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慌乱眨了两下,急促喘息两声,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她抚上卓知微的脸,倾身轻吻住她的眼角,嘴唇摩挲下缓解内心的疼。
喃声道:“微微,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克制的。”
“我属于你,我是你一个人的,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可以不理我,可以打我,骂我,哪怕和我提分手!”贺清栖重重喘了两声。
“我仍然会留在你身边,爱你,讨好你,重新追求你。”
“你对我任性一点,不要为难自己好么?”
卓知微闻言,眸光微动,怔怔地望着她,竟酸了喉咙。
从小到大,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母亲一直告诉她:“微微,你忍一下。”
你忍着点,乖乖的,一个人在家或者上补习班。
你忍着点,南玦还小,不要和她计较。
你忍着点,妈妈怀孕了……
她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承受,哪怕是现在,她明明还在意的不得了,却还是选择忽视,她看着贺清栖失神难受,便要委屈自己。
她唯一的任性便是那天晚上刺痛贺清栖的话语。
可后来却被人贴了此路不通。
如今这个人却告诉她,你可以任性一点……
卓知微忍不住伸出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描绘她的眼,她的鼻,再到刚刚还吻过她眼角的嘴唇,轻轻探入,挑/逗那柔软的舌。
她眼神迷茫,却又透着一种一望而知的欲望:“我可以么?”
贺清栖点头,眼皮也跟着眨了一下:“当然。”她缓缓贴近。
呼吸越来越近。
“比如现在……”她眼眉微敛,视线落在月光下颜色不明的唇瓣上,轻声道:“你应该是想吻我。”
两唇相贴的刹那,卓知微浑身抖瑟一下。
再也克制不住,狠狠勾住贺清栖肩膀,粗重喘息着,在她的口腔中横冲直撞,不再如从前的温柔,反而有些莽撞和粗鲁。
贺清栖被她不得章法的勾弄弄地有些疼,可是还是包容着她的一切,缓缓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看她在自己的怀里软成一滩水,吻到缺氧。
良久,卓知微蹭在贺清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
忽然问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当然。”贺清栖搂住她的腰。
“那我……”卓知微眼里闪过狡黠笑意:“我后悔了,不想原谅你。”
“你不是说可以分手么?那我不要你了。”
贺清栖越听越不对劲,心中警铃大作,也不抱她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眉头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她:“什,什么?”
卓知微眼底笑意一闪而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我说,我不要你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她起身,长腿一迈,跨过她,微昂了昂下巴,贺清栖仰头看她,莫名想起柴旭家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同样,又傲娇又……可爱。
眨了眨眼。
卓知微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回头睥了她一眼:
“我要睡了,你不要来骚扰我,我们现在只是朋友,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贺清栖又眨了眨眼,仿佛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还故作一惊一乍道:“哎呀,我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
挪了挪,挪进卓知微的被窝,抱住她:“手也不听使唤了!”
“还有嘴……”什么鬼?
“你!……呜。”
良久,唇分。
卓知微委屈看她:“你骗我。”
贺清栖故作无辜:“我有么?”
“我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会接吻么?”
“比如我们。”贺清栖一脸诚恳。
第79章
这是她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睡在一个被窝里,卓知微轻轻搂住贺清栖的腰,窝在她怀里安然入睡。
她形容不上来此时的心情,肆意生长的嫉妒虽没有消弭殆尽,但皱在一起的心终究还是因为那个起初暴戾发泄、后来却让她不住腿软的吻渐渐舒展开。
不说释然,但是略略可以接受,不再是强迫自己的那种。
只是还是会不甘心,假如那个人和方萱遥结婚十年,那自己呢?她又在何处?
或许……就那样单恋着吧,把一切心思藏在心底,不让这个有妇之妇发觉。
毕竟这个人早就走进了她的心,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里面安家落户,心里头处处都是她的痕迹,卓知微不由轻叹口气,莫名感慨。
好在这辈子的自己是幸运的,贺清栖把她的心填的满满的,弯了弯唇角。
填充物大概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就像那个吻,她吻她时像个混蛋,收到的反馈却是包容与甜腻。
贺清栖的舌很软,嘴唇也很软,吻技不算好,甚至透着些许的青涩,但耐心一点总没错。
她不再时人世间的一叶浮萍,惶惶终日不知所措,她有了爱着的人,她可以依赖她,可以对她发脾气,可以在她面前不用那么克制。
你可以对我任性一点。
这可是你说的。
深夜来临时,卓知微在入睡前的最后一秒哼哼地想着,嘴角不自觉上扬,额头蹭了蹭那个人的脸颊。
狭窄的单人床挤着两个人,她们紧紧抱着彼此,大夏天也不觉得热,反而脸上带有一种异样的欣喜。
有一秒钟贺清栖忽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大概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吧。
……
《齐然的客栈》完美收官,几人虽早早交换了联系方式,但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年轻一辈的五个人拉了个小群,整天插科打诨好不自在。
回到b市,贺清栖整日练舞练到腿软,还要各种狗腿讨好自己的女朋友,哦不,前女友。
卓知微几乎是把那日的“我不要你了”贯彻到底。
一改从前面对她时沉静温柔模样,对她爱理不理,总是高傲昂起头颅,时而还哼唧两声,连一个目光都吝啬给她。
贺清栖却不恼,反而总是带着宠溺的笑意,跟在卓知微身后,像是个牛皮糖,怎么撕也撕不掉。
卓知微起初还忐忑,后来却是愈发坦然,享受起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来。
陶径寒看着只觉惊奇,心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毛病。
只有到了静谧夜晚,每天都身体不听使唤的贺清栖总是厚着脸皮钻进卓知微的被窝,一直把她吻到缺氧窒息才罢手。
卓知微想推开贺清栖,可是对面那个人的眼眸像是两泓醉泉,只看一眼就让她微醺,头脑发昏。
她的眼神迷离,如鸦羽般黑又密的长睫轻轻抖动,美得不可方物。
抵在贺清栖身前的手不止怎的就失去力气,握成软绵绵的拳隔在她们之间。
偶尔情动不能自已,贺清栖就捏住她的手腕,力气会有些大,捏地她发疼。
但是卓知微喜欢,甚至听她急促的喘息声时,有种隐蔽的欣喜与得意。
然后第二天她们又是卑微舔狗与高傲女神之间的关系。
准备新专辑时,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贺清栖久久不能平静。
齐然打来电话,问她们还记不记得当初他们接待的第一波客人,就是那祖孙三人。
怎么可能不记得,贺清栖迟滞眨了下眼,忽然有种不祥之感,如今已是九月,他们分别一月之久,本就行将就木的刘爷爷又能撑多久?
她目光有些失神,心头惴惴,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她打了两个磕绊:“怎、怎么了?”
齐然的声音低沉,透过话筒传到耳边,更有一种如静谧夜晚淅沥雨声的沉重与感慨。
“人已经昏迷二十四小时了,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两说,那边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贺清栖虽已有心里准备,但等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错愕,回想起曾经虽然短暂但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段相处,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
怎么就那么快呢?
她咬了咬嘴唇,喉咙耸动一下,脱口而出:“我想去看看。”
那边齐然默了默,忽然长吁了口气:“我也觉得,毕竟缘分一场,怎么说也该送刘爷爷一程。”
齐然又把地址报给她,便挂断了电话。
人死为大,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杨沛还是给了贺清栖和卓知微两天假,两人坐飞机飞到了刘思的家乡。
是个十八线小城市,找到那家医院时,贺清栖霎时就蹙起了眼眉。
很简陋,有些冷清,没什么人。
这样的医院可以让爷爷没有伤痛地走么?
她不知道。
可又无法指责什么,因为她知道,绝不是刘家人怕花钱,依照刘思和刘兴对刘爷爷那上心劲,在这里住院,一定是别有隐情。
病房在十层,贺清栖和卓知微出了电梯,瞬间眼尖地捕捉到那熟悉的背影。
刘思站在窗前,捂着脸颊,哭声压抑,崩溃地一塌糊涂,空旷的长廊间之余她呜呜咽咽的哭声。
贺清栖眸光闪烁,动容地翕动嘴唇。
“刘思。”
她拍了拍刘思的肩膀,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节哀”,任何安慰在此时都那么苍白无力。
刘思听出了是她们,还是哭着,一会儿说:“爷爷说他疼,他不想疼了。”
一会儿又说:“我害怕,我舍不得他。”
卓知微眼眸有些湿润,呼了一口气,上前抱住刘思,什么也没说。
她们来的正是时候,刘爷爷刚醒没几秒,小医院的医生似乎不太靠谱,来看了一趟,说是觉得是回光返照。
虚掩的门打开,贺清栖便见刘爷爷半坐在病床上,他鼻子上插着简陋的氧气瓶,身上盖着薄毯,导尿管从身下蔓延开。
眼神依旧浑浊,看见刘思的时候却霎时绽放笑容,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黄土地肆意横行的沟壑。
浅浅绽放开,却是那样慈祥。
似乎只隔了一个月,刘爷爷竟老了这么多。
贺清栖看得忍不住蹙起眉,心头一酸。
在他身边照顾着的,是刘爷爷的姐姐,看见刘思和她们二人走进,荡起一抹笑,指着刘思问,逗趣问:“裕江啊,那是谁,你认得么?”
刘爷爷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显然有些糊涂了。
笑了半天才忽然皱起脸颊上的皱纹,指着自己胸前不知道哪个部位。
瘪着嘴,目光哀求:“老爷爷这里疼。”
他眼睛看不清了,不认得所有人,可是对一小带大的刘思却是只看轮廓就能想起。
听到这里,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刘思,贺清栖和卓知微都忍不住眼眶一红。
刘思直接蹲在了低下,再次崩溃呜咽。
齐然他们早就到了,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说什么是好。
平静温馨的时光只过了一上午,刘爷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护士不断出入,给他打缓解疼痛与安眠的点滴,睡了又醒。
其他药物都停了,对于刘爷爷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注入身体徒劳又难受。
刘家人清楚地不能再清楚,撑不过这个夜晚了。
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刘爷爷的目光中忽然迸发出一抹亮光。
“兴兴。”刘爷爷望着天花板,布满老年斑的右手颤颤巍巍抖着。
“爷爷!”刘兴三两步走过去。
“扶我起来。”
刘兴以为有什么急事,急忙过去。
刘爷爷深重喘了两声:“坐在轮椅上,到、窗边那边。”
一句话他说得筋疲力尽,说完便用尽全身力气咳嗽。
窗口的那头是他与妻子曾经的家,也是妻子过世的地方,妻子死后他再也不曾步入。
这是他作为人最后的执念与尊严。
他平静地说:“我要坐着死。”
……
刘爷爷实现了愿望,旁边蹲着她的子辈孙辈,刘思眼里盈满了泪水,却在爷爷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刹安静下来,任由泪水悄无声息的奔流。
他是笑着过世的。
病痛从此再也不会折磨他。
贺清栖和卓知微参加完他的葬礼,便回到了b市。
那漫山遍野的火光勾起了她被尘埃掩埋多年的回忆。
一时有些失神。
或许等到Wonders的合约到期,她可以一年只拍一部电影,多陪一陪她的爷爷。
……
就这样到了九月中下旬。
贺氏投资的打歌节目在a市准备拍摄。
七位少女坐上飞机,再一次到了她们征程的七点,不由有些感慨。
一转眼,她们都出道三个月了。
飞机上,贺清栖偏过头,含笑看着旁边还是不理人,小口小口喝水的前女友,若无其事问她:“怎么样,这次要不要顺便去见见我的家人。”
卓知微闻言,目露惊恐,差点没喷出去,强行把水咽了下去,咳嗽个不停。
贺清栖拍着她的后背,幽怨道:“有那么吓人么?”
小声嘟囔一句:“又不是没见过。”
卓知微咳了半天才平息过来,脸红红咬了咬唇,羞赧小小声:“是不是……太快了。”两手交握,食指勾呀勾。
贺清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夺过她一只手,十指相扣:“那也是早晚的事。”
又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声音甜腻,满是撒娇的意味:“你看你不能这么不公平,我都见过你家长了!”
卓知微懵然眨了两下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贺清栖见过她家长?她怎么不知道!她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南玦的事?
不觉思绪连篇。
然而贺清栖说的和她想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登机前我还见了呢!”
贺清栖昂了昂头。
又学着她某个粉丝的模样,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微微!看看麻麻!”
“都是丈母娘。”
卓知微:“……”
贺清栖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卓知微瞪了贺清栖一眼,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她微嘟嘴唇,回过头不看她,把放在她手心里的手都抽了回去。
赌气道:“不去,谁要见你家长,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贺清栖有些讪讪,可转眼不由荡漾开笑容。
咬了咬唇,注视着卓知微的侧脸。
好像真的……有点任性。
但是好可爱。
低低笑出声,心忽然被填地满满当当,不管那个人怎么推拒她,还是握住她的手不撒手。
陶径寒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们一眼。
又公费谈恋爱,不由叹了口气。
却是不小心回忆起近日里和她联系越来越频繁的边岁桐,那个人似乎有些急切,又有些焦躁,不知是怎么了。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越来越能接受边岁桐不爱她的事实了。
营业cp?
gu903();那就营业cp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