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让易佳夕忽然明白,刚才她在收拾行李时,梁霁辰种种的异样。
她的心尖忽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不痛,却带来一些麻痹感,有些酸涩。
“你的床一点都不软,我睡不习惯,除非你换一张。”易佳夕慢吞吞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梁霁辰顺着台阶下,“现在来不及了,明天?”
易佳夕点点头,嘴上还是傲娇,“那……今晚我就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吧。”
“是,难为你了,在我这儿将就,”梁霁辰指的是他怀里。
易佳夕在他怀里换了个方向,满足道:“晚安,木头,明天请不要叫我起床。”
她可以适应梁霁辰的睡觉时间。
但不能适应他的起床时间。
即便易佳夕在梁霁辰家住了一个礼拜之久。
梁霁辰有晨跑的习惯,通常是半小时,跑完步回来洗个澡,再出去买两份早餐,这时候易佳夕才会不情不愿的起床。
作风习惯迥然不同的两人住在一起,要么分道扬镳,要么互相影响。
不管承认与否,易佳夕已经不知不觉被潜移默化,第一个受影响的指标,就是她的生物钟。
梁霁辰昨天去外地演出,网上的□□逐渐冷却,易佳夕愉快地给自己放了个假,正好赶上钱小公子过生日。
她原本打算在酒吧玩个痛快,可时间刚过十点她就开始犯困,最后早早地回家睡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早不到八点,易佳夕就从床上醒来,死活睡不着。
她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最终充满怨念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起床出门,到钱之航家的老牌酒楼饮早茶。
当然少不了把倒霉的钱之航叫起来作陪。
“我的小姑奶奶诶~哥哥我一夜没合眼,刚下牌桌就被你抓过来,你让我多活几年行不行?”钱之航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坐在圆桌前叫苦连天。
易佳夕把小笼里最后一只虾饺转到钱之航面前,以示安抚。
早茶之精髓在一个“闲”字,在这样的工作日里,能来吃早茶的多为老年人,点一壶普洱,买一份报纸,与人搭台,不慌不忙地消磨时光。
钱之航再闲不过了,不找他找谁?
“在这儿喝茶,总比去警局喝茶好,你说对吧?”易佳夕吃得满足,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钱之航来了精神,眼睛骤然睁大:“我就说那天晚上有人推我吧,你非不信!事实胜于雄辩!”
“还有脸说?”易佳夕晃着杯盏,瞥他一眼,“不是你把那盒子拿进来的?”
钱之航讪笑两声,坐到易佳夕旁边,“我那不是喝多了吗?”
“得了吧。”
要不是刘春明在盒子上检测出钱之航的鞋印,他一定死活不认账。
钱之航自己尴尬了一会儿,及时转移话题,他压低声音,表情神秘,“你听说没,郑家要倒了……”
“哪个郑家?”易佳夕推开钱之航的大脑袋。
“啧……你说哪个郑家?”他搓动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易佳夕秒懂,“那怕是又有不少人要上天台。”
钱之航赞同地点头,“可不是,跟郑家明里暗里勾结着的,这段时间怕是睡不着咯。”
茶叶漂浮在水面,易佳夕轻轻吹拂开来,苦涩与清香在舌尖蔓延,同时她听见钱之航在一旁问,“你们家跟他们没来往吧?”
她拿小拇指抵着,缓缓搁下茶杯,“有也跟我无关。”
从茶楼出来,易佳夕放钱之航回去睡觉,她坐他的顺风车来到店里。
一周前,她准了孟瑶一周假期,但因为梁霁辰日程紧张,全国演出还没结束,薛玮不能抽身,孟瑶干脆地选择保留假期,以后再休也不迟。
网上的纷纷扰扰已经告一段落,梁霁辰安排给易佳夕的律师也正式向那位博主追责,孟瑶又开始积极地筹备线上网店,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后厨里,孟瑶坐在一边汇报工作,易佳夕带着手套将烤好的爆浆蓝莓蛋挞从烤箱里取出来,一只只装盒,六只都是梁霁辰的。
“梁老师几点到?”
易佳夕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快了。”
“哎,可惜小胖子要留下来收尾,不然今晚我们能来个double-date。”孟瑶伸了个懒腰。
易佳夕不禁笑了。
她带着蛋挞步入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桌上的玻璃瓶中斜着一只玫瑰。
虽不靠江,少了些自然景观,但远近皆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夜晚霓虹明亮,人声喧嚣,冰冷而妩媚,十分现代摩登。
今晚她和梁霁辰在店里吃饭。
Y.Bakery在餐点时分提供西餐服务,种类不多,但味道上乘,招牌的惠灵顿牛排还登上点评软件的口碑单品榜。
身为老板,自然没有照顾别家生意的道理。
昨晚视频通话时,易佳夕提出要请梁霁辰品尝她家的晚餐。
半小时后,梁霁辰匆匆赶到。
“抱歉,路上堵车。”他在易佳夕对面坐下。
易佳夕冲他笑了笑,把蛋挞推到梁霁辰面前,叫来店员,“可以准备上菜了。”
“我还没到,你就点单?”梁霁辰故意说,“易小姐好像不是很淑女。”
看看,这人多记仇,相亲那天说的话,他还耿耿于怀。
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得问问我们不绅士的梁先生了,我都是跟他学的。”
梁霁辰笑了笑,起身靠近,在玫瑰的香气中,亲吻她的侧脸。
“这周末有空吗?”他问。
易佳夕略歪着头,“梁先生是在申请和我约会吗?”
“不是。”
“那就没空。”易佳夕故意撇开脸。
梁霁辰伸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转回来,耐心地说,“这周末Bella在美术馆举办画展,她拜托我邀请你一同去看,有兴趣吗?”
易佳夕愣了一下,放下刀叉。
Bella是梁霁辰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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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易佳夕曾听梁霁辰偶尔提起过他的家庭。
他的外祖父周青石是享誉中外的画家,母亲从他的外祖父那里继承到了良好的美术底蕴,如今活跃于画坛。
梁母和梁父定居在巴黎,一年中与家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梁霁辰不常提到家人,可每次提起,语气却有种熟稔的随意。
易佳夕觉得,他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良好的伴侣关系,才能营造和谐的家庭氛围,梁家人的亲密感不需要通过空间和时间来维系。
“画展的主题是什么?”易佳夕问。
“这个很重要?”梁霁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现在可以帮你问问。”
易佳夕双手交叠搁在桌上,不经意地摩挲着,“你母亲办画展,你居然毫不关心。”
“我对美术的了解太少,无从关心,”梁霁辰补充道,“我父母也并不关心我的演奏,甚至常常拿我和其他演奏者进行比较。”
所以这是打击型父母?
大概是易佳夕忽然露出像看可怜小动物一样的眼神,梁霁辰瞬间了然,他解释说,“别想多了,我并不会受到打击。”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个圈子,我父母也不是专业人士,他们随便说,我随便听。”梁霁辰的表情真的毫不介意。
易佳夕点点头,“所以你家人说话都很随便吗?”
“应该说是很直白。”
易佳夕轻轻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你这脾气是从何而来了。”
梁霁辰笑得宽容,“家风如此。”
话虽如此,但易佳夕心里其实很羡慕。
正是这样充满文化底蕴的原生家庭,包容,独立,又充满尊重,才能培养出梁霁辰这样人格完整的男人吧。
易佳夕垂着眼眸,好像在想些什么,梁霁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
“没事。”
“那怎么说,想去画展吗?”梁霁辰看出她的顾虑,“别多想,我母亲很好相处。”
易佳夕又不经意地捏了捏自己的食指,“是你跟Bella说起我的?”
梁霁辰说,“是我老师说的,她介绍我们认识的,你忘了?”
“怎么会忘,某人还说过拒绝与我合作,简直记忆犹新。”
“记性这么好,怎么连我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梁霁辰稳稳地将她一军。
易佳夕板起脸,“这是两码事。”
梁霁辰笑了笑,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好,我们就事论事,想跟我一起去画展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问了。
易佳夕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功能,找到这周末的日子,正是农历新年的前一天。
她把屏幕给梁霁辰看,“这天我恐怕得回一趟家。”
虽然易佳夕并不情愿回那个家,但一年就这么一次,再不露面说不过去。
梁霁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数秒,点头道,“你自己决定。”
第二天下午,梁霁辰在音乐室练琴,易佳夕把自己关在一楼的影音室里玩游戏。
墙面上的电视屏幕中,游戏小人正在丛林中奔跑,跨过树木和河流。
这是近来流行的健身环大冒险,易佳夕身上绑着游戏装置,头发扎成马尾,一身紧身运动套装,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
虽说楼上音乐室做了隔音,但易佳夕仍旧顾忌会打扰到梁霁辰,游戏声音调得不高。
正因为此,她才能第一时间听见手机铃声。
她暂停游戏,把圆环控制器放在一边,拿起手机走到窗前,“喂?”
刘春明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这么喘,跑步呢?”
“算是吧,”易佳夕拿毛巾擦了擦汗,“是案子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查过了,那晚停电是人为损坏,耳环并不是连绍手里那只,至于那只钥匙,是普通的防盗门钥匙,没有特殊之处。”
所以还是没有进展。
其实易佳夕并不着急。
早查出来和晚查出来,对她的区别仅仅是在梁霁辰家住多久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易佳夕感觉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并没有想要伤害她,或者连绍的意思。
但这话她不会说给刘春明听,这个老警察一定会警告她不要放松警惕。
“对了,有件事我不明白,”刘春明的声音有些疑惑,“那个宋丛筠,真是你朋友?”
易佳夕说,“是啊,我那年出国你来送我,不是在机场见过她吗?”
那边沉默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让易佳夕感觉有些冷。
她关上窗,背靠着墙,“怎么,有事?”
结束和刘春明的通话后,易佳夕回房间洗澡,换好衣服出门,梁霁辰还没有结束练琴,易佳夕在冰箱上贴上一张留言,然后打车前往目的地。
一中国际部的校区在南丰路上,一整排茂密的参天大树,冬天都有些凋敝。
在学校旁边有一家烤肉店,经营十多年,易佳夕上学时经常和同学在这里聚餐。
她走进店里,老板娘招呼她,“几位啊?”
“两位。”
老板娘带易佳夕坐下,指着桌上的二维码,“手机点单,饮料在冰箱里自己拿。”
易佳夕神色淡淡,没什么胃口,按照从前的习惯一样点了一些。
十多分钟后,她看见宋丛筠的车缓缓停在店门口。
她到得巧,老板娘刚好将菜品用推车送过来,易佳夕起开两瓶啤酒,其中一瓶放到对面。
宋丛筠坐下来,把外套叠起来放进桌下的收纳篮里,“怎么想起来这儿吃饭。”
“怀念一下过去,才知道现在为什么过成这样。”易佳夕咬着吸管说。
“忆苦思甜?”
易佳夕扯唇笑了笑,先下五花肉让烤盘出油,在下几片杏鲍菇,静静等候。
她喜欢吃烤肉,尤其是冬天,比火锅少几分油腻,比日料多几分温暖,十足的烟火气,和朋友交换三杯两盏,聊聊八卦和趣事,时间过得很快。
今晚却格外难熬。
精心腌制的雪花牛肉和冰冻啤酒都无法让易佳夕开胃,吃到一半,她收到梁霁辰的消息,问她在哪里。
易佳夕很快发送定位给他,让他快来接她。
她怀念那份鳗鱼饭。
怀念那种简单纯粹,没有欺骗没有阴影的快乐。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开始想念那根木头。
宋丛筠一向注重身材,饭量很浅,她搁下筷子,“我吃饱了,买单?”
“待会儿有事吗?我们去酒吧坐会儿?”
宋丛筠笑了笑,“行啊,我今晚有空,你不用跟你家梁先生约会?”
易佳夕抽张纸巾擦嘴,淡淡地说,“倒是你,不用跟易嘉泽约会?”
那一刻,宋丛筠愣怔住,手不小心碰翻塑料酒杯,啤酒倾倒出来,滴到她的象牙白Kelly包上。
原来如此。
易佳夕想起,在日料店偶遇易嘉泽那天,他所谓的“朋友”,背的就是同款包。
老板娘看到,忙过来收拾桌面,将啤酒擦干,干净一新。
可惜,有些东西擦得掉,有些东西,凡留下必有痕迹。
譬如人心。
两人静默对坐,彼此对视,中间的烤炉滋滋作响,香气中夹杂一丝糊味。
宋丛筠面色苍白,语气有些僵硬,“是刘警官告诉你的?”
从刘春明联系宋丛筠的那时候起,她就猜到这瞒不住了。
易佳夕未置可否,“其实我早该知道。”
她从未把宋丛筠和易嘉泽两人想到一起,尽管之前已经有那么多蛛丝马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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