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苏兰照好似无所觉,直直盯着张爻顺。
最终,在一片静若无声中,张爻顺轻轻吐出两个字:“怀月。”
众人再次静默下来。
无他,这两个字与煞神是半点不沾边。
“父亲取这个字时,是希望我成为握瑜怀瑾的端方君子,如月亮那般出尘,干净。”张爻顺面色难辨,徐徐道。
但他才过及冠礼,父亲就走了。
死在一场冤案中。
从他不择手段将仇敌下狱,亲手拿起刀报了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违背父亲的意愿了。
那晚的月亮很圆,沾在他身上的血很红,半点也不干净。
也是从那天起,他再未对人说过他张爻顺的字,叫怀月。
怀瑾握瑜的怀,明月的月。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怎敢配这两个字。
每叫一次,都是讽刺。
张爻顺没再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却好似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萧瑢突地抬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张爻顺微微一怔,侧首看向萧瑢时,后者正与身边人一起抬头看向夜空中的圆月。
他缓缓收回视线,也抬头望去。
正值月中,月亮如圆盘,格外明亮。
不知想到什么,张爻顺不由弯了弯唇。
明郡王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突然,一只手重重搭在张爻顺肩膀上,他微微侧目,入眼是陆小公子璀璨的笑容:“我也觉得这月亮,很亮,很圆,很好听。”
张爻顺:“.....”
他缓缓收回视线继续抬头,半晌后,他无声一笑,眼中的阴冷悄然退却大半。
外头此时乱成了一锅粥,而宸王府的八角亭中,几个人各占一方,或坐或立,皆抬头望着夜空,竟难得生出了几分静谧安然的气息。
次日,果真被张爻顺说准了,各家纷纷传出府中主子的中毒的消息,借此排除异己。
这家唱毕那家开始,一时间,京城热闹的不得了。
百姓茶余饭后说八卦都说不过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明郡王新府宴越来越近,姜滢也愈发的忙碌。
这些日子她随隋嬷嬷学了很多东西,譬如如何掌家管事,如何打理铺子,如何操持宴席...
她很聪颖,一点就通,隋嬷嬷在王妃面前对她是赞不绝口,宸王妃对此放心也欣慰,就在这样一片有序的忙碌中,迎来了明郡王府新府宴的日子。
明儿便是新府宴,姜滢头天晚上辗转反侧。
这是她操持的第一次宴席,还是盛大的新府宴,她心中难免紧张。
她丢了人到无妨,可她如今代表的是明郡王的脸面,她怕给他丢人。
也是这天她收到了水汀的回信。
如她所料,水汀不愿意放人。
想见卿梧需去苏州逢幽阁。
这桩任务是她的,理应她带雇主前往,但随后她又收到了水秧令主传来的消息,她这单任务的后续,由阁主收尾。
也就是说,阁主会亲自带雇主前往苏州。
虽然她想不通其中缘由,但也确实解了她燃眉之急,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无法悄无声息的离开好几日。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但难保他日接的任务不会离京多日;这个困扰在她未向萧瑢坦白前会一直存在。
几桩事积在一处,扰的她心神愈发不宁,竟不觉将已沉睡的萧瑢吵醒。
腰间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强行翻了个面儿,以至于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动弹不得半分。
“睡不着?”
姜滢听着耳畔困倦十足的声音,歉疚不已:“抱歉,吵醒你了。”
萧瑢没答,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睡不着,那做点别的?”
姜滢:“....!”
她慌忙闭上眼,往萧瑢怀里钻:“能睡!”
他所谓的‘一点’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明儿是新府宴,她可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