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鼓点密集,擂台执事宣布开始,大胡子凶猛持着棍子朝周海逸冲过来。
周海逸举棍子抵挡,才不过一下,周海逸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大胡子力大无比,方才周海逸抵挡的很是吃力。
大胡子又进行第二轮猛烈攻击,周海逸一个半路出家的练武之人才不过练习了三两个月根本不是对手,几轮下来,已经落了下风,大胡子看准时机挑了周海逸手中的棍子然后一棍子打在周海逸肩甲上。
周海逸在擂台上翻滚倒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肩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无意中朝人群瞥了一眼,见程姝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下面,就挤在人群里,正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周海逸不知哪里来的精神,不顾身上剧痛勉强支撑着试图爬起身来。
大胡子一见他试图挣扎,干脆将棍子丢了冲过去照着他的脸颊上来就是一拳。
下面的百姓呼声一片,有的人是看热闹,有的人是见周海逸被打的太惨而唏嘘。
程姝不禁咧了咧嘴,这一拳她都感觉疼,暗自在人群中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周海逸被这一拳打的有些懵,嘴角却笑意浮现,因为程姝来了,程姝来看他比赛,他无论如何也要证明给程姝看,他也可以文武双全!
周海逸想到这里,又双臂撑着地面站起来,不过这次显然已经很勉强了,连着挨了两次重创,脚步虚浮。
在这擂台上,大胡子对付他信手捏来,见他还起,便又冲上去给了一拳,周海逸沉闷倒地。
大胡子炫耀似得松了松脖子,侮辱性的朝他啐了一口,然后上去又踢了一脚。
程姝在下面看得心急如焚,后槽牙几乎咬碎了,见这大胡子没安好心,招招死手,都这样了还不肯罢休。
大胡子情绪高涨,走上前去拎起郑寒问的衣襟,冷笑了两声,周海逸眼下已经有些迷朦。
程姝见大胡子似乎意犹未尽,再这样下去周海逸非被打死不可,她终于忍不住,从人群中冲了出去直奔擂台,稍一个翻身便翻进了擂台,大胡子刚要抬手便被程茵一脚踢翻。
这一脚来的突然,大胡子有些懵,随即台下欢呼起来,伴随着尖叫声。
大胡子回头看去,居然是一个女子,身着素净,站在他身后。
大胡子眼睛一瞪,程姝上去照着他的脸又是一脚,大胡子这回才相信,方才那一脚也是她踢的。
大胡子的鼻子顿时冒血,恼羞成怒,起身便朝程姝冲过来。
程姝自小习武,天赋极高,又得名师指点,这种鲁莽之人不在话下,程姝身形灵活穿梭,才几下功夫就将大胡子打的满地找牙。
周海逸躺在那里渐渐清醒过来,见程姝像只灵动的雀儿在擂台上跳跃翻动,那大胡子就像没头的野兽,只能吃亏挨揍。
周海逸越发羞愧难挡,自己这般无用,这样的比试居然还得让程姝出头。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脸见人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大胡子最终被程姝一个干脆利落的扫腿踢出了擂台,在地上滚了几下,身上一层尘土飞扬。
周海逸觉着时光漫长,实际上程姝从上来到将大胡子踢翻才不过一会儿功夫,快到衙门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擂台总执事见事态不对,忙冲过来指着程姝道:“你是何人,胆敢破坏比武场规矩!”
周海逸远远见着程姝上前与那执事说了几句,那执事脸色大变,对程姝的态度翻转过来,仿佛方才凶神恶煞的人不是他。
程姝安排了几句,执事便铁青着脸命人将擂台下惨叫连连的大胡子给拖了出去。
程姝回过身来,却不见周海逸身影,四处张望,人群中有人给她指了条明路:“方才那公子下了擂台自己朝那边走了。”
程姝二话不说跃下擂台朝北边方向奔去。
周海逸拖着满身伤痛步履蹒跚,他恨不得马上逃的无影无踪,今日之事实在是丢人现眼,他本以为,苦练多日好歹能抵挡一阵,没成想只一轮就被人打的屁滚尿流。
脸上肿胀难忍,伤口的血已经凝固,有一只眼睛已经肿的快要睁不开,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狼狈。
拖着满身伤痛不知行了多久,周海逸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周海逸眼皮沉的几乎睁不开,身上像散了架一样疲惫不堪,身上无处不散发着酸疼,还透着浓郁的草药味儿。
勉强只能睁开一只眼睛,面前是陌生的帐幔,整个房间也弥漫着陌生的味道,他不知此时此刻自己身在何方。
“你……醒了。”程姝见这边有动静,忙起身过来看他。
周海逸听见程姝的声音,骤然从迷朦中清醒过来,一只眼睛睁得圆大。
程姝弯身说道:“这里……是……是客栈,你晕倒在在街上,我已经找……大夫过……过来给你看过伤,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
周海逸眼下丝毫不关心自己是皮外伤还是内伤,只觉得脸没处放,才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
“你……怎么……不说话,是……是哪里难受?”程姝不免有些担忧道。
“程姝小姐……”周海逸久未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这……不重要,我并不……不这样觉得。”程姝坐在他的床边说道。
“我只想着,让你看看,我也可以做一个文武双全之人,却丢了这样大的人,我……我太没用了,”周海逸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抬了酸痛的手臂将被子掀起拉至头顶将自己头面盖了个严严实实,“程姝小姐,你不要管我了,你快回去吧。”
程姝见他如此,一阵欲言又止,不知静默了多久,久到周海逸以为程姝已经离开的时候,程姝忽然道:“谁……谁说你没用,我从来没有……这……这样认为,我……我……我觉得你很好……”
这句话程姝说的磕磕绊绊,却是尽了全力,周海逸躲在被子里一个字一个字认真串联起来居然有些意外。
将被子掀开一角,只敢独眼偷偷看程姝,只见程姝双颊绯红,似天边的夕阳,柔美无边。
程姝双目若秋水波漾,手指慌乱的绞着衣带又柔声道:“我不喜欢什……么文武……双全的人,我……只……喜欢你……这种傻的。”
“嘭嘭嘭嘭嘭!”周海逸觉得他周身似乎有无数烟花窜天绽放,还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不太灵光,甚至猜想是不是今日被大胡子打傻了,若不然怎么有机会听见这么美的话。
“程姝小姐……”周海逸心潮澎湃,春暖花开,“你说的是真的吗?”
程姝面若桃花,脸上是少女才有的羞涩,随后低下头去,轻咬嘴唇重重点头。
***
郑寒问夜里正伏案处理公文,严路从门外匆匆进来,面色凝重。
“世子,侯府来信了。”严路说着,将书信呈上。
郑寒问接过,心想着无非又是那些陈词滥调劝他回去,干脆暂时放在一旁,准备闲下来再看,可严路却道:“世子,您还是看看吧,万一侯爷有要事。”
郑寒问冷笑:“能有什么要事,无非是劝我回京。”
“这次好像不太一样,送信的是从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而来,说是侯府出了事,让您速回。”
郑寒问一听,目光猛得聚焦在那封信上。
将信取过,撕开信封展开一看,忙站起身来:“严路,简单收拾一下,母亲重病,需得回京城一趟。”
严路一听,果然是要事,忙应着,随即奔了出去。
简单收拾一番过后,二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在路上风尘卜卜的过了三日,都来不及整理仪容,带着三天的尘嚣快步踏入侯府,担忧着直奔正堂,一进门便愣住,见贾岚梅此时正和郑庆和在堂上喝茶。
贾岚梅面色红润,身形还与之前一般圆润,根本没有半点儿病容,聪慧如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骗了。
二人一见郑寒问回来,欣喜如狂,贾岚梅起身行迎上来,扯着郑寒问上下打量:“寒问,你总算回来了,怎么瘦了整整一圈儿啊!”
郑寒问心头一沉,一路上的担忧全然不见,冷冷的叹了口气:“母亲身体无恙?”
贾岚梅闻言一阵尴尬,心知肚明这是郑庆和为了将他骗回来所用的计,又不好明说,只目光闪烁着道:“前两天的确病了……”
“我早就该想到是二老故意骗我回来。”郑寒问背脊挺直,觉得疲惫不堪,整整三日只睡了几个时辰,就是为了早些回京,没想到又是这样。
“你这孩子,”郑庆和将茶盏重重放下,“我和你娘这样骗你还不是因为没有旁的办法,你一头扎进仲江就不肯回来,让我们夫妻二人整日在京城担惊受怕,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非但不体谅,还敢心生怨怼,你是要将我们气死!”
“爹,仲江匪患根深蒂固,祸害四方百姓,一日不除,多少父母也像你们一样担心受怕,您为何就不能理解?”
“仲江那么大,匪患扎根那么深,可是你凭一己之力就能除的,京城派了多少人去不还是非死即伤,人人都躲着你偏偏往上冲!”郑庆和气急,脸红脖子粗。
郑寒问轻轻叹气,转身欲走,却被贾岚梅一把扯住:“寒问,你别走,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爹和我怎么活!”
郑寒问心烦意乱,只想赶快清净一下,还未有出门,又被郑庆和一声大吼喝住。
“郑寒问!”郑庆和大半辈子被贾岚梅压制,如今好不容易硬气一回,“你若想去仲江也可以,除非你把亲成了,生个一儿半女,给郑家留个后,若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去仲江!”
郑寒问觉得头大,脑袋嗡嗡作响,只留一句:“我累了,先回房歇息。”
第三十八章
程文特意将孙亦之叫到书房中来,孙亦之见程文叫的突然,以为是有什么好事。
程文一见孙亦之便笑呵呵的招招手:“亦之啊,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不在的这阵子,我与从前的旧交谈了你的情况,他那边手下正好有个空缺,我想推荐你过去。”
孙亦之一听,眼前一亮,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程文开口,尚且不知是什么样的缺儿就有些憋不住欢喜,微微颔首恭敬行礼道:“多谢程叔叔为亦之的事操心了。”
面上尽量克制自己的激荡,实则内里已经开始期待是什么样的职位。
程文位高权重,旧交定然也是有头有脸之人,程文开口,那帮人定然不会随便弄个芝麻绿豆的苦差事糊弄他。
“春绫县有个典吏的空缺,虽然现在不起眼,但你初来乍到,还是要以历练为主,”程文捋了下巴上的胡子,“这些日子我与你父亲通过书信,他也觉着如此甚好,趁着年轻多学一些,脚踏实地,往后高升指日可待,况且春绫县离京城不远又富庶,你在那里也吃不了什么苦头。”
孙亦之脸上笑容渐渐僵住,凝固在面庞上。
典吏为不入流的职位,在官场上芝麻都不如,想到程文居然这般糊弄自己,还借着父亲的名义,孙亦之心里格外不舒坦。
奈何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说自己不去,惹恼了程文怕是连这个典吏的缺儿都没了。
“亦之多谢程叔叔抬爱,”孙亦之满脑子都在想对策,“只是亦之怕做不好,给程叔叔丢人。”
“无妨,我相信你能做好,你先多多历练几年,我那旧交是个求贤若渴之人,只要你有能力,稳步高升不在话下。”
孙亦之心凉到了谷底,见这程文语气坚定,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送自己去春绫县,自己再挣扎也没什么话头。
“亦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程文见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于是多了句嘴问道。
“我……”孙亦之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使出最后一计大胆道,“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京,劳烦程叔叔替亦之转告三小姐,让她好好保重。”
程文一怔,心想着怎么没头没尾的扯到程茵身上了,转念一思孙亦之的话才恍然大悟,这明显是意有所指。
程文一笑,心想着原来这小子也对自家小闺女动了心。
“亦之啊,”程文不答,反而起身拍上他的肩膀,“在那边好好干,总有出头之日。”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辞再次将孙亦之的嘴堵得严实,孙亦之暗骂程文这个老狐狸,嘴上还不得不口是心非道:“是,亦之记下了。”
待孙亦之走后,钱茹亲自端了茶进来:“老爷,方才我见着亦之出去时候脸色不对,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是春绫县的那个差事。”程文拎着茶壶满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亲自递给钱茹。
“那件事啊……”钱茹抿一口茶轻轻道,“那差事属实有些拿不出手,怎么老爷非要让他去呢?”
“他不曾入仕,虽说他爹是个读书人想他才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我觉着年轻人还需要多多历练,况且我还不太了解这孩子的真正品行,让他先去春绫县试试,才能看出他的处事才能,为人之行。”
钱茹这才明白程文的真正用意,程文若是有心提拔定然先给一番历练。
孙亦之眼下脸色如同墙灰,气不打一出来,程风那样不成器的东西,他却直接安排京中的好差事,到了自己这里,却拿个不入流的典吏搪塞自己,这不是诚心羞辱这是什么?
只怪自己没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让他什么好处都唾手可得罢了!
气归气,也不好发作,孙亦之稍稍冷静下来,回想着自己与程文说起程茵的时候程文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不禁沉思起来。
“方才那老东西听了的话,好似没有一丝不悦,还说让我好好干……”孙亦之独自在房间里背着手踱步,忽然眼前一亮双手一拍,“虽然他没说什么,却也没直接否定,说不定我可以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春绫县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即便去了好好干,那得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再加上是不是程文这个老狐狸糊弄自己都说不定,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寻个出路才是。
想了半晌,他脑海中浮现了郑寒问的脸,不禁猥/琐一笑。
***
“世子,有个叫孙亦之的人在门口求见。”
郑寒问正在书房看书,听小厮来报,将头抬起来一阵狐疑,孙亦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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