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贺清栖目光如炬,下意识捏紧了方萱遥的手腕,重重喘息两声:
“所以,所以你是说。”她有些语无伦次,眼神中透着按捺不住的惊喜:“知微她上辈子也喜欢我?”
可欢喜过后,贺清栖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被一种复杂情绪所代替,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像是无数只蚂蚁啃食她的心脏。
她低喃一句:“所以她,上辈子就喜欢我。”
贺清栖眸光不可置信地闪了闪,呼吸急促,回想起那晚关于她身世的问话,忍不住地喉咙发干发涩。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贺清栖眼底忽明忽暗,往事如走马灯一一闪现,起初是《偶时》的拒绝看不起,然后又是言语的无意刺痛,到后来渐渐疏远,可是最后,她却又因为自己身败名裂。
为什么。
贺清栖握紧了拳,紧抿薄唇。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把一切憋在心里?为什么任凭她躺在别人怀里,却不愿意为自己争取一把……
霎时间,忽然想起了什么,贺清栖怔住,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方萱遥说,羞耻。
她……结婚了。
上辈子的她满心满眼只有方萱遥,连带着瞧不上任何人的表白,假如卓知微真的践踏了她的底线,恐怕得到的只会有羞辱与不以为意……更何况,她是卓知微啊。
卓知微怎么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贺清栖失神地望着地面,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像是窒息了一般。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辜负了什么。
是卓知微的等待与沉默。
卓知微曾经在她的心里留下过一滴眼泪,她的眼神还是清潺潺的,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贺清栖终于明白了那情绪是什么,又止不住地想,在无数同那日一般的黑夜,卓知微是怎么过来的?
她喘息的声音发颤,鼻息发酸,眼上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拼命地眨着眼,不自然地瞥向四周,如潮水般涌上一股冲动,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想见卓知微。
贺清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心跳如脱缰野马一样,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驰奔腾。
方萱遥被她的反应所刺痛,撇过脸不再看她。
“是,她一直很喜欢你。”
“可是一直恪守朋友的底线,即使我不喜欢她,但我也必须说一句。”方萱遥抿了抿唇,嗓音发涩:“我很佩服她。”
“尤其是,这辈子我无意间知道了她的原生家庭,她在那样畸形的家庭长大,却从来没有受到影响,她还保持一颗赤诚之心,做着梦,坚持着一些我不以为意的底线。”
“说实话,我是羡慕的。”方萱遥自嘲笑了一声:“如果我能像她一样,我们绝对不会走到今天。”
贺清栖吁了口气,眼里不自觉闪过无奈,弯起了唇角,脑海中勾勒出那个人穿着白衬衣脊背挺挺的模样。
矜持又优雅,像月光一样柔和清白。
她抬眸,透露出几分迫不及待,声音急切:“那后来呢?我死后,她怎么样了?她过得好么?我哥哥有没有帮她平反,柴旭他们有没有听我的照顾她?”
方萱遥定定地看她,这个人似乎就不懂什么是掩饰,曾经喜欢自己时是这样,如今喜欢卓知微了,还是这样。
她的爱像火,像太阳,热烈外放,照在身上满是暖意,却绝不会有被烘烤的不适感。
似乎永远都用那一颗赤子之心面对整个世界。
那么……让人喜欢。
只可惜,她醒悟地太晚。
就只能有缘无分。
心脏的痛意与嫉妒混杂着遗憾,前两种情绪她早已习惯,便让遗憾占了上风。
难得开了一个玩笑:“你知不知道,向前女友追问现女友的事情,是会被打的。”
贺清栖满是无所谓,诚恳地一塌糊涂:“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被打又有什么关系。”
方萱遥呼吸一窒,随即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
摇了摇头。
却是顺了她的意,她那日的所见所闻全部吐露,还有贺清舟、柴旭、顾明睿的事情。
贺清栖的眼眸渐渐变得柔软,含着一望而知的心疼,带泪的笑意凄美,如山涧清泉泛起波纹。
“她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随即,又自己给出了答案:“也是,如果不死心眼,又哪里会喜欢我这么个混蛋这么多年。”
“我真是个混蛋。”
她最后说。
知道了这一切,那股冲动更是要破土而出,贺清栖没忍住脚步有些紊乱。
默了片刻:“今天,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一切,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然后……我为白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方萱遥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贺清栖眼里闪过狡黠:“我不应该祝你一路顺风。”
方萱遥恍然,笑出声,张开双臂:“那作为补偿,你可以和我拥抱一下么?权作道别。”
贺清栖倒着走,面带笑容,正当方萱遥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她说:
“不可以呢。”
年少的追风者肆意洒脱:“我家微微会生气的。”
如同她的喜欢,让人心生欢喜。
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空气中留下她清越的嗓音。
“虽然我还是无法原谅你,但是方萱遥,你是我曾喜欢过的人,祝你万事胜意。”
方萱遥怔了怔,望着她的背影。
而后决绝转身,向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像她们两个人,从此以往,再不相干。
风还在继续吹着,方萱遥眉头一颤,忍了一整日的眼泪如珠子一般散落。
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困扰了她大半人生的爱情随着她们彼此的转身,结束了。
她们都将拥有新的人生。
曾经无数次方萱遥为这段感情感到羞耻,如今却只觉庆幸。
就像贺清舟说的,至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真切地爱过她。
方萱遥轻叹了口气,道了句:“谢谢。”
……
贺清栖回到家,急哄哄地从车库把车提出来,在楼下高喊:
“爷,奶,我回去一趟。”
贺奶奶开窗:“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
贺清栖只觉通体舒畅,前所未有的自信肆意,眉飞色悦道:“接你孙女媳妇。”
贺奶奶闻言一怔,随即喜不自胜:“快去快去。”
第83章
深夜街头人际稀少,车辆寥寥,快节奏白天中一贯的快节奏在夜里落幕,贺清栖在马路上穿梭,看着街景迅速后移。
行至一半,乌沉沉的云层忽而裂开了一条缝隙,月的清白光辉骤然洒了一地。
贺清栖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随着与wonders所在酒店的逐渐接近。
她太想见卓知微了。
停车后,贺清栖喘着粗气,长腿跃起,迅速在前台登了记,坐电梯上了楼。
而后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门口隐约有声音传来:“哪位?”
“我,贺清栖。”
门打开,陶径寒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杯水:“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过来了?”
因为贺清栖不在,所以她们六个人分了三个房间,陶径寒和卓知微关系好一些,便住在了一起。
贺清栖先前跑地厉害,现在还没恢复回来,掐着腰微微躬身喘着气,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抢过陶径寒手里的杯子,有些失声:“喝了么?”
陶径寒:“……没。”
“刚倒好你就敲门了。”
贺清栖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了,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
陶径寒摸了摸鼻子:“不客气。”
侧过身子:“进来吧,虽然这个酒店私密性好,但还是要注意一下。”
贺清栖连连点头,闪进了屋,伸着脖子在房间内东张西望。
眼巴巴看向了陶径寒,目光清澈透亮:“微微呢?”
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
陶径寒:“……”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不是吧,你俩才分开了几小时你知道么?你俩是不是真谈恋爱了。”
贺清栖一愣,目光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么?”
“我俩是真的在谈啊,都快一个月了。”
一瞬间,陶径寒目光发愣,仿佛听见了刀扎在心里的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三角……
“我不知道啊!”她崩溃道:“你俩谁都没有告诉我!”
都是一块认识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贺清栖不好意思地捏了捏纸杯,腼腆一笑:“那可能是我俩忘了。”
陶径寒不想再和她继续交流下去,无力地摆摆手,指了指房间:“她还在洗澡,你去找她吧。反正你俩都在一起了,也用不着避什么嫌。”
贺清栖无辜地眨眨眼,望向了卧室的门,又看向陶径寒,眼神热切急躁:“那我就先去了哈。”
“去吧去吧。”
浴室还在哗啦啦滴着雨,贺清栖脱下风衣外套,挂了起来,自己坐在了其中一张床上。
卓知微隐约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微拧眉头,关掉花洒试探问:“径寒,是你么?”
贺清栖抬手摸了摸耳垂,脸颊有些发红,故意憋着没出声,想给她个惊喜,眨巴了下眼。
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卓知微心中疑虑打消,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续洗澡。
没多时,水声渐渐停歇,卓知微擦干身子,又是吹风机的声音。
浴室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本应在家的人坐在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瞳孔震惊地微微放大,震惊背后,又是数不清的惊喜与甜蜜。
卓知微是知道的,不久前这个人跟她的前妻在一起。
心中失落可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她的理智,让贺清栖去做最后的道别。
于是她的任性,就只能孤零零遗留在黑暗里,小小声,再小小声地戳动一下自己的心。
可是如今,这个人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空落落的心又重归胸腔,很是踏实,仿佛这个人从此就只是她一个人的。
卓知微的占有欲霎时被满足。
四目相对,贺清栖便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大步走到卓知微的跟前,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把她按在墙壁上。
欲望破土而出,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亲吻。
她的吻不再羞怯,不再包容,而是化作了一团热烈的火焰,肆意地在她的唇间游走,浅吻已经无法满足她,于是舌尖霸道地破开防御,勾着她的舌卷吻、吮吸。
卓知微扶着她的手臂,被动地承受这一切,脑子里的氧气不太够用,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却诚实地很,几乎要软成了一滩水。
良久。
卓知微迷离地抬头看着贺清栖,脑袋发晕,眼神湿漉漉的,似乎带着某种渴望,又有些不知所措,懵懂的模样莫名有种未经人事的天真纯净。
贺清栖眼眸微沉,捏紧了她的细腰,急切的心情让她恨不得把这个人拆骨入腹。
她咬着牙,在她的耳畔急促地喘息着:“微微,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她的手四处巡视,不知有意无意,从浴袍钻了进去,食指时而勾搭那两处可爱的腰窝,嘴唇也在耳畔摩挲着。
她的食指有些发凉,卓知微浑身一颤,整个人扑进了贺清栖的怀里,伏在她肩膀上微微喘息。
卓知微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人,自然明白这种酥麻感、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黏腻代表什么,那个人的唇移向了她的颈,手也向上移到了前方……
卓知微的唇齿微微颤抖,昂起天鹅颈,缓缓阖上了眼。
只是想要遵从欲望的念头刚刚浮起,她便想起了……
陶径寒还在客厅里。
霎时睁开眼眸,身子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她推开贺清栖,隐忍的眉头微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浮现出种种情绪,欲念、不舍、期待、挣扎……一一闪现,最后定格为理智。
“不可以。”她艰难从唇齿间挤出这三个字。
喉咙的小骨头耸动:“径寒在外面。”
贺清栖怔了怔,随即听话地把手拿出来,看她那隐忍神色,又回想起上辈子的她。
心脏冷不丁一痛。
她神色动容地轻轻抚上那黑宝石一般的眼眸,视线在眼尾处流连忘返,眼眸中缓缓流淌过一层纱状的悲哀。
她握住了卓知微的手腕,目光哀求:“微微,可不可以一直一直看着我。”
她的语气中染上些许凄色:“永远只看着我,好不好?”语气极至轻柔,仿佛是在面对一件易碎的宝物。
卓知微的爱情太过珍贵,让她的占有欲如疯涨的野草,自私地私藏这双清澈动人的双眸,再不给外人见到。
卓知微被她浓重的感情所感染,点头,郑重地说:“好。”
她缓缓开口,为贺清栖补全了藏在情绪后的话:“我永远看着你,永远信任你,永远……只爱你。”
“栖栖,我是你一个人的。”她摸着贺清栖的脸颊,不由得为她抚平皱起的眉,嘴角浅浅荡漾着笑意:“你也可以对我任性,对我撒娇,我愿意全盘接受你的情绪。”
她的语调慢条斯理中带着一种淌过心尖的电流,把贺清栖迷坏了。她喘着粗气,双手不知章法的游走,却不敢再深入浴袍,生怕勾起过来。
而后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也一样,永远,只爱你。”
卓知微听闻,先是羞怯的甜蜜,视线移向别处,随即又化为一种浓重的醋意赌在心尖,她微嘟了嘟唇:“你骗我!”
语气莫名骄纵。
贺清栖急了:“我没有!我真的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那方萱遥呢?”卓知微用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清栖,眼神幽怨。
贺清栖心里的那口气瞬间泄了,耷拉着眼角,干巴巴道:“今天起。”
卓知微口齿伶俐,存心找茬:“所以昨天前天大前天你的心里还有方萱遥?”
贺清栖苦着一张脸:“真没有!”
卓知微瞥了她一眼,微微昂起下巴,便推开她坐在床上,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偏偏目光也不冷,嘴唇也没抿,又好似只是在撒娇,表明她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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