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有点坏,但实在没办法做到,一想到要面对越仲山,整个人就都有点焦虑得过头。
从学校出来以后一共两分钟的路程,单过条马路,他刚才在单元门口磨蹭了近十分钟才上楼。
饭桌上没人,他吃得慢吞吞,然后就到卧室床上趴着,什么都不干,一直到徐盈玉给他打电话。
宝宝,今天律师来了一趟。她接通就说,下周一起去接你大哥。
江明月眼睛睁圆了:没事了?他出来还有没有事?
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这是喜事,徐盈玉的声音也透着高兴,但又感觉没那么高兴,放学了?
嗯,刚吃完饭,躺着呢。
徐盈玉细问:在宿舍?
江明月对着电话说:没有,在新家里。
徐盈玉顿了顿,语气没怎么变化:越家老大也在?
他不在。江明月还喜气洋洋的,话里都是笑音,下周几去啊,今天才周二,小姨去不去?
徐盈玉道:下周一,她要没事就去。
江明月道:肯定没事儿!
前阵子都没怎么跟徐盈玉打电话,今天有这么大的好消息,江明月的情绪也好像突然敞亮了很多,话也多了,心里只想着,越仲山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守信得多,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结果刚挂电话,那个很不错的人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越仲山站在卧室门口的阴影里,黑黢黢的一个大个子,手里拎着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江明月正是个非常放松的姿势,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手拿手机,一手揉眼睛,对上眼神以后,就那么愣住了。
半晌,问了句:你吃了吗?
越仲山吃了,香潭沪都二十八楼的鹅肝和鱼子酱,简单配04年的罗特希尔德,他平时不怎么喝,但今天喝了一杯,在没人的新房里有助眠的效用。
原本在他预料中不会出现在这儿的江明月从床上爬了起来,滑到后腰的衣摆落下来,盖住了那个还有点指痕的腰窝。
看他不说话,就下床去开了灯,往外走:我叫人给你做饭。
吃过了。越仲山抓住他手腕,两个人面对面的方向挨着肩,是个要擦身而过的姿势,越仲山低头看他的红嘴唇,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明月试着动了一下,想把手腕抽出来,但没成功:六点多。
不过越仲山嗯了声,就松开了他,抬腿往里进。
我妈跟我说,下周就可以去接大哥了。
他又嗯。
谢谢你。
越仲山松领带的动作没停,转眼看他:口说无凭。
江明月不知道他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他脸色又太一本正经,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解到一半的手垂下去,越仲山平淡地说:你来。
原本就算不做任何过多的理解,这件事也有些暧昧,但越仲山随意站着,视线闲散地落在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嘴角都是平的,百分百的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懒得解领带时下的差遣的模样。
江明月走过去,帮他解开领带。
第14章
第二天去学校,江明月要上一节选修课,上午没进实验室,下午赶工。
手机被锁在储物柜里一下午,走出实验室,才看见上面一溜的未接来电。
时间相近,还不是同一个人打的,打开微信群看了眼,原来是海大和周围学校的一群高中同学约饭。
给班长回电话回到一半,叫他名字的声音从听筒和校门口相继传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冲他招手,江明月小跑过去,解释:刚从实验室出来,手机静音了。
我们也刚到齐,人多不好组织,在小桂园吃了点小吃,准备去实验楼找你。
好久不见,又有点变帅。
现在不正是浪的时候嘛,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实验室?
七嘴八舌的,江明月也跟着热闹:犯糊涂,一不小心被骗进去,现在没回头路了。
那走吧,刚好你自己个儿来了,福临门走起。
江明月刚才没看到他们约在哪吃饭,想想附近好像没有福临门的门店,这边是大学城,消费主体是学生,福临门虽然是家火锅连锁店,但人均高得多,基本不在这种地段,问了句:去市中心?
班长说:隔壁区就有,新开的,不过晚上要去市中心。
挺久没见了,大家都很兴奋,纷纷接话道:通宵唱k,不醉不归!
那地方就在小蓬莱边儿上,咱们得紧紧尾巴,缩里头不出来就完了,不然迎头撞上谁爸妈,可也够尴尬的。
小蓬莱也是家吃喝玩乐的会所,不过是会员制,而且很严格,缩了个海城的超高净值富人圈,就好像镀了层金,在一众声色场所中凭空高了一级。
眼下这群富n代里,能进去的估计还没有几个,说会撞上谁爸妈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要认真说起来,可能性也并不算低。
研究到这儿,听说还有喝酒的场子,江明月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但还有些贪玩的心思,想着吃完饭就走,人堆里又有人问:
景语还没到吧?谁有电话,催一催。
刚打过了,她马上到福临门,就等咱们带上江明月过去。
景语是江明月的高中同学,高一下学期跟着家里回国到海城,转学到江明月班上。
人一到就出了名,相貌出挑,气质出尘,不说话时自带仙气,开了口却是个软妹,情商高又不显得世故,人缘很好,没多久就成了班花兼校花。
因为曾经对江明月有过一些比较明显的示好,所以每次提起景语,别人就总爱对江明月挤眉弄眼。
这会儿也一样,话说完,江明月马上接了几个调侃的眼神。
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同学就也没过分开景语跟他的玩笑,说起了越仲山。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对他结婚这事儿只知道个大概,但这群高中同学不一样,估计比他自己早知道消息的都有。
婚礼那天,好多都跟着家里爸妈爷爷奶奶一起来的,还喝过江明月敬的酒。
话说到这儿,焦点重新对准江明月:咱们还没给江明月贺过新婚呢,赶巧,就定今天了!
穿过马路就是新房,想着今天早上越仲山说的下午会回家吃饭,他原本有点不想面对,但两边对比,还是有了高下。
江明月说:别啊,你们玩儿,我刚想起今早上跟阿姨说回家吃饭,就不去了。
只是开个玩笑,谁都没想到他直接不去了,班长笑着留他:好了,不开玩笑,知道你有家室,以后不嘴贱了好吧?
江明月语气诚恳,说的倒也不算假话:真不去了,刚搬过来,还不熟,不好让阿姨白等,你们到福临门说我哥名字,放开了吃,下次有机会一起。
福临门被江家收购没多久,就在出事的不久前。
从前江明月没关心过家里的生意,大一些的偶尔会听他爸爸念叨,但像福临门这种小项目,他是前两个月看过的文件加起来比论文都多的那段时间才知道。
但他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同学不知道。
gu903();听他这么说,所有人也都非常自然,甚至都没有因为江明月提到一个还在里面的人而表现出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