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罗云听她这番说辞一脸震惊,她着实想不到会有这样没脸皮的女子,昨日才说过的话,今日便不承认了。
只见海棠又拉过孩子来,指着林罗云的婢子杏桃道:“风儿乖,告诉小娘,是不是她送的粥给你喝?”
楚风年纪小,对于她说的这番话有些不大理解,歪着小脑袋看着杏桃,咧嘴一笑,“姐姐,粥。”
三岁的孩子说话还不利索,只说了这几个字,可在场众人都理解这个意思。
杏桃被指控,急了,“你胡说,这粥明明是你来讨要,我家夫人才派我给你送过去的。”
赵金秀坐在高堂上,沉声道:“别吵了,这件事到底如何还有待定酌。”
赵金秀稍作停顿,话锋一转,看向林暮,“但你身为人夫,不搞清楚事情真相,就上手打人,这是你的错。”
林暮见赵金秀这次是真的动怒,连忙认错。
赵金秀冷声道:“你是该认错,但不是对着我认错。”
赵金秀看了林罗云一眼。
林暮闻言有些犹豫,片刻后才挪动身子,站起来,朝林罗云走过去。
林罗云见他过来,撇开脸,还没等他开口,她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我早该知道的,你的心都不在这了,我竟然还奢求你能回心转意。如今我也不盼了,和离吧!”
林暮猛的抬头看她,似是不相信般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和离?”
林罗云坚定的嗯了一声,“和离!”
赵金秀坐不住了,连忙快步至林罗云身前,尽力放柔声音道:“他哪里不好让他改便是,怎至于和离呢?”
“这件事他也知道错了,更何况还有孩子呢,她才怎么小,你就忍心离开她吗?”
林罗云眸中的水润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娘,您觉得这日子我还有法继续过下去吗?”
赵金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她儿子对不起她,她就算想挽留也没得法子。
“那孩子怎么办?”赵金秀呐呐道。
林罗云抱紧孩子,道:“母亲,若您怜惜她,便让她跟着我吧。”
一听这话,赵金秀还没反应,林暮却先出了声,“不行,这孩子跟我姓,你凭什么带走?”
赵金秀没说话,显然也是有些赞同林暮的说法。
林罗云嗤笑一声,“你也知道跟你姓,可孩子知道你是她父亲吗,三年来,你看过她几回,你可有把她放心里过?”
这话说的林暮有些心虚,叫嚣的其气势也弱了下来,“那她也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她认识你吗?”
在林罗云怀里的小赦晴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看着与林罗云吵闹的林暮,眼里满是陌生,甚至还往林罗云的怀里缩了缩。
林暮看到小赦晴那陌生的眼神后,眸心一滞,有些颓败,没再说话。
赵金秀想打个圆场,却被林罗云打断:“母亲,我意已决,请您成全。”
赵金秀沉默片刻,眼睛撇向海棠,那女子跪在地上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副可怜的模样。
“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赵金秀叹道。
“城南有处院子,还有间脂粉铺子,明儿我拿了地契给你。”
“罗云谢过母亲。”她带着孩子,总要生计的,这些东西她没必要拒绝。
翌日林罗云拿了和离书和地契,带着孩子便出了府。
第43章
自从林罗云走后,楚尤嫤听善书说那海棠在楚暮的院子里没了束缚,倒是耍起正房的威风来了。
海棠他哥近日来的也比较频繁。记得彭煜说过,要提防此人,每次他进府楚尤嫤都派人盯着,那人倒也老实,每次来都规规矩矩的在海棠的屋子里待着,没惹出什么是非来。
今日,善书待那人走后来报,“女郎,他走了,是大朗送他出去的,听门房说要一起去吃酒。”
楚尤嫤听后没放在心上,哥哥和他出去吃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不作出出格的事,她也不在乎到底干了什么。
林罗云走后她对哥哥也不抱多大希望了,嫂嫂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被他逼走了,又会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来受这个罪。
反正他也有了儿子,他要做什么便随他去,她这个做妹妹的也管不了这么多。
这夜,楚暮没回来,府里的人也没起疑心。
翌日,楚尤嫤用过早膳,一只白鸽停在了窗外的矮枝上,楚尤嫤透过小窗瞧见那白鸽腿上绑着东西,吩咐善画去瞧瞧。
“女郎,是封信。”
楚尤嫤从她手里接过,信上的墨迹还未干,粗粗略过,楚尤嫤心里顿觉不妙,沉默半响后,楚尤嫤心里下了决定。
“我出去一趟,母亲若问起来,就说我去看嫂嫂了。”声音沉稳。
“女郎不带我出去?”善书有些惊讶,平常楚尤嫤出府都会带着她。
“我自己去。”
“今晚哥哥若没回来,你去找我父亲,将这封信给他。”楚尤嫤站在窗前,眸中一片平静。
善书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忐忑,“女郎,是出什么事了吗?”
楚尤嫤轻轻地摇了摇头。
……
城门附近的一处酒楼内,楚暮嘴里塞着帕子,手被用粗布麻绳绑在身后。
一双有些醉意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有些不清明,却带着些凶狠,挣扎着想要想要挣脱绳子。
“别乱动。”说话的正是海棠的哥哥王森志。
随后王森志嘴角扯出一丝弧度,面容有些邪恶。
“你说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会不会来”
闻言楚暮挣扎的更为激烈,想要说话,可嘴里堵着帕子发不出声。
隔间里除了王森志还有几个人,皆是褐衣装扮,其中为首的一人似是等的不耐烦,粗声道:“你不是说她必定会出来吗,人呢?”
王志森连忙解释,“这里离楚府有段距离,她就算来也需些时辰。”
问话的那人大刀阔斧的坐着,王森志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他没接,自己抬手倒了一杯茶。
王森志有些尴尬的将酒放下。
半响后,王森志笑了起来,“你们果然是兄妹情深。”
楚暮瞳孔放大,嘶吼声从喉咙里传出来。
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一抹水蓝色身影逐渐出现在街道上。
那抹身影越来越近,直直进了酒楼。
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楚尤嫤带着帷帽,找到了信里说的酒楼。
她站在楼下抬眸望了一眼楼上,除了窗户什么也瞧不见。
暗暗呼出一口气,楚尤嫤抬步进了酒楼。
酒楼有些冷清,一楼并没有什么人,小二领着她上了二楼。
随着一步一步的往上走,那群人的身影出现在楚尤嫤的眼眸中。
楚尤嫤缓步走近,为首的那个人站了起来,问道:“你就是他妹妹?”
楚尤嫤面容冷定,“是。”
“你既然来了,那应该是看过信,想换你哥哥的话,喝了这杯酒。”那人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沙哑。
木桌上放着一杯酒,楚尤嫤静静地看过去,木桌对面是被绑着的楚暮。
楚暮接触到她的眼神,疯狂摇头。
楚尤嫤面色沉静的看着他,眸子里有些迷惑,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在摇头,她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是她哥哥呀,他虽行事放浪,可待她从来都没得说。
记得小时候,他会带她去扑蝴蝶,会让她骑大马,她清楚的记得她出嫁那日,他背她出府时滴在她手背上的温热眼泪。
这让她如何能弃她于不顾。
“是不是我喝了,你们就能放过他。”这句话说出口,楚尤嫤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自然会放了他。”那人将酒端到她面前。
楚尤嫤接过来,端着酒樽的手有些微颤。
楚尤嫤望了一眼楚暮,随后一饮而尽,酒的味道有些浓,她咳了几声,随后没了意识。
楚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楚尤嫤带走,却无力阻拦。
……
楚尤嫤在一阵颠簸中悠悠转醒,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着,粗粝的麻绳摩挲着她的手碗,有些疼。
耳边是哒哒的马蹄声,有些急促。
她挣扎着坐起身,用被绑在一起的手戳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不是在官道上,是一条比较荒凉的小路。
这些人只绑了她的手,可能觉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并未对她多加防备,她喊了两声,随后有一匹马逐渐向马车靠近。
“喊什么?若想好好活命就老实待着。”那人语气恶劣,有些不耐烦。
楚尤嫤心颤了颤,犹豫着问出口:“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尤嫤在脑子里快速的想了一遍,这几年他们楚家也没招惹什么人,莫不是她哥哥瞒着家里在外边惹了什么事?
随机楚尤嫤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若是她哥惹了事,为何要绑她。
既然想不出,楚尤嫤也没为难自己,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也怪她自己,明明彭煜提醒过的,她还是掉以轻心了。
这一路有人给她送吃的和水,天白了黑,黑了白,她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
就在她睡意昏沉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给她喝的水里可能加了什么东西,她想睁开眼,可眼皮沉得很,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把她弄下了马车。
再睁开眼时,屋里一片昏暗,她的手仍被绑着,清冷的月光透过菱花窗撒进来,视线被帐子挡的严严实实。
没多久,门被打开,蜡烛似乎被点着了,屋里亮堂了不少,随后轻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楚尤嫤靠在墙边,眼睛直直的盯着帷幔,有个人影压下一片阴翳。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来人,却在帷幔被撩开时呆愣住。
柳姬?
怎么会是她?
楚尤嫤满心疑惑。
她着一身芙蓉色缠枝绕蝶裙,头戴珠花,金文玉钗,看着颇为贵气。
柳姬面容清丽,仍是楚尤嫤记忆中的模样,就连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是。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粥?”熟悉的声音响起,娇媚柔和。
柳姬的眼睛很漂亮,眼尾修长上翘,眸光莹亮。
楚尤嫤清咳了一声,多日未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
“这是哪里?”
“豫州州牧府。”柳姬平静道。
玉勺和碗的碰撞声在屋子里响起,柳姬道:“你饿了吧,先喝点粥。”
“你能先帮我解开吗?”
柳姬笑了笑,眸中闪过歉疚,道:“不能。”
腹中确实饥饿,楚尤嫤没拒绝她,随着她的手,将粥全都喝掉。
喂完粥后,她便走了。
楚尤嫤满心疑惑,记得上一世她随彭煜回府时便怀有身孕,时间与现在不相上下,她现在在豫州州牧府,为何也怀着身孕?
是小产后又怀了彭煜的孩子还是那孩子本来就不是他的?
眼下没有人能解开楚尤嫤的疑惑,她也不再多想。
这几日柳姬偶尔亲自来给她送饭,不过大多数是婢子来给她送饭。
从婢子口中得知,柳姬是这豫州州牧的小妾,本就盛得州牧的宠爱,怀了身孕后,州牧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过了三日,楚尤嫤感到了府里的不同寻常,除了有人给她送饭外,屋子里多了几个婢子轮流值守。
除了柳姬和婢子,楚尤嫤没见到其他人,婢子和柳姬口中的豫州州牧也未曾来过。
又过了两日,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人。
待门被打开时,三个身穿甲衣的士兵出现在她面前。
婢子给她穿上绣履,随后她被那几个士兵拉着走了出去。
楚尤嫤挣扎了两下,道:“我自己走。”
扯着她的士兵恍若未闻,没松开她。
半路她看见了柳姬,柳姬疾步走到一个有些胖的男人跟前。
离得近,是以柳姬的话都落入了楚尤嫤耳里。
“林郎,我不放心你,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柳姬本就长得娇艳,如今故作娇媚,看的魏林心都要化了。
魏林半搂着柳姬,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刀剑无眼,若伤了你我会心疼,你乖乖在府里待着。”
柳姬放软了声音,“妾身担心林郎,林郎就让妾身跟着吧,再说了……”
柳姬凑到魏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魏林大笑,二人往楚尤嫤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魏林搂着柳姬往前走,士兵扯着楚尤嫤跟在他们后面。
出了府,楚尤嫤被蒙住了双眼,偶尔能听到柳姬和男人的调笑声,以及柳姬称赞男人的声音。
楚尤嫤麻木的随他们前行,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是台阶,随后到了一个平整的地方。
随后她听到魏林粗犷的喊声,“彭将军,可还认得这个人?”
闻言楚尤嫤心里一咯噔。
原来他们把她弄到这里来是为了威胁彭煜。
随后附在眼前的帕子滑落,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在城墙上,城墙下乌泱一片,满是穿盔戴甲的士兵,站在最前边的是许久未见的彭煜。
第44章
看到城墙上的那抹身影后,彭煜眼眸微缩,面色沉了下去,寒意更重。
魏林松开柳姬,绕到楚尤嫤身后,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抽出一把剑。
“你说,这娇俏貌美的人是不是连血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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