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
那你上来。江明月把两个枕头挨到一起,其他抱枕都推到一边,好冷,陪我睡一会儿。
越仲山很快把脱下来的大衣搭在工学椅的椅背上,上床把江明月搂进怀里。
他原本刚出门不久,听见江明月过来,兴冲冲地赶回来,一场架吵完,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尽。
江明月有点发抖,更近地贴过去,把胳膊搭在他腰上,感觉越仲山用了很久才放松下来,揽着江明月后腰的手臂收紧,下巴在江明月头顶蹭了蹭,呼吸也不再那么沉,才慢慢睡着。
睡得很沉,但比较累,可能是因为没有脱衣服,也可能是因为越仲山横了条腿过来,几乎压住了江明月的大半边身体。
江明月的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被越仲山的皮带硌着,压出一块长方形的红印子。
他慢慢动了几下,越仲山也醒了,意识还没清醒,就开始调整姿势,没再压着江明月。
两个人还是手脚紧密地抱着,空气是凉的,只有他们俩抱在一起睡得发热。
江明月趴在越仲山怀里,也没睁开眼睛,听见他带着困意的几声很长的呼吸,大手在自己背上胡乱抚摸,心里突然有点软了。
想起睡前说过的话,江明月一时间觉得后悔,想到其实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去沟通,而不是对高高兴兴来见他的人当头泼一盆冷水。
安静了一会儿,越仲山问:还生气吗?
江明月想了想,说:我本来没有生气。
我知道。
越仲山的声音很低,他托着江明月朝上挪了挪,把他弄到自己肩窝枕着,手臂屈回来,拿手背很轻地碰着江明月有点热的侧脸。
后来不高兴了。越仲山说,本来也不是要叫我陪你睡,但又改了主意。
江明月没想到他看出自己很短时间内的犹豫,心里后悔的情绪更多了。
想,那他是不是也看出自己在那瞬间对这段刚开始萌芽的感情的疲惫。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愿意让越仲山再三体会被放弃或抛弃的感受。
十几年前,方佩瑶对受了惊吓的越仲山说我不要你了,越仲山听了会立刻很害怕地道歉说我错了。
畸形错误的亲情让他没办法很熟练地面对爱情,这虽然不是江明月的错,但也不算越仲山的错。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太冲动,不该对你发火。越仲山在无意识中把江明月又抱得很紧,在江明月头顶有些艰难地说,因为怕你会退缩。我受不了,江明月,如果你给我希望,又说不干了,我受不了。
他说:我会改的。
你说过的我都会记住,以后有问题,我不会首先就想着你要离婚。我会改的。
江明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们的冲突来得毫无预兆,争吵的点总不是同一个,而矛盾平息也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他没有要越仲山道歉,可越仲山总是道歉。
第35章
待到两点多,越仲山断断续续接了几个电话,最终被江明月赶出门去上班。
他在玄关磨蹭,听到江明月主动说暂时不走,才拿上手机出门。
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送饭过来,顺带买了几大包东西送到家里。
小到水杯,大到烘干机,甚至还有十几盆绿植。
显然在江明月没来之前,这房里根本不像有人住着,细节之糙,越仲山自己也清楚。
房子是复式,楼梯上铺了颜色一言难尽的长毛地毯,不知出自谁手。
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人动过,黑色的亮面灶台被擦得锃亮,但台面上连个热水壶都找不到。
看样子,越仲山在这里的食物应该就是塞满双开门冰箱的瓶装水,除此之外,只有冷冻室里扔着一把葱。
江明月用自己贫瘠的厨房常识思考,为什么要把葱扔在冷冻室。
电饭煲和微波炉外壳上那层塑料纸还在,插头和说明书都在里头,一直没拆开。
消毒橱柜里整整齐齐码着两套锅,也是没拆封的状态。
江明月抽出一只看了看,镀层润黑,锅柄上的铭牌价值不菲,小抽屉里却连一双筷子都没有。
空旷的客厅里,皮质沙发上扔着些散乱的文件。
靠近阳面的大露台上隔出一块工作区,两台打印机都在工作状态,垃圾桶里扔的都是a4纸的纸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生活垃圾。
浴室的人气最旺,是非常干净的,一看就有人打扫,但换下来的内裤和袜子没在脏衣篓,跟几团卫生纸一起待在垃圾桶里,看来每天都是这样。
七八件衬衣倒全塞进了洗烘机,只是棉麻羊毛和丝质布料都有,无论调到哪个模式,洗完都起码要牺牲一半。
擦脸的毛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最便宜的那种,快捷酒店用来打扫卫生的质量,成打扔在架子上,可能也是一次性用的意思。
江明月洗完手用它擦了擦,沾了一手毛。
洗手台上的洗漱包最整齐,是之前江明月突然起了心思,专门为越仲山出差带着方便收拾的。
深棕色的防水表层,里头装一套小瓶洗护,夹层里还能放香水分装和片状面膜。
原本江明月没给他带面膜,因为有天晚上他搂着江明月追问什么味儿,江明月就给他贴了一张cpb。
他坐在床头,微微仰着头,有点不敢动,手也没地方放,好像港片里被符纸定住的僵尸,不到两分钟就问江明月还有多久,江明月忍着笑躺进被窝里装睡。
后来想起这事,就顺手又塞了几片面膜到他的出差小包里。
江明月点了点,里面的东西确实每天都在用,得到的待遇也最好,至少是唯一用完还能被重归原位,然后等着被用第二次的。
越仲山从过完平安夜就出差,这是第七天,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就要跨年。
他出门这么久,来了临市以后,就一直住这儿,江明月来得又急又突然,捉奸都能见双,越仲山的生活状态一看便知,没有任何矫饰。
在家那么讲究,佣人的数量几乎与江家别墅持平,少叫他吃顿饭都要生气,江明月的护手霜数他用的最多,还拆了江明月本来不打算用的两支限量版,整天满脸严肃,但江明月的零食他该吃的一口不少,主卧的豪华度也日益增长,扔在抽屉里的一对眼罩价格是五位数。
可这会儿离了大学城的那个家,他的需求又好像只维持在生存的基准线上就可以。
江明月待在楼上,等打扫的人收拾完走了,越仲山的下属上来跟他打招呼,也走了,才继续补觉。
不过没睡多久,可能因为太累,反而才睡不着。
时间是下午四点钟,小区门口就有地铁站,坐两站就是商圈,江明月计划出街溜达。
临市的温度比海城还更低,他穿了件越仲山的羽绒服,越仲山上身是刚好的效果,长到大腿,江明月穿上就是oversize,遮住了膝盖。
他不是有一个人逛街的爱好的那种男生,陪徐盈玉逛过,也陪罗曼琳逛过,给自己买衣服的次数倒也不少,不过一般都是跟人一起,包括江明楷。
外面空气新鲜,穿得多也不冷,江明月就没进商场,在步行街上挨着逛男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