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夙走上前坐下:“怎么突然要请本侯吃饭?”
“就回来了,庆祝一下呗。”穆九给萧君夙斟了一杯酒:“华晏呢?还在宫里,皇上怎么说?”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写满了好奇,萧君夙明白了,请他吃饭是假,想打听才是真,不过也没介意,要是突然有一天她单纯的对他好,那情景,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第149章最有动机的人(二更)
“华晏留下给楚帝拔毒,拔完毒就靠他自己调养,而他也不会再追究你的身份。”
“就这么简单?”穆九不相信,当她没见过皇帝吗?要是能这么明码标价交易,他就不是帝王了。
萧君夙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不是,本侯还给了一半虎符。”
穆九惊得肉都忘记往嘴里送了,抬手摸了摸萧君夙的额头:“你傻了吗?”
那可是虎符。
萧君夙握住她的手拿下来:“它迟早会回到我的手里的,但眼下握在我手里会成为催命符。”
穆九想了想,明白了。
而今楚帝身体不好,诸位皇子却越来越大,随着年龄增长的是蓬勃的野心,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定北侯这个手握重兵的存在,就是楚帝最该忌惮的。
让人救楚帝一命,再交出虎符,有恩于楚帝,同时再降低自己的威胁,这是在向楚帝示弱。
但这并不是妥协,而是韬光养晦,以退为进,等到萧君夙带去的威胁消失,楚帝的目光才会注意到别的人,比如对他下毒的,比如那几位皇子身后野心勃勃的支持者,等到楚帝明白自己群狼环伺的时候,他一定会主动将兵权送到萧君夙的面前,让他清君侧。
所以萧君夙之所以答应去天牢,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将兵权交出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好戏?
萧君夙将一碟子肉放进去,尝了两口,很香,但不是特别辣,应该是特意为他降低了辣度,吃起来还不错,转头看着穆九还在疑惑,没忍住莞尔一笑:“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这是萧君夙的局,她虽然身在局中,但不能纵观棋局,不了解全部,自然有些地方想不通,可到底想不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萧君夙夹了肉放进她的碗里:“你难道就不好奇是谁给楚帝下的药吗?”
穆九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左右不过是后宫那群妃子,不过到底是皇后不想别人生孩子,还是别的妃子肆意报复就不得而知了。”
别以为一定是皇后为了巩固太子的地方,说真的,站在皇后的角度,已经有了三皇子、四皇子、十二皇子这些敌人,后宫的妃子再生多少个,其实都差别不大,有时候往往看着最有犯罪动机的人,恰恰就不是那个人。
嗯,这么说来,那个最没有犯罪动机的人......
穆九长大嘴塞了一筷子肉平复一下惊讶,咀嚼吞咽之后才惊讶:“不会是丽贵妃吧?”
丽贵妃没有生皇子,却一直荣宠至今,所有人都觉得她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生下一个皇子,可换个角度想,若是她生下了皇子,那她还能走到如今的位置,还能得到楚帝如此的宠爱?肃国公府还能被楚帝这般信任?
舍弃一个生皇子的机会,换来贵妃的尊荣,一府的荣华,比起文昭仪生了六皇子却被满门抄斩,简直划算太多了。
要知道丽贵妃在宫里虽然不是皇后,荣宠却一直凌驾于皇后之上,可谓真正的宫中赢家。
别人靠生儿子巩固地位,而她反其道而行之,恰恰因为没有生儿子,才能一直荣宠不衰。
也许最开始丽贵妃下药的初衷只是不想自己怀上孩子,然后时间一久,就变成毒了。
她自己喝避子汤,损害自己身体不说,若是被楚帝查出来一定会责难,搞不好会失宠,可若是楚帝不能生,那就怪不得她了。
穆九想着想着越想越深,不过她觉得自己阴谋论了,看向萧君夙,等他解答。
“肃国公府屹立百年,有他们专门的门路,给皇帝下毒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让人这么轻易查出来,不过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点儿蛛丝马迹的,虽然只有四成把握,但会有人把它变成证据确凿。”
所以他这拐了那么大一个弯儿,最后要对付的还是丽贵妃和凝华公主?
穆九端起酒杯,好久没说话,她觉得最近是不是被萧君夙灌的糖多了,脑子都生锈了,不然怎么觉得萧君夙这些事情她看不懂了呢?
其实也并非穆九智商掉线,而是看对谁。
比如面对萧君夙,棋逢对手,同样强大,跟萧君夙过招,她自然会打起精神给他挖坑什么的,可面对凝华公主她们,说句不好听的,穆九根本就是瞧不起她们。
女人的手段,无外乎是争风吃醋,阴谋陷害,争宠、卖乖、装可怜,而这里面却从来不是因为真心,不过是为了从那个掌权者那里得到利益而已,她看得太多也就乏味了。
曾经那个家里十几个太太的争斗,那可比宫斗大戏精彩多了,段位也不是一般的高,而她的母亲也是其中的佼佼者,那些手段若是放到这宫里,丽贵妃都不见得是对手,因此,有什么好惊讶的?
少见多怪罢了。
因此凝华公主和丽贵妃这些手段她根本没看在眼里,更别说仇恨报复了,只要没踩到她的底线,她可以让她随意蹦跶,若是踩到了,她自会处理。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去在意,更不值得恨,尤其不值得她染上他们的命债。
可就是这些她不在意的事情,萧君夙却很在意,先是反了太后和凝华公主的针对,而后又是直接将计就计,祸水东引,不出意外这件事情若是被楚帝知道,不止丽贵妃,整个肃国公府都得玩完。
而且一切的连环计,最初不过是因为凝华公主针对她。
穆九有些恍惚的看着萧君夙,不自觉的问出了心里话:“侯爷这么做是为了我?”
“你以为呢?”萧君夙摸摸穆九的头,目光静静的凝着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本侯这里,你跑不掉,注定是我的人,所以,本侯不容许别人害你、算计你,若是有,那个人只能是我。”
穆九捂着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脏,微微皱眉。
萧君夙表情一变:“怎么了?不舒服?”
他倾身过去,穆九低头直接靠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萧君夙,你这个可恶的混蛋。”
萧君夙:“......?????”他做了什么了?
第150章时间迟早的问题(一更)
长得好看的女人是妖精,长得好看的男人是妖孽,而长得好看又会说情话的男人是剧毒,如罂粟,荼蘼诱人,毒得让人沉迷,溺死不自知。
以前穆九觉得自己百毒不侵,直到她遇到了萧君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非那么坚不可摧。
这一晚,穆九躺在床上失眠了,侯爷啊,真是一个狡猾的男人。
他对别人用计谋,用阴谋诡计,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不知道从哪儿就着了他的道了。
可对穆九却从来不拐弯抹角,心悦你,在乎你,算计你,欺负你,想得到你,所有的想法都直接摆在穆九的面前,坦诚又直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攻击力十足。
而且他还不想别人那样,对你的好全都藏着,让你什么都不知道,让你误会他,他不会,但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介意直接告诉你,不邀功,但让你清楚的知道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在乎。
而这恰恰就是萧君夙的狡猾之处,他看出了穆九不喜欢虚假,所以才走得这么直白,让她无法忽视,让她的防线一次次下降,最后濒临彻底崩溃。
就如现在,穆九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抗拒他了。
爱情本就是一场算计,不同的只是目的,有人以爱情之名,算计的是利益得失,算计的是见不得光的阴谋,而有人则是以各种小算计小心机,只为谋一个人一颗心。
“萧君夙......”一声叹,消散在黑夜里,无奈中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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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鱼他们忙着准备年节的东西,东越、西归他们都被叫去帮忙,府里最闲的就是穆九跟萧君夙了,萧君夙不用去上朝,而穆九是一直都这么闲。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非常灿烂,幽香阵阵,穆九摆了棋盘,跟萧君夙下棋。
萧君夙看着穆九认真的神色,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从未见你下棋如此认真过,莫非你在这一局棋盘上偷偷在心里压了什么注?”
穆九挑眉看他一眼,大概是越来越熟了,萧君夙对她的洞察力也越来越好,一眼就能看穿她想什么,撇了撇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有个比较在意的选择,自己想不出来,所以就想下棋帮自己选一下。”
“哦......?”萧君夙来了兴趣:“跟我有关系吗?”
“有。”
萧君夙散漫的神色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眉峰动了动:“那你倒是说说,是你赢了对我有利,还是输了对我有利?”
看看,这人这嘴脸,真现实,若是她说她赢了对他有利,他是不是立马认输?
穆九瞥他一眼,轻笑:“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这个萧君夙就猜不到了,时间迟早?
穆九拿起一颗棋子放下;“好好下你的棋吧,不管输赢,这事儿看我心情。”
这无赖的发言,还真像是她的风格。
南风走过来:“侯爷,苏大人求见。”
穆九还在研究棋局,没注意南风的话,也没去想苏大人是谁,直到一道如玉竹清秀修长的身影走过来,拱手:“苏逸见过侯爷,穆姑娘。”
穆九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抬眸,嗯?想看到的是萧君夙,对上他别有意味的目光,穆九无语:“侯爷你看我干嘛?”
转头看向苏逸:“你怎么来了?”
熟稔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生疏,苏逸看着她,浅笑:“是阿姐拜托我来的,她没想到自己的丫鬟也会为你带来危险,她不想再为你惹麻烦,所以托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这几日得知穆九他们在天牢,他们也是着急,但却不敢去见他们,怕再给穆九添麻烦,好在不过是虚惊一场,到底是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托盘上是一本册子,那是兰幽帮她整理的那些姑娘的资料,而另外一边是一套衣服,大红色的衣服,以明黄色的线,绣的是佛经。
穆九拿过看看,是观音心经,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看起来应当下了不少功夫,绝不是这两天才开始绣的。
苏逸道:“这件衣服阿姐两个月前就开始绣,每次回去都抱着不放手,昨夜终于完工,今日就让我送来了。”
一针一线都是兰幽对穆九的感恩,不用言说,看着那密密工整的针线就知道她的心意。
“她的心意我收到了,让她少胡思乱想,多操心操心自己就行了。”穆九抬头看苏逸似乎有话要说,不过不太像是要对她说的样子,回头看了看侯爷:“你们要聊吗?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两人不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认了,穆九点头,行,她走。
南风等人也识趣的退开,这战火硝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萧君夙抬手将黑子尽数收进自己的棋盒,白子放入对面的棋盒。
“要下一局?”
苏逸点头:“正有此意。”
白子先行,苏逸倒是不客气,率先落下一子:“侯爷请。”
萧君夙随手跟上一子,没说话,苏逸紧接着落下一子,两人你来我往,速度非常的利落,但硝烟的味道也越发的浓。
平日里下棋三思而行,下个几个时辰都是有的,下的速度可没他们这么快,不过两人造诣也非常高,你来我往,就这紧张的速度居然也下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苏逸将手里拿起的白子放回了盒中,笑了:“在下输了。”
输得彻底,却也心服口服。
抬头看着萧君夙,语气诚恳:“若是别人,在下定然不会这么甘心,只有侯爷才足以配得上她。”
一切不过是因为穆九罢了,从最开始,她就是他的痴心妄想,他握不住的月光白,如今终于痛过,成了落在心口的朱砂痣,虽有遗憾,但却很美。
他跟穆九没缘分,但不后悔喜欢过这个姑娘,以后也会喜欢,但带着释然,不再有杂念。
萧君夙不管是容貌、身份、权势还是才学武功都凌驾于他之上,他也深爱穆九,最重要的是他能护着穆九,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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