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穆廷之对萧君夙随意的拱了拱手,目标转向穆九:“穆九,你给我过来。”
穆九拿了个包子叼在嘴里,咬了两口才懒洋洋的看过去:“相爷,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也就别在我面前耍什么父亲的威风,反正我也是不听的。”
穆廷之气得眉眼倒竖:“你假冒本相的女儿,污蔑本相清誉,罪大恶极还如此嚣张,简直反了你了。”
穆九冷笑:“相爷,虽然我不是你的女儿,但是你扪心自问,清誉这东西你有吗?就算锦娘没有生下女儿,但是不代表你没有逛花楼,拥过的姑娘也不少吧?”
穆九将最后一口包子嚼了吞下,一脸鄙视的看着穆廷之:“锦娘是舞姬,可不是青楼妓子,你看中她的美貌和武艺,当时还不过五品大理寺少卿的你化作贵族公子木亭接近她,引她对你倾心,金风玉露一相逢,谈的是痴男怨女至死不渝的情,可最后呢?你查完案子离开就拍拍屁股走人,海誓山盟,浓情蜜意尽数抛之脑后。”
说到这里穆九看向大夫人:“大夫人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夫君当初可是许诺过要迎娶锦娘为妻的,当年锦娘拿去找她的那块玉佩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他们还约定隐居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镇子,一个弹琴作画,一个霓裳起舞桃花树下。”
大夫人脸色瞬间就绿了,穆廷之则一脸怒容:“你住嘴。”
“相爷这是被揭穿了,恼羞成怒吗?”穆九冷笑的看着他的表情:“你觉得锦娘是妓子,她生下的女儿见不得光,她的存在就是你的耻辱,可当初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否是清白之身你怕是该比谁都清楚。”
“她为什么会沦为妓子?不过是因为你临走时让你的狗腿子处理了锦娘,他们侮辱了她之后又将她卖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穆九冷冷的看着他:“相爷其他的事情我不多说,但是作为男人,你特么本就是个人渣,还好意思跟我谈清誉?”
穆九走过去,毫不畏惧的迎着穆廷之怒火燃烧的眼眸:“大夫人不知道吧,风月楼的某位头牌那里,相爷也是她的入幕之宾,我确实认识兰阁的兰幽,平日里没少往那里跑,因此倒是偶遇了丞相大人好几次,还有北城中的芙蓉巷里,住着一个叫云素的姑娘,不知道大夫人是否认识?”
大夫人气的脸都抖了,掐着帕子的手刺啦一声把帕子都给撕裂了:“相公,你是否该给妾身一个解释?”
风月楼就算了,男人哪儿有不去烟花柳巷的,她忍。
可芙蓉巷里住着的姑娘,他这是还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外室?
穆廷之本是来质问穆九的身份的,结果却被穆九几句话抖出他的风流债,虽然在这里的人不多,但就这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也够他受的了。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你以为胡乱攀咬本相就会饶过你?你冒充本相的女儿,本相决不轻饶。”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一副高傲的样子,实则虚着呢。
大夫人快步跟上去,满身的怒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穆九看着那背影,笑着摇头感叹:“啧啧,大夫人起火了,这次回去一定很热闹,所以啊,千万不要乱惹风流债,后果很可怕滴。”
萧君夙:“......”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意有所指呢?
穆九若有所觉转头看向萧君夙,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侯爷放心,不是说你,我绝对相信你的清白。”
“......”这话听起来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愉悦。
第147章妥协(二更)
穆廷之被穆九气走之后不久,夏侯堇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来,一副生怕穆九饿死在天牢里的模样,然后等他来到天牢,看到他们住的地方,他明白了一件事。
穆九跟萧君夙的事情真的不能用常理还衡量,他们哪儿像是会受苦的主儿?白瞎了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的担心。
穆九看到夏侯堇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隔壁牢房门口,不由疑惑问道:“你干嘛?”
夏侯堇转头一本正经的思考模样:“我准备把这里装修一下,跟你们做邻居。”
穆九给他一个白眼,明白了,这货脑袋秀逗了。
夏侯堇带了很多东西来,吃得用的都有,也算是合了穆九的心意,不过在他想要赖在这里不走的时候,直接被萧君夙提溜这丢出去了,碍眼。
被嫌弃的夏侯堇:......太伤心了,他可是为他们担心了好久,居然这种待遇。
看看面前的天牢,感叹一声,想进去却被人从这里丢出来,这体验也是没话好说了。
穆九跟萧君夙在天牢住了三天,夏侯堇闲得发慌,每日里去两趟,次次都被赶出来他也不气馁,干脆做饭给送进去,反正他不说也没人知道是他亲手做的,只当他是想讨好萧君夙罢了,为此招来了三皇子好一顿嘲笑,夏侯堇一点儿不介意,反正也被笑多了,麻木了。
再说,他们要是知道他不是讨好萧君夙,而是给穆九送去的,恐怕嘲笑得更厉害。
这三日穆九倒是过得很悠闲,反正她也不爱出门,这么冷的天,有这么个地儿窝着也挺好的,有萧君夙这个行走的诱惑时不时的刺激一下心脏,还有夏侯堇不断来找虐,这日子还真不觉得无聊。
凝华公主倒是想找麻烦,但她本身身体虚弱,加上被贵妃禁足,也就只能等着,太后则是被楚帝的病情折腾得焦心,整个人一心扑在楚帝身上。
楚帝忙着查谁给他下毒,忙着找解药,也没空搭理天牢里的两人。
然而,穆天尘已经快马加鞭去秦国,但是这一来一回至少得大半个月,可楚帝的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加重,太医们却一直找不到救治的方法,迄今为止也就一个卢太医发现楚帝的异常,其他的人还是按照过劳成疾的病给楚帝治疗,楚帝气得砍了两个御医。
见了血没有平复心口的戾气,反倒是更加的烦躁,然后他开始咳嗽,咳了没多久,就有痰吐出来,痰中带血,楚帝吓得整个人都瘫了。
刚刚被人服侍躺在床上,楚帝就收到密报,这两天太子蜜蜜见了几位大臣,野心勃勃,竟然想要在早朝上提议太子监国,而太医之中也有几人是太子的人,太子早已经知道他的身体病情了。
这个仁孝谦恭的太子,平日里表现得无比的孝顺,可现在知道父皇病重,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要监国,竟然已经这么急不可耐了吗?
这个什么毒,他最开始怀疑的是萧君夙,毕竟出现得那么巧,恰好就是他想对付他的时候,可卢太医跟他提的第一个作用是‘绝子’,仔细想想,自从十二皇子出生之后,后宫就再也没有妃子怀孕,而他也对招妃子侍寝的事情兴致缺缺。
这是慢性的毒,少则三四年,多则六七年或者更久,他都无法说服自己这毒是由萧君夙下的,怎么看都更像是太子和皇后的手笔。
楚帝感受到了一个帝王末路的孤独和悲凉,天家无父子,就连所谓父子之情,都是假的。
穆天尘还没有回来,太子又虎视眈眈,一声一声的咳,一口一口的吐血,楚帝终于感觉到了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在死亡面前,他还是怕了。
所有的阴谋和算计,在自己即将要死的时候都显得无足轻重,第五天,他让赵超去带萧君夙出来。
萧君夙是跟着穆九进去的,足见他对这个小妾和那腹中孩子的爱重,楚帝想要萧君夙出来,自然得让穆九出来,因此楚帝让赵超把人放了。
赵超怎么把人送进去,现在又怎么把人接出来,看着那两人在天牢里活得无比滋润,心情那叫一个难以言喻。
萧君夙倒也没有跟楚帝拧,直接牵着穆九的手离开,仿佛也不在乎这几天的牢狱是否冤枉。
两人一起走到天牢之外,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明媚,阳光刺眼,让人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南风赶着马车过来:“侯爷,可要先回府洗漱?”
赵超皱眉:“皇上让侯爷立刻觐见。”
萧君夙看他一眼:“不急,本侯这一身天牢晦气,不洗一洗,岂能面圣?赵统领若是着急不妨先去复命,待本侯梳洗之后,自然会进宫去。”
赵超左右不了萧君夙,只得自己走了。
萧君夙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到穆九还在原地,回身看着她:“怎么了?不适应这么刺眼的太阳了?”
穆九看着被他握住的手,笑了笑:“还好,就是觉得这几天还挺新鲜的,不过我还是怀念我风雨轩的床。”
他要不要告诉她一下,风雨轩的床是他以前睡的?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回到侯府,还没进门就看到小青鱼和微雪一人端着一盆水等在门口了。
不用走近,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柚子叶的味道。
穆九脚步一顿,往萧君夙旁边靠了靠:“要不侯爷您先请?”
这是想拿他去挡水?太没良心了。于是萧君夙揽住穆九一起往前,小青鱼和微雪看准了,一人一盆从他们头上倒下去,谁都没落下。
穆九:“......”不想说话。
小青鱼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不是有意冒犯滴:“主子,晦气就要洗得干干净净,这样才好过年嘛,已经给你准备好热水了,奴婢服侍你洗澡。”
穆九都没多看萧君夙一眼,赶紧走了,这落汤鸡的样子,难不成还要站在这里展览一下?
萧君夙抬手拿下自己额头上的一片柚子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人家是用柚子的枝叶沾水浇一下就算是去晦气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熬水一盆泼过来的......
第148章虎符(一更)
东越都不忍看主子这个样子:“侯爷,还是快些去沐浴吧,别染了风寒。”
大冬天的往人身上泼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就算是温热的水,这风一吹就凉了。
当时东越知道小青鱼她们准备那么多水的时候都震惊了一下,尤其是看他们端着盆出来,两个盆,一个都不落下,其实他还有担心的,应该说是看好戏,她们敢泼穆姑娘,那侯爷呢?他们敢吗?
事实证明,真的敢,小青鱼端着那盆水一下子泼下去,没带怕的。
穆九泡了热水澡,全身都快洗掉一层皮儿了,虽然在天牢里也有擦身,但是可没这么舒服。
洗完澡,整个人就精神了,然后她非常精神的去宠爱她的大床,完全不想起来那种。
萧君夙则是进宫去了,带着楚帝想要的人华晏一起。
身为华家的嫡系,华晏的医术比他这个人看起来要靠谱多了,几百年的医药圣门,其底蕴不可估量,其招牌也不能给人随便砸了。
华晏给楚帝请脉,查看了身体:“此药曰断阳,是药也是毒,顾名思义,就是断绝男子的生育能力,与避子汤同样功效,不过是给男人用的,女人喝了避子汤,加重寒气无法受孕,而男人则是加重阳气,烈阳灼心,急躁,精灼、液黄、体臭,火在脏腑,由下而上,由肾至肝胆,损先天脾土,土生火,烧心,心烈而肺气不宣,遂生咳疾。”
华晏给楚帝扎了两针:“皇上的病情已经很重,但这药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服的,却不敢妄断,若是量少,十几年也不奇怪,就像女人喝避子汤,会伤身,但只要调养得当,身体还是能养起来的,而皇上有太医调养,克服了些许药性也正常。”
华晏看着年轻,但一旦说起医术却一声泰然稳沉,颇有大家风范,便是那些御医面对楚帝都是诚惶诚恐,可华晏却从容自若,这就是医圣华家的嫡系传入吗啊?
这淡定的态度倒是让出楚帝心安了些:“那华大夫,此毒可解?”
华晏摇摇头:“此毒不是用来解的。”
楚帝惊得就要起身,华晏连忙按住他,示意身上还扎针针。
“皇上先听在下说完,所谓是药三分毒,良药用得不对也是毒,而毒药用好了,也可以作为药,皇上这身体是多年累积,毒素进入脏腑,无药可解,只能调养,先去火,然后排毒,将毒素和火气排出来之后皇上的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就需要调养,先养脾土,脾土造血,养心,心宁之后养肾,肾气足之后疏肝宣肺,五脏调和,则通体舒泰,不过这个过程比较缓慢,且不可着急,至少得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来调养。”
自从咳血之后,楚帝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半只脚去了阎王殿,马上就要归西的感觉,可现在华晏却告诉他,只需要调养三四年,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健康,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喜出望外。
“那华大夫立刻为朕拔毒。”楚帝激动不已。
华晏笑了笑,起身一礼,然后退后三步站到了萧君夙的身旁,不用说态度都很明显,他是萧君夙的人,被萧君夙请来,只能听萧君夙的命令行事。
楚帝立刻明白了,他恨萧君夙的嚣张和无所顾忌,但他更恨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人,萧君夙的嚣张从未掩饰,反而是这些暗地里下毒的人,却是想要他的性命。
“朕可以从此不追究穆九身份,也不再继续打压你,但你必须上交一半的虎符。”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救了,楚帝这思想又开始活络了,一半的虎符,这是要掣肘萧君夙的兵权。
调动大军需要虎符合二为一,拿走一半,就算萧君夙再厉害也动不了军队,不但要人救命,还要夺人的权,这就是帝王。
萧君夙仿佛早就预料,从怀中拿出虎符,拆开一半放在楚帝的面前,并无什么留恋。
“皇上担心的无非是臣拥兵自重,你大可放心,微臣并没有那么多想法,也没想参与几位皇子的争夺之中,更没想过对楚国的江山如何。”
这句话,若是别人来说,可能会显得虚假,可萧君夙说出来却莫名让人信服,主要是他眉宇间的从容孤傲,多年的君臣,楚帝对这个年轻的臣子还是有些了解的,本领很大,但也很孤傲,所以满朝文武他几乎都没有结交谁,这么一想,似乎比他可恨的人还有很多啊。
萧君夙留下了华晏为楚帝拔毒,楚帝要封华晏为太医院副院士却被他拒绝了,华家组训第一条:永不入仕。
他们可为任何人治病,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但独独不可为官,若是执意进入仕途,会被华家除名,改掉自己原来的名字不说,且终身不得使用在华家所学的医术。
楚帝当然想留下华晏,但显然不可能,只能先接受治疗,其它的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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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夙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晚,若是以前这个时候,穆九已经吃完晚饭洗澡睡觉了,结果他刚刚进入府门东越就告诉他,穆九请他过去用膳。
还没进门就闻到锅子里辣味飘香,进屋门一看,果然是火锅,中间锅子里里酱料熬得特别香,旁边摆满了各种生的食物,就等下锅。
大概是等得久了有点儿无聊,穆九一边喝酒一边自己涮着火锅,看起来百无聊赖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空洞的眼神瞬间一亮:“回来啦。”
萧君夙的脚步一顿,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一幕画面触动心口,她的等待,她看到他时惊喜的目光,如此美好。
gu903();穆九歪头看着他:“怎么了?”一动不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