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迈着门槛的元婴一个踉跄,若不是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怕是要摔个狗啃泥。
她形晃了晃,甩开了那丫鬟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谢景衣瞧着她走了,叹了口气,对着寿光县主说道,“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元婴姐姐为何厌恶于我,明明她同我玉姐姐,乃是最好的朋友啊!”
寿光县主伸出手来,温柔的摸了摸谢景衣的头,摸完之后,又红着脸收回了手。
“抱歉,我瞧着景衣的头发绒绒的,你又生得呼呼的,看上去很好摸,便没有忍住。夫君,若是我后生的孩子,也像景衣一般可就好了。”
谢景衣一愣,她两辈子,见过很多人,尤其是女人,可当真甚少见到如此温柔的人,温柔得好似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是美好一般。
也难怪京城里的人都说,寿光县主乃是仙人一般的人物。
谢景衣想着,笑弯了眼睛,“没有关系,我皮得很,我阿娘怀了小弟的时候,天天念叨,切莫生一个像我这样的。”
寿光县主也跟着笑了起来,许是并未痊愈,谢景衣甚至能够听到她笑的时候带着的犹如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夫君,夫君……想什么呢?”寿光县主扭过头去,叫了裴少都一声。
谢景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裴少都还在这里呢……她想着,小心翼翼的瞥了裴少都一眼,果然瞧见他来不及收回的震惊的脸。
“无事,你不是说要送裙子给谢三娘子么?”裴少都说道。
谢景衣咳了咳,“不必了不必了,真正值得感谢的人,是李神医才是。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寿光姐姐,但又怕太过冒昧。”
寿光县主摆了摆手,“你问罢。”
“寿光姐姐家中,可有旁的人……”谢景衣话说到一半,看了看裴少都黯淡下来的眼神,话锋一转问道,“寿光姐姐在家中,可曾认识一个叫做游云的人?她是吴地人士,说话可能带有口音。”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原本想问,她家中可有旁的人,也跟她一样患这样的病,尤其是她的母亲。
可看裴少都的眼神,便知晓,他是知晓,寿光县主这种病症,有可能传到孩子的上,可寿光她,不知道。
她不忍心。
寿光摇了摇头,“游云?没有听说过。我家中之人,倒是没有人有吴地之人。景衣要寻一个叫游云的人么,若是需要,我可以回家中去问上一问。”
谢景衣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问,前几听了老人讲古,有些入迷了,这不见人就问,想着一定要比我二姐先知晓故事的结局。”
第143章浮萍镇
游云若是活着,定是隐姓埋名了,她既然这样问,就不期望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了。
“你可真有趣,我若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寿光感叹道。
站在一旁的裴少都,给寿光县主紧了紧披风,“咱们出来得有些久了,还是早些回去罢,若是喜欢景衣,下次请她柴二一道儿来家中做客便是。”
寿光温柔的点了点头,“那说好了,下回我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
“寿光姐姐放心,我一定去。”谢景衣忙应声道,虽然她很无语,裴少都作甚已经把她同柴二绑在一块儿了。
待二人出了门,谢景衣又在铺子里瞎逛起来,因为一下子被元婴拍了三件,小楼里已经没有几件新衣衫了,客人寥寥无几的,显得格外的冷清。
谢景衣对此毫不在意,她这一衣楼,走的不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人少不要紧,出得起钱就行。
“三娘子。”听到楼上传来粗犷的呼喊声,谢景衣伸出手指头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面朝着大门,等了起来。
“三,二,一……”果不其然,等她在心中默念到一的时候,裴少都又去而复返了。
“我的钱袋落在这里了,你刚才想问寿光什么,可以问我,她家中的事情,我比她更加清楚。”裴少都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袋,轻声说道。
“她家中可有人也患有此病,尤其是她的母亲,外祖母之类的。”
裴少都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的说道,“她的生母并没有患病,至于亲的外祖母,也没有听说患病。”
谢景衣一下子就抓住了裴少都的话中关键,“生母?她不是嫡出的么?”
她一直以为,寿光县主是郡王妃老蚌生珠,郡王老来得女,所以才恩宠异常。她胎里带病,此前也不是没有人说,是因为王妃生她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大……所以才……
裴少都摇了摇头,“她生母姓吴,乃是良妾,寿光一出生,她便血崩而亡,继而记在了郡王妃名下。”
“那她外祖家?”
裴少都莫名的看了谢景衣一眼,“就在京郊,浮萍镇东头。我不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但是我好意的提醒你一句,京城中的水深得很,不好因为好奇心乱来。”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放心吧。多谢了。”
裴少都点了点头,连告辞也没有说,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
谢景衣一直看到他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的走远了,方才收回了视线,趁着店中无人,上了小楼。
牛惜刃显然已经等了许久,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儿,看到谢景衣上来了,大吃一惊,“你走路,怎么没有声儿的?”
“你当我不知道,前几日你还把楼梯跺了个窟窿洞,我这不小心点,万一掉洞里了,可如何是好?”
牛惜刃一听,挠了挠头,“那只能怪你这楼梯太脆了!”
谢景衣懒得同他贫嘴,让忍冬将她画的图样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儿的塞给了牛惜刃,“我新画的一些,你做做看。你做的那些裙子,我也瞧见了,很好看,今儿个一口气卖出去了三条。”
牛惜刃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小心翼翼从包袱里拿出了图样,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手舞足蹈的,亦或是在空中不停的比划着。
谢景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一谈到裁衣绣花,就跟入魔了一般。
掌柜的见状,拿了账册算盘来,给谢景衣说起账目来,“娘子,咱们的衣衫的确是很好卖,但大多数时候,楼中都是空的,牛先生一个人做也做不过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再找些人来……日日空着,也不是个办法。”
谢景衣摇了摇头,“宁缺毋滥,你若是发现了合适的人选,不要声张,先观察着,手艺人品都要好。待你觉得行了,再告诉我,一定要慎重。咱们卖一件衣服,不说吃一年,吃上一个月,那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也出许多寻常衣裙,那同其他的绣楼,成衣铺子,便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了。”
掌柜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小的明白娘子的意思了。我这个掌柜的做得太清闲,都有些慌了。”
谢景衣笑了出声,这年头,竟然还有嫌清闲的人,这掌柜的,也是个妙人。
“我是这铺子的东家,暂时不要透露,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会明言。”这位掌柜的,乃是柴祐琛的人,谢景衣对她那是放心得很。
掌柜的点了点头,“小的明白。”
谢景衣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站了起身,“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叫人送信给忍冬。”
她说着,见牛惜刃还在疯魔状态,便下了小楼。
“三娘子,咱们可回府去?”
谢景衣骑上青厥,摇了摇头,“不,咱们去浮萍镇。”
线索这种东西,知晓了不立即去追查,多半就要生变数。
浮萍镇位于京城的西南角,因为镇中有一条贯穿南北的支流,到了一定时节的时候,里头长满了浮萍而得名。
这浮萍镇,有许多的外乡人,多半之前都是因为战乱或者灾荒之时,前来京城找活路的流民。流民太多,处理不了,每逢大赦之年,朝廷便会让一拨人入户籍,有了正式的身份。
这浮萍镇,便多半是这样的人。
是以这浮萍二字,倒是听起来有韵味不少。
谢景衣骑着毛驴儿,直奔镇子的东头,果不其然,在这里有一个小园子,门前虽然没有挂匾额,但却是树了一块奇石,上头刻了一个吴字,用朱笔细细的填了。
“小娘,素不相识的,咱们要直接去叫门么?”自打出了城,忍冬便开始后悔了,小娘说风就是雨,她应该劝阻。
这算怎么回事?完全不认识,就找上别人家门了。
谢景衣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忍冬啊,小娘我今日就教你一个绝招,只要脸皮厚,铁杵磨成针!”
忍冬一愣,小娘啊,虽然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这话咋不搭界啊!这是啥绝招啊!
就在她踌蹴只见,谢景衣的小手,已经果断的叩响了门。
第144章游云
叩了好一阵子,那门才突然打开了,一个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小童,探出脑袋来,好奇的问道,“您找谁呢?可有拜帖?我家主人,轻易不见客的。”
谢景衣笑了笑,“小哥儿还请回你家主人一句,便说我是诚郡王府来的,我家娘子寿光县主,有要事要见贵东主。”
小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诚郡王府?寿光县主?听起来都是了不得的人呀……我家主人怎么会见过,小娘子还是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没有拜帖,就是不能进去。还请小娘子不要为难小的了。”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谢景衣伸手一卡,瞬间变了脸色,“叫你去,你便去。都知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还敢如此怠慢?不过是通传一声,你还能做了你东家的主不成?”
小童腿一软,身上的汗毛一抖,拔腿就往里头跑去,连门都忘记关了。
谢景衣无语的清了清嗓子,真是不经吓。
然而当恶人虽然可恨,但有用。
不一会儿,那小童又颤颤巍巍跑了过来,快速的拉开了门,“贵人请,东家在花厅里候着了。”
谢景衣抬起下巴,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不是她嚣张跋扈欺负弱小,实在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她身边只有一个忍冬,若是这小童憋着劲儿不去通传,那她便是有万般本事,也说不了给主家人听。
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吴家的宅院并不大,在这浮萍镇上,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富户,同北地粗犷的风格不同,这宅子曲径通幽,七弯八拐的,倒像是回了杭州一般亲切。
谢景衣瞧在眼中,心中更定了几分。
小童引着她们进了花厅,只见那主座说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看上去一脸严肃,半点笑意也无,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相与之人。
“小娘子看着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为何要谎称是寿光县主身边的人。老婆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但你既然能寻到这里来,就应该清楚,我的女儿,自己个跑去给人做妾了。”
“既然是妾室,便没有娘家。寿光县主的母族,乃是诚郡王妃的娘家。自打我女儿出了这个门,便同我们吴家没有什么干系了。寿光县主,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小娘子此趟怕是要白跑了。”
谢景衣叹了口气,“老夫人果然见多识广,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想请夫人相助。这头一件事,夫人祖上可有弱症?家族中总有一些女子,天生体弱,早早的便夭折了。寿光县主,便有此症,但她命不该绝,最近遇见了一位神医……”
“那神医有办法根治此种家族病,但因为寻不到寿光县主嫡亲的血缘亲人,没有办法确定寿光县主的病症,到底是不是这一种。她身子不便,是以我今日登门,有此一问。”
老夫人一愣,皱了皱眉头,却并不回答。
谢景衣并不气馁,“老夫人也不必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话,您既然说得出寿光县主这四个字,想必并非是毫不关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有。我阿姐,还有我的两个姨母,都有此症。”
她说着,眼神黯淡了几分,“只可惜,她们命不好,没有遇到神医。”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您的阿姐,便是永平侯原配夫人,您的名字,叫做游云吧。”
老夫人一惊,眸光一动,摇了摇头,“你说什么?我乃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士,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
谢景衣从座位上站了起身,“夫人不必否认,这是我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在您看到我的第一眼,我便已经确定,您就是游云。想必,看到一张同你恶心的人,有几分相似的脸,让您差点儿没有吐出来吧?不瞒您说,我也不喜欢自己的长相。”
谢景衣说着,对着游云行了个晚辈礼,“小女姓谢,名景衣,适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阿爹姓谢,多年前被人送去了杭州,年前永平侯府前去认亲,方才来的京城。”
“您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北地人士,虽然您的官话说得不错,但小女在杭州生活多年,多多少少能够听得出您的一丝吴地口音,再则这园子,也不是北地人喜欢的样式,学来的,附庸风雅的,同在本地真实生活过的人,是有明显区别的。”
“我之所以上来先说寿光县主的事,便是想先逼着您承认家中的确患有此种病症。这天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会两个吴地的家族,恰好来了京城,又恰好都有这种病。”
“巧合太多,便是必然了。您同永平侯府的原配夫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我来这里,并非是想探究您的过去,也不想把您的存在透露出去。我只是想搞明白,为什么您当年要抱走我阿爹,又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我阿爹死。”
吴老夫人手一抖,声音都有些发干,“有人想要你阿爹死?”
谢景衣见她默认了,认真的点了点头。
吴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这宅院里,伺候的人少,除了那守门的小童,就只有几个婆子,远远的也没有人进来。
来了京城这么许多年,她也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生活。
愣神了好一会儿,她方才看了谢景衣一眼,“千头万绪,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么些年了,我大概只有抱你阿爹出府的时候,勇敢了那么一次,之后,便一直像是一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这里。”
“算一算,自打那日被沉塘之后,我这双脚,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东京城的大门。”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来查这些,但是我想劝你一句,莫要鸡蛋碰石头,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了。你不知道,平凡的百姓,在面对那些贵人的时候,有多么的脆弱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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