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以卿闻言却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她松开了手中捏着的红绳,将手探入了怀中,然后抬眸偷偷瞧了沈望舒一眼,又不好意思似得微微侧过了身。
过了一会儿,沈望舒便见路以卿回转过来,手里却是从怀中摸出的一小撮石屑。
两人面面相觑,沈望舒眨了眨眼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石屑是……平安扣留下的?”
路以卿其实也不清楚,她只是站起身时感觉怀里有什么散落下去了,就好像有人往她衣裳里塞了一把细沙。不过想想平安扣之前的模样,她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沈望舒又看了她手中的石屑一眼,终是叹了口气:“这平安扣是明悟大师当年为了失忆症送你的,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走吧,咱们回去了,再不回去少将军他们该担心了。”
路以卿点点头,忽略了怀中的不适,牵住了沈望舒的手离开。
两人走出了大祭司的府邸,府门外竟还有人等着与二人领路。她们从善如流的被领回了城楼,直到离开了这座城池,骑马走在昏暗的天幕下,沈望舒这才幽幽开口:“阿卿,你说你想起来了,那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路以卿失忆的事,始终是横在沈望舒心中的一个结。她从前不曾深究不是她心大淡定,而是明白那时候的她再怎么想要深究都是没有结果的,她需要的解释从来不是那时候的路以卿能够给的。
可现在不同了,路以卿恢复了记忆,也就是开始清算的时候了。
路以卿心中也明白,所以两人出城之后便是信马由缰,走得相当慢。等到沈望舒终于开口问了,她倒也跟从前一样没有隐瞒的意思,她问沈望舒:“阿沈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沈望舒微怔,想了想竟点头道:“从前不信,现在信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见过了明悟大师给的平安扣,又见识过大祭司神鬼莫测的手段,还有什么不能信的?更何况路以卿之前的失忆都是魂魄有损引起的,那既然有魂魄,又为什么不能有借尸还魂呢?就是这个话题在这将黑未黑的逢魔时刻说起,多少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路以卿没想这许多,便继续之前的话头说了下去:“阿沈你信就好。七年前我外出受伤那次,就遇见了一个想要借我身体复活的鬼魂。”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继续:“那人不是我们这个时候的人,她好像来自千百年后,有着许许多多咱们不知道也不懂的知识。”
话说到这里,沈望舒显然也想到了路以卿这些年的奇思妙想,比如伤口缝合,比如晒盐敛财,再比如烧制玻璃……深究起来,路以卿身上怪异之处不少,只是沈望舒从来没有追究罢了。
沈望舒也不在意这些,她眉头深深皱起,只觉后怕:“那人做了些什么?”
路以卿似乎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她想抢夺我的身体,但我不想给,所以我们俩打了一架。”说道这里她故作轻松,还笑了笑:“我打赢了,所以她不在了,我还是你的阿卿。”
这个结果如今看是理所当然的,沈望舒也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了爱人。可听到路以卿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魂魄相争,生死一线,哪怕胜利也是惨胜,又如何让人不心疼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得厉害,路以卿看不清沈望舒神色,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她便又笑了笑,语气仍旧轻松的说道:“阿沈你别难过。祸兮福之所倚,这一场变故下来,我也不是没捞着好处啊。你看看我靠着晒盐卖琉璃攒下的这笔家业,可是比阿爹折腾了半辈子的还多。”
沈望舒沉默着,许久才道:“可是我宁愿没有这些,我只想要你平安。”
这是当然的,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会想要遭遇这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路以卿(心有戚戚):红杏出墙那茬就不提了吧,都翻篇了,再提媳妇还得捶我!
沈望舒(若有所思):感觉狗子还有好多事没有交代清楚,好在今后有的是时间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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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为救未婚妻明达公主而死,死得其所。
从一开始就是她亏欠了她,女扮男装骗了小公主一颗芳心,为她而死也算弥补。
宋庭了无遗憾的死了,却不料眼睛一闭一睁,十年过去了,而她却重生成了另一个人。
重活一回,前事无亏,宋庭决定抛开过往,开始新人生。岂料重生的第一天,她就发现自己“绿云罩顶”,她的小公主竟然给她生了个遗腹子……
宋庭:“……”
宋庭:“???”
宋庭:“!!!”
宋庭(内心嘶吼):不,不可能,我可爱痴情的小公主不可能给我戴绿帽,我不可能是接盘侠!
明达(大惊失色):阿庭,你先听我解释!
注:
1、儿子不是亲生的,小公主没变心,也没种草原。
2、重生前驸马比公主大三岁,重生后比公主小九岁。
3、外表稳重内心闷骚的驸马VS对外冷艳高贵对内热心痴情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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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心照不宣
路以卿对沈望舒说得一点都没错,她这一遭被夺舍,虽然吃了不小的苦头,甚至浑浑噩噩过了这许多年,可得来的好处也是难以估量的——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尚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对自我的认知,就跟那个穿越夺舍者所说的一样,她们其实不过是一本书中的人物罢了。
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路以卿也曾不可置信,心境动摇。可如今许多年过去,就连那个穿越者也被她消化得干干净净了,再来回想这一遭,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无论是不是在书里,无论她们是不是书中人物,至少对她们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吗?
路以卿整理好记忆后,很轻易的接受了这一点,只是这些她却没有对沈望舒说。毕竟不是谁都跟她一样,有那样的奇遇来接受和消化这些,又何必与人徒添烦恼呢?
两人骑着马,踏踏回到军营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卫景荣站在营门口不知等了多久,见到二人平安归来才终于放了心。他很有眼色的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二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便要拔营回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一夜好眠,不知是不是神魂恢复的缘故,路以卿一觉睡醒只觉神清气爽。
沈望舒醒得比她还早些,只是却没起身,醒来后便不错眼的盯着她瞧。直等到路以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沈望舒后下意识冲她露出个笑,沈望舒这才舒缓了神色,凑上前在她唇上吻了吻:“醒了?那快起身吧,我听外面动静不小,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该拔营了。”
路以卿今早睡得沉,也是听沈望舒说了才发现,帐篷外果然有不少脚步声,想来都是在为拔营做准备。她便轻轻“嗯”了一声,被子下抱着沈望舒的手却没松,反而将脸埋进了沈望舒怀中,深深吸了口气,又在那柔软的怀抱里蹭了蹭,这才起身。
两人的动作也很快,因为在军营里住帐篷不是十分安心,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和衣而眠的。军营里穿着的也不是讲究的丝绸,寻常布衣收拾一番,身上的褶皱也并不明显。
折腾了不过半刻钟,两人便收拾妥当了,掀开帐帘一看,外间果然一副忙碌景象。
路以卿看了眼开始拆卸帐篷的军士,便对沈望舒道:“咱们没什么好收拾的,也不凑这热闹了,先去伙房拿些早膳吧。看这速度,咱们用过早膳休息一会儿就该上路了。”
沈望舒自然没什么异议,两人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离开了——此时沈望舒穿的还是男装,是以之前两人在军中也都有些收敛,至少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做什么亲密举止。可经过昨日路以卿恢复记忆,两人间最后那一点隔阂也都不见了,此时是真恨不得抛开俗事好好黏糊一阵。
只可惜,这想法于如今而言相当不切实际,她们将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用过早膳,两人将带来的那一点行李绑在了马鞍上,眼见着住了半个月的军帐被拆了,倒也没什么不舍,索性便牵着马儿离开了忙碌的军营,先去了军营外等着。
此时不过仲春,西北草原上的春风还带着寒凉,地上的青草刚刚泛青。马儿闲适的走在草地上,时不时低头去啃几口青草,啃秃了一块就踱两步,又继续去啃下一块。
两人松松的牵着缰绳,也不去管,偶尔回望远方,便可见秦都高大的城墙坐落在草原上。路以卿看着朝阳下渐渐清晰的城池,忽而叹口气:“这就要回去了。”
沈望舒闻言看向她,奇道:“怎么,阿卿不想回去?”
路以卿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想起回去之后要面对的麻烦事,就觉得心累。”
沈望舒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想到什么,又有些了然——路以卿从前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安分守己知足常乐,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总选择让自己过得更安逸。说到底还是受了那穿越者的影响,才会在襄王逼迫的情况下,脑子一热就做了推翻王朝这种高难度选择。
果不其然,路以卿无奈叹道:“都怪我当初脑子迷糊,竟把造反都当做了家常便饭。其实咱们何必呢,既然离了长安,路家的家业足够咱们平安富贵过一世了。”
至于那腐败的朝廷,压根不必她们操心,早晚都会毁在内忧外患之下。
沈望舒闻言失笑,问她:“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想想西凉城中堆积着等她回去处理的公务,再想想卫家军此番回去后将要面临的局面,路以卿顿时心有戚戚。可看着沈望舒含笑的模样,她当然不能认怂,果断正色道:“那倒不必,总归脑子迷糊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都选了,那便要做到最好。”
沈望舒看着她挺直脊背,故作可靠的模样,心中柔软,眸中眼底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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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军回程时行军很快。一来众人归心似箭,二来草原到底是秦国人的地盘,他们也怕途中再生波折。但好在并没有,经此一役秦国确实是元气大伤,又花费了许多钱财才使得卫家军退兵,自然没有立马再招惹的意思。甚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边境大概都会很太平。
对于卫家军而言,此一战练了兵,得了财,还除去了秦国这后顾之忧,可谓大获全胜。
回程时整支队伍的情绪都很高涨,路以卿和沈望舒骑马走在队伍里,卫景荣时不时也会凑上来。他凑上前不过说几句话,又会受不了两人间黏糊的气氛,然后自觉离开。
如此行军十余日,大军终于离开了征战数月的草原,遥遥可见西凉城。
卫景荣望着远处西凉城池,一扯缰绳又来到了路以卿二人身旁,而后抬手摇指着西凉城问道:“小路你说,如今这西凉城里等着咱们的,会是什么?”
从秦使抵达长安起,西凉城对于朝廷就再不是个秘密。饶是这城池不大又以行商多过住户,可瞒下这新建城池,又自作主张发兵秦国,卫家军也少不得要受朝廷诘难——这在卫家军的管理层中是早有的共识,所以众人所关注的重点也只是这问责的严厉程度罢了。
路以卿想了想,便答道:“若是长安消息得的快,知道咱们一句从秦国讨走了好处,只怕城中等着的便是向大将军问罪的钦差。不过我想消息应该没那么快,所以情况或许好些。”
卫景荣听了却摇头,说道:“早晚罢了。而且如今西北已平,咱们卫家军可就没什么用了。”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就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也不知有多少将军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在边境玩起了养寇自重的把戏。若非卫家军如今另有所图,这一战简直就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路以卿闻言不置可否,回过头看了卫景荣一眼,便在他眼中看到了些异样高涨的情绪。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他搞事的灼灼之心。恐怕此刻的他恨不得西凉城里等着的就是要将他们父子拿下问罪的钦差,如此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反抗,然后带着携胜归来的卫家军一口气打到长安去。
前些年路家在长安受尽了算计,卫家军在边关又何尝不是受尽了憋屈。少年人总是气盛,路以卿嘴上说着之前脑子糊了才选择造反,可她接受起这事来也并不慢,就更何况是卫景荣了。
一眼看穿了卫景荣的想法,路以卿摇头劝道:“别急,现在还不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