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脸红,难得一见。”陆湛霆靠着门,双手放在胸前,郑重其事地说。
沈黎转过身:“王爷快让开,我今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沈黎说完后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忽然察觉他站到了自己身后,随即电光火山之间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耳朵也红了呢。”他附在她耳边说,呼出的热气窜入她耳郭,激得她浑身战栗。他的声音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物什一般,带着好奇,可是偏偏他又靠得如此近,暧昧又天真。
沈黎的耳朵被他揉了揉,这一揉把她惊到了,猛地推开他,匆匆抛出了房间。
陆湛霆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来段靳斯这法子还不错?只是这方法虽然行之有效,可是他自己也憋得难受。
活了两世,他还从来没做过这等……事情,难免有些不自在。
若是沈黎胆子大一些,仔细看的话,也会发现陆湛霆耳朵其实也红了。
“改日再问问他。”陆湛霆想。
另一边,沈黎跑到院子外,用手反复拍脸,试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莲心追山去:“姑娘怎么了?”
沈黎摇头,问她:“我脸话红不红?”
“不红了啊。”
“不红?”那怎么还这么烫?沈黎咬牙,又在心里给陆湛霆记了一笔。
“姑娘是要去瑾院吗?”
沈黎被提醒,点了点头:“走吧。”
还好瑾院离沈黎的品颜轩比较远,等她走到瑾院的时候,脸上的温度终于低下去了,心绪也平静了些。
老太太房间里,围了一圈人,沈黎一走近就接受到了众人的目光。
“湛王呢?”沈父没见到陆湛霆,又往她身后看了好几遍,这才问她。
沈黎挑眉,恐怕此时老太太在他眼里也没有湛王重要:“女儿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沈父一脸怪异。
还是段靳斯出来解了围,“老夫人这是中毒了。”他眉头紧皱,语气也不好。
这话一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中毒?怎么会?”
“段大夫,可知是什么毒?”老太太听了也吃了一惊,她本来还觉得是她们大惊小怪了,自己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没胃口罢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毒来自于西域,服毒会有类似滑脉的脉象,容易让人误诊,大梁的医者大多没见过这种毒,若我没猜错的话,想必沈大人之前已经请过大夫来看了。”
沈父急道:“是,是请过了,那庸医竟说老太太是滑脉,岂不是荒谬?”
沈黎皱眉:“父亲,彭大夫也说了,多半是什么怪症。”
段靳斯给她一个放松的眼神,对着沈父道:“这也是正常的,若不是我曾有幸遇到过一位西域巫师,我也诊不出来这毒。”
“段大夫,这毒可霸道?”沈父又问。
说到这儿,段靳斯叹了口气:“此毒服下三天之内无任何异状,第四天开始就会开始没有食欲宛如厌食症,等到第九天开始就会发作,腹部绞痛,百虫咬食而死。”
“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时间屋里众人都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老太太也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太……”
“祖母、祖母……”
场面更加慌乱了,老太太床前围了个密不透风。
沈黎皱眉,这哭哭啼啼的好似老太太已经走了一般。这么想着她看见段靳斯示意她到外面去。沈黎虽不知为何,但还是跟了过去。
“多亏段大夫,否则怕是……”
“三姑娘好像并不是多么伤心?”
沈黎一愣,她确实不怎么伤心,只是想起过往还是有些心疼,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是她的祖母。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的“祖母”不值得她伤心。
“难道一定要如他们那般才是伤心吗?”沈黎转头看着那一屋的闹哄哄道。
段靳斯笑了笑:“以我看来,三姑娘倒是比他们真实些。”
沈黎看向他,总觉得他目光之中有些什么,但又说不清,就像是他已经看清了沈黎,而沈黎看到的段靳斯还隔着一层雾:“段大夫,这毒可有解。”
“从刚才到现在,你是第一个问我可不可以解的人。所以我说你比他们真实。”
沈黎抿唇:“或许吧,那段大夫可能解?”
段靳斯行云流水般打开扇子:“自然是能的,若是让老太太走了,岂不是耽误子煦的人生大事。”
“子煦?”沈黎知道这是陆湛霆的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段靳斯用扇子遮住嘴,“当然有关系,若是你守孝的话,那他其岂不是还要等三年才能成亲,那时候他都老了。”
沈黎没想到段靳斯竟然会说这混话:“段大夫!你、你想是错了,我和、和湛王不是那种关系。”
段靳斯摇头:“对,是在下错了,你们之间是不用虚礼的关系。”
说完他摇着扇子进去了:“都散开些,要通风,在围着老太太怕是撑不到第九天了。”
沈黎被他一句话弄得心里发慌,好似全天下都认为她和陆湛霆是那种关系,可是……沈黎又想到在品颜轩的时候,陆湛霆的举动,一时之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陆湛霆自然是好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好得过分了,虽然在外有一些不好的名声,什么暴戾、凶残,可是实际上的陆湛霆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甚至几次三番救她于水火。从沈黎的角度看,陆湛霆几乎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可是那又有什么呢?他是他,她是她,她和他走不到一起的。
深吸一口气,沈黎理好思绪回了老太太房间,众人已经散开,段靳斯则在一旁写药方。沈黎走过去看了眼救皱起了眉头:“这些药材怎么为所未闻?要从哪里去找?”
“这才是这个毒最解的部分,要找打这些药材,难如登天,并且要以血入药。”段靳斯写好了药方,将它交给沈父,“若能在第九天之前找到这些药材,老太太便无忧。”
“可是段大夫也说了,要找到这药材难如登天,我、我怎么找啊?”沈父一看到这些药材救晃了晃,差点也晕倒过去。
月姨娘在一旁扶住他,劝道:“郎君注意身体。”
沈黎目光一闪:“段大夫,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能不能找到药材?”
段靳斯沉吟,“应该可以。”
“既然如此,父亲不如好好找找这下毒之人。”
月姨娘脸色微变,“这下药这人哪里是这么好找的,眼看着后日就是第九天了,怕是……”
“可是总比直接找这些药材简单得多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有人下毒,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父亲母亲认为呢?”
叶如惠一向和月姨娘不对付,更恨她抢了自己的掌家权,处处和自己作对,“自然找下毒之人简单些,段大夫都说了找药材难如登天,莫非月姨娘能登天不成?”
月姨娘被讽刺,脸色一变:“郎君,妾只是担心母亲。”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沈父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叶如惠见此更加气了,若不是被沈雯拉着,又要吵起来。
段靳斯看了眼沈黎冲着沈父说:“不知这位可是府上主母,依我看还是找凶手快些。”
沈父看着身边的月姨娘,脸色通红,“这是姨娘。”
叶如惠哼了声,上前一步,和段靳斯说话:“段大夫,有什么事和我说。”
月姨娘被这一唱一和气得脸色通红,却偏偏不敢发作。
沈黎忍俊不禁,段靳斯还有这爱好呢。
段靳斯正和叶如惠确认这这几天之内老太太都吃过些什么。
叶如惠唤来了伺候老太太的嬷嬷,“老太太这几日吃的都是厨房送来的,连小厨房都没开,这些厨房都有记录的。”
如此又唤了厨房负责记录的耿婶来,她带来一本册子:“这就是记录老太太吃食的册子。”
第30章真凶
“只要不特意吩咐,几个院子的吃食都是一样的,只是老太太牙口不好,一应饭菜都要软些。”耿婶解释道,“除此之外,老太太这段时间还点名要了些点心。”
段靳斯一一看过去,“此毒颜色奇特,黑红交错,放在这些食物里必定会导致变色,应该都不是。”他看向嬷嬷,“你可还记得这段时间有过什么颜色古怪的食物吗?”
嬷嬷仔细想了想:“前几日厨房送来一些点心,说是新学的,那颜色好像是有些奇怪。”
“什么颜色?”
“有时候是红色,似乎什么颜色都有,那几天厨房天天送这些小点心,老太太从前也没吃过,一连吃了好几个。”
沈黎皱眉,“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这,我记不起来,厨房好像也没说叫什么。”
沈黎看了眼耿婶:“你确定祖母的每一样吃食都记录在册?”
耿婶不住点头,“三姑娘,奴婢肯定。”
“可是这册子上没有这点心的名字。”
“这?”
“不是说不知道名字吗?你又怎知册子上没有?”月姨娘问道。沈父听了她的话,也疑惑,自己又翻了一遍册子。
“想必册子上的点心嬷嬷都认识吧,你再看看究竟有没有记载。”沈黎又问。
“老奴自然认识。”嬷嬷接过册子又看了一遍,摇头道,“确实没有,不仅如此,这册子中记载这一日送来了豌豆黄,可是老奴记得很清楚,并没有送,那日老太太还念叨了怎么没有吩咐下去的豌豆黄,老奴就打算去厨房看看,老太太拦住了老奴,说是新点心也不错,就算了。”
这话一出,耿婶就跪在了地上:“可是,可是奴婢也确实是如实记录的啊,求老爷夫人明鉴。”
“一定是新点心出了问题,把厨房的人都叫来。”沈父身子微微晃了晃。
众人到前厅等着厨房的人,沈黎一直注意着月姨娘,终于见到她和一个丫鬟悄悄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丫鬟便趁无人注意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沈黎跟了过去。
结果她才跨出门口,便被月姨娘叫住了:“三姑娘去哪里?都这时候了就不要乱跑了。”
沈黎停住脚步,转回身:“我忽然想起湛王刚才交代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姨娘见谅。”
说完她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转身就走,要是再拖了一会,可就追不上那个婢女了。
“哎,她,这像什么话?”月姨娘见沈父都没反应只能嘀咕一句。
沈黎走出去,眼看着那个丫鬟转了一个弯,她刚要跟上去,手被人从侧面拉住,脱不了身。
“你这么着急去哪?”
沈黎一听这声音就急了,“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王爷,我有急事,得罪了。”沈黎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他,直接扒开了他的手。
陆湛霆皱眉,知她是有急事,干脆跟了上去:“什么事?”
待沈黎转过弯,那个丫鬟已经不见了,她丧气道:“不见了。”
“你在跟踪人?”陆湛霆敏锐道。
沈黎看他一眼,有气不能发,明明差一点就能发现了,“王爷到底要干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陆湛霆脸色微变:“我惹到你了?”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是有那么些不正经,可是哪个男人对着自己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会正经呢?他怕要是再正经,又会前世那样错过。
沈黎自觉上辈子加这辈子的涵养都快用尽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说一句话,不管是戏言还是什么,都会有人奉为圭臬,可是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你知道别人怎么看待我的吗?沈家人定然觉得我竟然勾搭到了湛王,我有本事,我不知廉耻。可是这些你都不会知道,也不会经历,你只会觉得你对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好的。可是我不需要你这些施舍。”
沈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因为没有追到那个丫鬟,便牵连了陆湛霆,把以前很多藏在心里的话都一咕噜说了出来。
陆湛霆愣了愣,“你觉得我做这些是施舍吗?”
沈黎心里说着不是,可是嘴里却又不一样:“不管是不是,我都很为难。”
说完,空气静了一瞬间,忽然沈黎被他抱入怀中,她还没得及反应,又忽然腾空,“啊啊啊……”
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已经飞到了屋顶的高度,“陆湛霆你干什么!”
“我带你去找那个丫鬟,你抓紧我。”陆湛霆紧绷绷地说,说完,又一个起跃,沈黎只能紧紧抓住他,头也埋在他胸前,不敢睁眼。
几个起落间,差不多整个沈府都被走遍了,陆湛霆最后停在沈府后门的一处房顶上:“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黎缓了会,终于从他怀里出来,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地面的人,发现果然是那个丫鬟,她正在和一个男人争执着什么。
“就是她!”沈黎小声兴奋地说。
陆湛霆还环着她地腰,她说话的时候腰动了动,陆湛霆忽然就觉得手掌心特别痒,他别开了眼说:“是直接抓起来还是听听她们说什么?”
“先听听。”
话落,两人就没再说话,仔细听着下面两人的对话。
“当初我们主子已经叫你走了,是你偏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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