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景猝不及防,竟然被他突袭成功,懵逼了一下,立时火了。
“你干什么!”怒喝一声,想要将人从身上扯下来。
“有鬼,有鬼啊!”云舒鬼哭狼嚎着。
“没有鬼也被你叫出鬼了。”谢景生气,用力掰开云舒的手。
云舒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将人抱得死死的,就是不肯下来。
“你下来!”谢景头上冒出青筋。
“我不下来,刚才有鬼在抓我!”云舒委屈。
谢景被他抱得要窒息,无奈地道:“没有鬼,是你的衣裳被雕塑勾住了,已经撕扯下来了。”
云舒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自己半截衣袂挂在仙女的一只手上,飘飘荡荡,而仙女雕塑维持着固定的姿势。
“我怎么觉得她刚才抓我了。”云舒小声嘀咕。
“你下不下来!”谢景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别那么凶嘛。”确定刚才只是一场乌龙,云舒委委屈屈地松开手。
然而脚一着地,又是一声怪叫。
谢景:……又怎么了?
云舒一屁股坐在地上,捏着脚踝:“我脚扭伤了!”
是之前他挣脱“魔爪”的那一跳,发力仓促,把脚给扭伤了。之前太紧张,都没感觉到疼,如今松懈下来,简直脚腕疼得要命。
瞬间,谢景真有种将这家伙扔在这里算了的冲动。
低头看去,某人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晶亮的大眼睛浮动着水汽,好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谢景嘴角微抽,一句“起来我扶你”到了嘴边,变成了:“起来吧,我背你。”
云舒心中一暖,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如今是一个大男人,却要一个女孩子来背,似乎有点儿……
“要不你扶着我就好。”大不了慢点儿走。
“别啰嗦了!”谢景不耐烦地道。哪有那么多时间磨蹭。她弯下腰,抓住云舒的手臂,略一用力,就将人弄到了背上。
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扛起的是一只麻袋。
云舒赶紧抱住她的肩膀,稳住姿势。
第42章变局
谢景快步穿过配殿,进了通道。
低头的时候云舒猝不及防,往前一冲,嘴唇碰到了柔嫩的耳垂上,他吓了一跳,身体僵硬片刻,却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察觉,这才松懈下来。
从这个角度看去,粉嫩的耳垂像是透明的,还有白瓷般明净的脸颊。这么纤细柔弱的少女,谁知道内里是位标准的女汉子呢。
云舒小心翼翼问道:“累不累,能撑住吗?”
“少说话。”谢景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说,是有点儿累。这个身体底子太差,习武这几个月走得也是轻灵敏捷风。关键是这地道太狭窄,必须将身体大幅度压低,就更累了。
云舒知道她不像嘴上说得这么轻松,唯一值得庆幸是自己这个身体比较瘦。他一手往前伸,举着火折子,尽力减轻她的负担。
两人的狭窄的通道里走了没多久,一片静谧,谢景突然开口道:“说点儿话吧。”
刚才是你叫我闭嘴的吧。云舒无语。不敢得罪大爷,赶紧乖乖地道:“好啊,你要听什么。”
“随便吧。”
最怕的就是你这种“随便”大爷。云舒吐槽了一句,盘算着该说什么好。
话说多了容易露馅,不如……“我给你唱歌吧?”记得段无音提起过主角有这技能来着。
谢景没有反对。云舒绞尽脑汁,唱什么呢,大俗套的沧海一声笑?还是来个应景的吧。云舒小声唱起了一首古风曲子。
他觉得歌词已经够含蓄了,没想到唱了两句谢景就抗议,“这是什么下流小调。”
云舒委屈,“这也算下流小调,要不你唱个上流小调给我听听。”
谢景:……
一阵沉默。云舒无意间低头,突然看到谢景脸颊发白,鬓角也有冷汗。
回想之前两人往里走的时候,自己看到的她脸色惨白的模样。
她在害怕?不对啊,之前在地宫里头推棺材都面不改色的。
云舒猛地想到,这家伙该不会是有幽闭恐惧症吧?以前同学中就有一个这毛病的,连电梯都不敢坐,每天上课坚持爬楼梯。
难怪刚才催促自己说话,云舒赶紧想了想,道,“要不我继续给你讲讲当年吴×和张×灵的事儿吧。”
这故事应景儿。云舒回忆着剧情,慢慢讲述着。
这一次谢景没有抗议。
细微的热气吐在耳朵上,谢景耳朵动了动,两人贴得严丝合缝,后背温暖的感觉传来,虽然沉重,却让人心安。
谢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慢慢往前走着,来时的紧张,棺木前的愤怒,都渐渐消散了。就剩下这份心安,随着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慢慢放大。
就在云舒讲到云顶天宫的时候,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从敞开的巨石大门出来,看着头顶上闪亮的星星和月亮,云舒只觉得连脚踝都不那么疼了。
谢景微微偏身,将云舒卸了下来。
云舒依靠着巨石站立,看着她从怀中取出那两件旧衣裳和簪子,放到了地上。
疑惑道:“你要干什么?”
“把火折子给我。”谢景没有直接回答。
云舒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来。
火光虽小,点燃两件旧衣裳还是足够了,将燃烧的衣裳扔在石头上,谢景又将两根簪子折成数截,一并扔进了火堆。
火焰暴起,又很快熄灭,片刻之后,只留下一堆灰烬和烧得乌黑的金属。
谢景收回目光,道:“走吧。”
云舒将揉了半天的脚放下,本来想蹦跶着下山,没想到谢景又继续将他背了起来。
“不要浪费时间,会被发现的。”谢景一句话堵住了云舒的话语。
两人沿着山道走着,天边明月照彻四野,地上还残留着数日前的积雪,大片的梅花散落山野,开得正好,暗暗幽香飘来。
上山的时候,还没发现这月下梅林积雪的景色这么美,云舒满心感慨。
很快他发现,欣赏这片美景的似乎不止他。远处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谢景及时调转方向,躲到了石头后面。
很快两个窈窕身影携手走近,是德妃和文昭仪。
“这片山林种的也是百里芳,和以前文家别庄里的一模一样。”文昭仪手里拿着几支梅花,声音里满是惊喜。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德妃笑道,“那边还有更好的,咱们再折一些回去插瓶。”
文昭仪跃跃欲试,却又犹豫,“不好吧,咱们走了这么远,再带这么多花枝,多累啊。”
德妃理所当然道:“你累了,我背着你啊。”
哇塞,好甜啊!云舒几乎看见粉红色的泡泡从两人站立的地方冒出来。
德妃拉着文昭仪的手,很快走远了。
谢景沉着脸色,从石头后面出来,低头继续赶路。
“你觉得,朕下旨,让文昭仪和德妃留在宗庙为先皇和太后祈福怎么样?”云舒脑洞大开。
谢景表情扭曲,至今仍然接受不了两人的“出轨”行为,相比起来,她甚至能接受自己的妃嫔被这个冒牌货霸占。那至少是合乎逻辑的。妃嫔与妃嫔之间相恋,简直惊世骇俗,违背礼法!
“你真是古板。”云舒指责。
谢景阴沉着脸:“是你目无纲常!”
“是啊,朕连谋篡皇位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的,还在意这区区礼法规矩,世俗眼光吗?”云舒吊儿郎当说着。
谢景突然闭嘴了。这句话比什么嘲讽都管用。
云舒不知道自己刚刚使出了“暴击”,还继续一本正经给人洗脑。
“你想想,这世上有亿万人,人与人之间又相隔千万里,来往不便,一生中能找到与自己志趣相合的爱侣,简直是比中了彩票还要稀少好不好。”
在现代社会,有各种社交网络,交通方便发达,人的一生所能接触的人也多,就这样,想要找到情投意合的爱情,也凤毛麟角。
在古代,受困于社交途径落后,人的一生所能见到的,交往的人极为有限,撑死了百十个,女子就更惨了,说不定只有二三十人。权贵之家,也好不了多少。如德妃和文昭仪这般有幸少时相逢,倾心相恋的,能有几个?
这样想想,真爱难得。
“够了,别说了。”谢景忍无可忍。
云舒闭了嘴,自己还在人家背上,被扔下来怎么办,他可不想蹦蹦跳跳兔子一样回寝宫。
他毫不怀疑,这死丫头真能干出这种事情,什么天皇老子惹了她不痛快,照样往地下一扔。
唉,比自己这个皇帝脾气还大呢!还说什么礼法规矩。这种冒犯皇帝的行为,难道不是对礼法最大的亵渎?
她之前说得好好的,愿意当新朝臣子来着,还接受了自己册封的女官。岂不是等同于对自己称臣,现在却目无君上,这情况比德妃文昭仪的事情严重多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忍不住道:“喂,朕有个问题。”
“什么?”谢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呃,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腰疼不?”听着越发不善的语气,云舒乖乖将挑衅的问题咽回了肚子。
这个凶暴的死丫头!
“……不疼。”
“哦。”
***
阴暗的房间里。
方桌旁边,汇聚一堂。
室内气氛凝重,与紫虚真人相对的位置上,一个白面长须的老者安坐其上,正是右丞相冯源道。
下首的湘阴郡公看了他一眼,一贯只派属下参会的冯老头,今次竟然亲自上门了,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他目光还是落在会议的召集人身上,“真人深夜传讯,不知有何要事?”
不等紫虚真人回答,冯源道先开了口:“半个时辰前,通王谢晟秘密回京,神情慌张,举动仓促,入城之后,几个属下分别去了几处宅邸,都是太医院供职的外伤圣手。”
“冯丞相好灵通的消息。”紫虚真人开门见山,将谢晟带回的消息说了一遍。
室内人人震惊变色。
那个篡位的逆贼竟然被行刺了,重伤濒死!
易玄英声音颤抖:“真人刚才说是谁行刺御驾?”
紫虚真人沉声道:“若消息无误,应是易姑娘。”
易玄英身影一晃,艰难问道:“那舍妹如今……”
室内一片沉静,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但每个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行刺皇帝,还会有第二个下场吗?
冯源道叹了一口气,起身冲着易玄英躬身一礼。
“易将军节哀,老朽在此为上次属下的冲撞言辞致歉,易姑娘贞烈刚强,非是普通男子所能及也。”
易玄英对冯源道的话语恍如未觉,十指紧扣桌面,几乎要崩裂指甲。
湘阴郡公反应过来,立刻道:“真人,我立刻派出杀手,截杀通王和几位太医,保证让这谢景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冯源道却摇头:“消息虽好,却真假未知,当年这谢景小儿就曾经假装遇刺,诱骗敌人。”
湘阴郡公表情一窒。
冯源道继续:“我等的筹谋,也不是毫无破绽,尤其通王此人志大才疏,极有可能在谢景这奸贼面前泄露马脚。所以依我看,还是原本的计划稳妥,万无一失。”
“可是此等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抱憾终身。”湘阴郡公急道。
最终两人将目光投向紫虚真人。
紫虚真人神情怅惘,提起了一件事。
“半年前家师算出顺帝将崩,大梁天下将有大劫,凶险之处几乎可能亡国,为了挽回此事,家师以身为祭,向天祈祷。”
头一次听到紫虚真人提起这件事,人人露出震撼之色。
因为紫虚真人的师父,妙衡真人,这位不仅武功通神,道法更是玄奇,大梁的天下就是他一手扶持的。在普通百姓中已经是活神仙般的存在了。半年前他骤然坐化,朝野上下引起轰动,还有人因为他的坐化,认为大梁国运真走到了尽头。没想到坐化的背后,还有这样的内幕。
“师父坐化之时,我侍奉在侧,他曾指点,他以身为祭,身死道消,为大梁天下换来了一线生机。但天机难测,这一线生机无法说明,将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爆发,而且必定在他身亡半年之内应现。”
说起往事,紫虚真人露出悲恸之色。
“最后,师父说了一句,知易行难,便坐化了。”
“事后我收拾师父的遗物,匆匆下山,逃避那叛贼段无音的追杀,到了安全之地,才得以仔细思量。”
“我本以为,这句话是说纵然知道有转机,想要把握也万分艰难,要我潜心谋划,小心布局。但若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这句话。”
知易行难,难不成这个“易”,指的就是……
冯源道和湘阴郡公脸上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紫虚真人继续道,“收到通王消息之后,贫道卜算一卦,卦象奇怪,上五位,后六行,有大吉之兆,却有大凶之象。吉祥之处,在运,凶险之处,却在人。”
冯源道也精通杂学,立刻道:“运数,是国运,是大势,而人,自然对应谋划此事的人了。此卦理应是说对我大梁国运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但对牵扯此事的人来说,未必安全,历经血光杀劫,才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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