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吗?”
时舒看着梁径:“会不会搞错了?”
前后打量了会安静得莫名有几分诡异的走廊,脑海里冒出之前方安虞对他和陈若关系模棱两可的陈述,还有方安虞语气中显露的悲伤和难过......时舒脸色凝重起来,凑梁径耳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报警?”
梁径弯起嘴角,笑得不是很明显。他抬眼看了下房间号,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等等,我再问问。实在不行找监控。”
“问谁?”好像施法被打断,时舒绕出悬疑迷宫,好奇道。
“这边的酒店管理。”
他这么说,时舒立马明白,不是很意外,语气平平道:“哦。又是你家的。”
梁径笑着承认:“嗯。”
只是电话刚拨出,走廊另一端就传来电梯到达的细微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
是陈若。
他手上拎了个小小的纸袋,步伐很快。
样子也十分匆忙。这么冷的天气,陈若居然只套了件毛衣。一路走来微微喘气。似乎进电梯前都是跑着的。
但他惯于一副喜怒难测的表情示人,所以面容并不显得急促。
抬眼见到时舒和梁径,陈若瞳孔猛地紧缩,眼底闪过一丝尖锐——仔细分辨,是一种很极端的情绪,好像穷途末路的一刻,发现事情比想的还要没有余地。
他深吸口气,刻意忽视站门边的两人,径直拿出房卡就要开门进去。
“哎——”时舒想伸手拉他质问,中途被梁径握住手腕。
梁径神色温和、面上甚至带些笑意,他对冷若冰霜的陈若说:“方安虞是不是——”
陈若眉宇淡漠,语速飞快:“不是——”
僵持的一瞬,“咔哒”一声,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黑漆漆的屋内泄露出的气息异常温暖。
方安虞扶着门,后背全靠墙支撑着,整个人面色极差,双颊泛着异样的潮红。
他是被前一阵时舒敲门的声音弄醒的。只是那个时候,他浑身发热,四肢一点力气没有,光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就用了好长时间。这会身上还穿着睡衣——闻京说的没错,他们都是睡着后被陈若敲门叫醒的。
睡衣外面还披了件外套。看样子是下床随手拿的,因为双肩的尺寸对方安虞而言明显过大。
见到真人,时舒气得瞪向说谎的陈若。
陈若看着方安虞,伸手要去扶他,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买了药——”
方安虞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手。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做完这个动作,方安虞垂下头,手更用力地握紧门边,眉头紧皱。
顿时,陈若脸色已经不是用“差”可以形容了。
他死死盯着方安虞,眼神几乎掺杂恨意。只是这种恨意太复杂,好像面对一堵墙,一堵撞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撼动的南墙。
半晌,他低下眼睫,握着纸袋的手攥得格外紧,连带手腕都在轻微颤抖。
棋盘上一子定胜负的手,局外人看着翻手为云覆手雨,只是这一刻,手背显露的青色脉络比任何时候都要狰狞。
周遭静悄悄,一时间谁都没出声。
好像全冻在了这场凝固窒息的氛围里。
当然,梁径还是例外。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大部分都不在方安虞和陈若身上。其实,只余光的一瞥,他就知道这两人大概什么情况了。
只有时舒——
梁径觉得,时舒脑子里此时此刻应该正在放烟花——五彩斑斓、盛况空前。
他偏头注视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几乎就是盯着两人看、恨不得再凑近点的时舒,忍了忍、没忍住,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笑。
这声旁若无人的笑同时惊动了三个人。
时舒仿佛受惊,略带尴尬地、稍稍收回了那么一点过分探究的目光,然后仓促抬头,和面带笑意的梁径对视,只是这一秒的对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全部的余光都紧紧扒在对面。
梁径:“......”
方安虞慢慢直身,低垂的视线慢慢落在一个地方,似乎想做什么。
忽然,他把手伸到陈若握成拳的手边,捏住纸袋一角,往自己方向扯了下。
陈若立马松开手。好像前一刻用的劲都是幻觉。
他盯着打开往纸袋里瞧的方安虞,面容渐渐恢复平静,停顿几秒,他对方安虞说:“先进去。你还在发烧——”
“发烧?!”
“时舒——”
时舒和方安虞同时开口。
梁径皱了下眉,朝陈若看去,原本玩味的神色变得严肃。
“怎么会发烧?”时舒上前摸了摸方安虞额头,“真的好烫......”
方安虞拉下时舒手,抬头笑了下,汗津津的脸十分苍白,他没有直接回答时舒问题,只小声说:“时舒,今天可能出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