫,阿卿如何了,可是昨日落水受寒了?”

方大夫闻言还没开口,沈望舒的目光便先看了过来,带着些紧张与尴尬,怕他实话实说。

好在方大夫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他没有看沈望舒,却答道:“家主放心,郎君只是偶感风寒罢了。再加上她底子好,吃两副药,养养也就好了。”

风寒没毛病,吃药也没问题,方大夫说的都是实话。

沈望舒偷偷松了口气,路家主闻言也放下心来:“那就有劳方大夫了。”

方大夫连道不敢,又见沈望舒跟来,显然是有话要与路家主说,于是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等到方大夫一走,路家主的目光便转到了沈望舒身上:“说吧,除了阿卿生病,还有什么事?”

路家主的目光很是敏锐,一眼就看出今日的沈望舒满腹心事,而这心事既然与路以卿生病无关,自然就是有其他事发生了——具体事宜他倒是猜不到,毕竟昨晚该说的沈望舒也已经说过了。

沈望舒闻言沉吟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父亲,这件事你且听我说完。昨晚回去,阿卿与我说,她昨下午做了个梦……”接下来她便将路以卿的梦境简单叙述了一番,说完又加上了自己的猜测与见解,渐渐说得路家主也认真起来。

等到沈望舒一番话说完,路家主也陷入了沉吟之中,显然也在消化这匪夷所思之事。

两人就这般在院中安静站了许久,路家主这才缓缓吐出口气:“你觉得,那梦都是真的?”

沈望舒不确定,可她确实有被那梦境影响,于是想了想说道:“我问过阿卿细节了,她说再过四日,西北会有战报传回长安。西秦大举来犯,守边的卫家军大败连失五城,而导致这场大败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卫家军粮饷短缺。最后这事直接牵连到了户部与兵部,致使两部官员大批落马。”

梦里的路以卿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梦中她死后第五日,襄王曾亲自过来路家吊唁。而这所谓的吊唁自然是假的,他来的目的却是为了逼迫已是未亡人的沈望舒。只不过逼迫之语尚未多说,襄王的狰狞面目还未显露,王府便来了人急急寻襄王回府。

作为梦境的旁观者,来人的耳语路以卿也都听见了,说的正是卫家军大败之事。再加上之后一些零碎的信息整合,沈望舒最终得出了以上结论。

当然,两部官员落马也是皇权博弈,而这一回是襄王输了,因为是他的人挪用了军饷。

他确实缺钱,在此之后对沈望舒更是步步紧逼,最终如愿将人娶回了王府。

不过改嫁什么的,沈望舒才不会跟路家主说。不提说出来可能会给双方增添嫌隙,就是沈望舒自己想想也觉得膈应——她其实很庆幸,庆幸那梦虽真,但至少路以卿还好端端活着。

路家主听罢眸中精光一闪,又问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距离两部官员落马还有多久?”

沈望舒想了想,便答道:“大概半月至一月间吧,阿卿自己也说不清楚。”

做梦这种事,恍惚着呢,又不是现实一日日过,梦境一转几年都是正常的。路家主听罢也没有多失望,相反有了这个具体时间,对他来说已是意外之喜。

抬手捋了捋颔下短须,路家主眸中精光闪烁,最终拍板道:“那就再等四日,若是四日后西北真有战报传来,那阿卿的梦境倒是可以相信几分。”

沈望舒知道,若路以卿的梦境真被采信,那么路家之后的布局也会相应更改许多。就比如她说的那个例子,户部与兵部因延误军机遭到皇帝清算,襄王多少会受牵连焦头烂额。真到了那时候,他想必一心扑在政事上,也没精力来死盯着一个路家了,路家正好可以趁此脱身。

知道了未来,便意味着一步先,步步先,反制其人也非难事。

这事有了定论,梦境印证也非一时半刻,沈望舒沉下心来的同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只见她垂眸沉思片刻,说道:“父亲,有件事我觉得咱们还当郑重以待。”

路家主听完沈望舒的叙述,其实就猜到了她想说的,当下摆摆手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

沈望舒抬眸看他,只见路家主满脸沉凝,沉声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陛下。陛下多年隐忍养成了习惯,如今哪怕执掌天下也还是谨小慎微。他收拢权力的动作太慢了,这才给了襄王可乘之机,如今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名正言顺占据的大义。”顿了顿,又道:“这样的君王,难成明主。”

作为商贾,路家主的眼界无疑远超常人,他也是凭借着这份敏锐闯下如今家业。可他哪怕知道皇帝并非明主,襄王想要却是他们父女的命,他也是别无选择。

不过事到如今,知道了未来命运,路家说不得就能另选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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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着凉发热,喝了药也还是烧了整日,折腾得她浑身虚弱难受极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偶尔睁眼似乎看到沈望舒守在床边,可还来不及将眼睛彻底睁开,一闭眼就又睡着了。期间似乎有人喂她喝了药,还有人喂她喝了粥,她都迷迷糊糊没有清醒。

直到傍晚天色渐暗,屋中燃起了灯火,路以卿这才彻底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然后她睁眼一瞧床边,没人,又支起身子左右四顾,还是没看见想见的人——难道之前看到媳妇守在病床边是她的错觉?那喂她喝粥喝药的又是谁?

路以卿还迷糊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望舒端着药碗进来,一眼就瞧见了路以卿支起身子半坐在床上,身上盖着的锦被都掉落大半也没察觉。她眉头微蹙,大步走了过去:“醒了也不好好躺着,你是嫌病得不够重吗?”

说话间,沈望舒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替路以卿将被子重新盖好。

路以卿趁势抓住了媳妇的手,一脸委屈:“我醒来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在。”

沈望舒面对她总是容易心软,此时神色也不由得松动了一下,可是想起昨晚对方的任性,便又将那丝心软按了回去。她抽回手,顺势将药碗塞进了路以卿的手中:“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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