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拍了拍后座:别磨蹭了,赶紧上来。
贺行的眼睛一瞪,大声说:我刚才叫了你了!
哈?你叫了我吗?我戴了安全帽没听见。
何欢把帽子又摘了下来,将落下了的发丝向上捋了一下,当他的发丝落回耳畔的时候,贺行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骚了一下。
莫名觉得对方多了点自己没有的成熟味道。
叫出口了一次,再叫第二次好像没那么膈应了。
那我再再叫一次,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我最不愿意骗的就是你。何欢说。
正好到了学校下课的时候,一阵铃声响起。
贺行被惊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再叫一次对方又说没听见,他一把拽过了何欢的衬衫领口,靠在他的耳边说:哥哥。
两个字而已,温热的气息以及带着少年气质的声音响起。
贺行刚想要离开,对方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直接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脑子里嗡地一声,贺行傻了。
他的鼻间又是那股让人熟悉的味道,还有何欢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什么,让贺行心悸。
贺行推开了对方,拍了一下车头:喂,换我开了。说话算话!
何欢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的惊讶表情,然后无奈地笑了。
这种无奈,让贺行有一种错觉,对方好像很难过被他推开。
你开。上东郊高速吧,不然速度起不来。何欢说。
贺行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前面,何欢刚坐上来他就发动引擎冲了出去。
何欢直接从后面一把勒住了他,随着贺行的角度向前倾,何欢几乎贴着他的后背。
他胸膛比贺行想象的热度更高,那双手臂的力量让贺行感觉到对方像是要将自己禁锢起来,往他的怀里摁,一直摁进骨头里。
可贺行却不觉得害怕,因为他能隐隐感觉到对方在压抑着,想要保护他,而不仅仅是扼制。
每当贺行加速时候,腰腹用力,对方的胳膊就会收得更紧。
何欢的手臂勒得越紧,贺行就越是有一种安全感。
一上了东区高速,贺行就越开越快,风一般的速度让贺行想要高声呼喊。
身后的何欢不说话,他就一直开一直开,开了快一个多小时,贺行意识到何欢是有活动范围的。
离开这个范围,就是违反纪律,他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隔着安全帽,何欢开口问。
怕你离开基地范围太远,舰队派人来抓你。贺行闷闷地说。
他低下头,才发现何欢的手还是没有让开,然后他乐了起来。
哈哈哈,你抱我抱这么紧,是不是很害怕啊!
何欢无所谓地回答:因为我很惜命的。
那我往回开了。
回去吧。
我想去趟下城区。贺行说。
去那里干什么?
买过一条裤子。
毕竟自己的大花马裤被言喻风给嘲笑了。
没那个必要,拿我的给你穿吧。我反正常年在基地里,也没机会穿。
听何欢这么说,贺行总觉得自己那声哥哥好像换来了不错的待遇?
不要钱吧?贺行很认真地问。
不要钱。何欢笑着回答。
他们开回了市区,去了何欢的舅父舅母家。
站在门口,贺行就有点后悔了。
我既不是你同学,也没跟你一个基地,跑到你舅父舅母家有点奇怪吧?
何欢回头笑了一下:可惜他们不在家。如果在的话,应该会很喜欢你,给你切水果,塞很多零食。
怎么听你说的,又是把我当小孩来看?
何欢站在玄关,给贺行拿了一双拖鞋。
贺行一开始没穿进去,何欢转过身来半蹲在地上,帮贺行把拖鞋穿上。
被人这样照顾,贺行下意识缩了一下脚。
贺行,有时候别人对你好并不是觉得你是小孩或者同情你,觉得你需要照顾。而是因为你是他们的朋友,或者你让他们觉得值得。
他就这样抬起眼,带着浅笑,蹲在地上看这贺行。
何欢骨子里是骄傲的,别问贺行为什么知道。因为厉害的战舰操作员都很骄傲。
可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仰视着贺行,让贺行有一种自己很珍贵,而且是何欢求而不得的珍贵。
心脏里有一种奇妙的满溢感。
何欢站起身来,把公寓里的灯打开。
果然,家里没人。
贺行却站在那里,看着何欢的背影。
他用很小的声音说:有的人对你好,但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何欢正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果汁之类的,虽然贺行的声音很小,但是何欢还是听见了。
可是我不会。何欢轻声说。
贺行低下了头,他很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对关城的依赖,毕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匹配度意味着他们在精神上、对事物的看法上高度契合。
这是一种幸运,茫茫人海中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多不容易。
这也是一种不幸,曾经和另一个人这样彼此信赖,却忽然失去了他。
贺行独来独往,让自己活得像一只小刺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除了关城,也不是不想再和其他人匹配。他只是害怕,下一个像关城一样让他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又会在他的面前消失。
你刚刚说你不会什么?贺行揣着口袋,参观着何欢长大的地方。
我不会消失。何欢回答。
贺行笑了一下,别过头去:你你可真有自信。
再优秀的战舰操作员都不能打包票说自己能活到退役。
比如城哥,一直说等一切结束了要给贺行找最好的学校,要送贺行考大学,但现在他躺在联邦舰队的陵园里。
贺行的鼻尖忽然被刮了一下。
因为你的哥哥太甜了,我还想多听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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