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景衣点了点头,“当然高兴。看过一次的话本子,再看起来,虽然也好看,看早就知晓了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既不惊险刺激,也没有成就感了。”
“现在多好,我有了一个新的话本子。”
人人都说重生好,重生是好,谢家如她所愿,齐齐整整的。当初腊八节,谢保林问的心愿,全都实现了。大姐姐过上了平淡的生活,二姐姐嫁了最贵重的人,大兄仕途坦荡,她离堂堂正正的走上朝堂,只有一步之遥。
就连那些敌手,都提前了好些年,成了手下败将。
可到底有些索然无味。上辈子的时候,她觉得太后简直就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辈子再看,倒像是个小土坡儿,一脚就踹平了。
而前世,她们一家子,就是被比小土坡儿还不如的臭虫,碾成了粉末,光是这样想,都觉得有些难以言喻。
现在好了,太后死了。她上辈子所知晓的许多事情,都派不上上用场了。像是翻开了一本新的书一般,让人兴致勃勃。
谢景衣想着,轻轻的拍了拍肚子,就连肚子里揣着的这个,都是新鲜的。
“这一科的人,倒是走了鸿运,分到了不少好的差事。吏部忙完调遣之事,立后之事就要提上来说了。今日早朝,已经有人上折子了。”
柴祐琛突然说道,比起那些肉麻的话,他同谢景衣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谈论着正事。
“反应可激烈?”
柴祐琛摇了摇头,“人选有三个,一个是你二姐姐,她生了皇长子,乃是最大的优势,但输在家族不显。”
谢保林虽然已经是朝中重臣,且算上谢景衣有三人在朝中做官。但比起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未免有些微不足道。
“家族不显,未必是坏事。之前不就吃够了后族强势的苦头了么?莫不是想要再重演一次?我听闻王公孙女王新文芳龄十六,贤名在外,可是人选之一?”
柴祐琛点了点头,他向来不同谢景衣卖关子,“确实是她,王公虽然默不作声,但自有门人往前推。另外一个,乃是你嫂嫂宋光熙的娘家表妹。”
第514章学当父亲
宋光熙的母族温氏,乃是北地豪族。同那些咋咋呼呼,恨不得用金子打斗笠,戴在脑壳上,处处炫耀自己有钱的新贵不同。
温氏往上数十代,那都是在朝堂上做官的。盛兴家族,隐于朝堂,平日里无事的时候,那甚至能搁两边站,争个面红耳赤,谁也不服气谁的。
可下了朝堂,到了过年祭祖的时候,嘿,他三舅姥爷,嘿,这不是七伯家的第十三孙么。若是大陈科举考谁认的亲戚多,那这种望族敢称第一,旁人不敢称第二。
宋光熙的表妹温倩倩,便是温家这一辈嫡系里的第十九女,与王新文贤名在外不同,温倩倩其人,跟温家一样,低调得很,不知胖瘦。
“这两年你阿爹同新党渐行渐远,尤其是你阿姐生了皇长子之后,越发的低调,就怕被人嘴外戚专权,是以此次立后,才推出了一个王新文。”
谢景衣点了点头,人之常情,便是圣贤也不能免俗。
“那温倩倩又是谁提的?”谢景衣好奇的说道,“在这当口,王新文是三个人中,最先要被排除的一个。新派独大,王公门生已经要挤破朝堂了,官家对他的依仗和宠溺,有目共睹。”
今时不同往日,帝王要做的乃是平衡之术,官家以前若是要扶持新派同太后争斗,到了这个档口,反倒要压制王公一脉的嚣张气焰了。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这辈子她同柴祐琛扛了全部伤害,新派几乎没有遭受过几次毒打,未免太过想当然了些。
“欧阳相公提的。”柴祐琛拿起桌上的扇子,给谢景衣扇了扇。
谢景衣嗯了一声,丝毫不意外。
因为她是黑羽卫大统领的缘故,谢家那是铁板钉钉的保皇派,选谢景音做皇后,远不及选温倩倩做皇后,来得有利。
“温倩倩若是做了皇后,那温家理所当然会有了想法,想要龟缩着,那是不可能的了。平衡之术的双方,便齐备了。再则若是我二姐姐做了皇后,皇长子变成了嫡长子……”
除非那孩子蠢钝如猪,亦或者是早夭了,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储。虽然这些年来,也不一定就是长子承袭,但是又长又嫡,比其他人的优势不要大太多。
柴祐琛拍了拍谢景衣的肩膀,“不用担心。”
谢景衣拿了一片薄瓜,塞进了嘴中,咬了一口,吐出了一颗瓜籽,笑道:“那是官家啊!”
官家重情义。
夏日的风,都是滚烫的,谢景衣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
柴祐琛一瞧,站起了身,“咱们回去罢,有人盯着就行,事必躬亲,可不是个好事儿。”
谢景衣点了点头,他们今日有闲情雅致来这里饮茶,为的还是那有乐之事。
那有乐的阿弟,叫人养在茶楼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那人做事小心谨慎,赵掌柜的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到底是哪个人来。
谢景衣也不指望,她就运气逆天,一来便能撞个正着,是以也不觉得失望。
……
一回到家中,便觉得凉快了许多。
屋子里的冰盆子,凉飕飕的冒着冷气,连带着那穿堂风,都变得更凉爽了一些。
忍冬怕谢景衣睡眠不好,日日叫人将那树上的知了全都粘了去,安静得很。
青乐站在一个冰盆子旁边,欢快的摇着尾巴,汪汪了几声,见谢景衣在床榻上躺下了,也学着她的样子,四脚朝天的躺了下来,躺了一会儿,自觉难堪,又打了个滚儿,趴在冰盆边吐着舌头憨睡起来。
比起青厥,青乐是一条懒狗,谢景衣站着的时候,它能躺则躺,谢景衣躺着的时候,它绝不站着。
柴祐琛见着倒床就睡的二人,无语的摇了摇头。
自顾自的从一旁的小书架上,拿了本史记,躺到谢景衣身边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清冷,夏天里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止言,项羽之败,可有项梁之故?你以为何?”
读了一会儿,见谢景衣纹丝不动的,柴祐琛偷偷的戳了戳谢景衣的肚子,板着脸摆出了老父亲的脸,自言自语的问道。
“为何一言不发?为父适才讲解,你可有听?别成日里想着出去追鸡撵狗的,你若是不好好念书,下回阿爹揍你,可不叫你娘拦着。”
“都叫止言了,你还问他为何一言不发?”谢景衣无语的睁开了眼睛,抓起了枕边的扇子,扇了扇。
柴祐琛脸红到了耳根子,“你怎么还装睡的?上辈子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个毛病。”
谢景衣惊讶的看向了柴祐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毛病?你难不成还盯着我睡不成?”
见柴祐琛不吭声,谢景衣一个手撑,便坐了起来,指着柴祐琛不可思议的说道,“柴相公简直是天下第一疯啊,竟然偷看小娘子入睡,啧啧啧……真该让朝堂上那些人瞅瞅你的真面目,说罢,几回?”
柴祐琛哼了一声,“偶尔为之,你又不是金山银山,我日日去看,怕被人偷走了不成?”
谢景衣嘿嘿一笑,将扇子塞到了柴祐琛的手中,“你可别想转移话题。你且说说,止言是怎么回事?不是叫青蛇吗?”
“什么青蛇,你怎么不叫青蛙呢?”柴祐琛认命的拿起了扇子,给谢景衣扇了扇。
“青蛙也不错,青蛙眼睛挺大的。你想想看,若是孩子生出来,跟翟准似的,眼睛眯着一条缝儿,那也糟心。为何要止言?你觉得咱们生的孩子,能不说话儿?他绝对是多言,爆言,一张口,那像黄河开闸泄洪,大瀑布从天而降一般……”
柴祐琛一听,语重心长的说道,“说以老大叫止言,若是有老二,叫谨言,老三叫慎言……”
谢景衣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孩子才多大点儿,你还给他读上史记了。待生出来了,你再教不迟。”
柴祐琛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同官家小时候,一道儿在宫中长大。阿爹虽然疼爱我,但他事情太多,鲜少能父子团聚;官家就更惨了,无人问津。”
“等到了跟着夫子念书的时候,夫子叫做父亲考校功课……我那时候便想过,若是我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同他一起读史记,也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三五不时的考校一二。”
第515章宁静
谢景衣指着柴祐琛笑得越发的厉害了,“你没有当过父亲,怕到时候出了糗,叫孩子耻笑,所以在他出生之前,先演练一二?”
“哈哈哈,柴二啊柴二,枉费你自诩天下第一聪明,瞅瞅,瞅瞅,简直是蠢得没眼看,我憋笑都快憋气去了。”
柴祐琛脸越发的红了,他想着,将手中的扇子一扔,便翻身朝着谢景衣扑过去。
谢景衣吓了一大跳,想要往里头滚,滚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个纹丝不动,一回头,好家伙,柴祐琛将她的衣襟拽得牢牢的,赶紧她扑腾半天,白扑腾了。
“像个蛾子。”
谢景衣一恼,用力挣扎了一二,只听见哗啦一声,本就薄如蝉翼的夏衫,直接撕成了两截。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谢景衣果断的扯了薄被盖上了,“说蛾子那是骂人,说蝴蝶方才是夸人。吃冰碗的时候,不妨多吃的蜜,这嘴甜心也静。怎么着,柴中丞这般急躁,是想要我给你寻个通房丫头,还是纳上一门美妾啊?”
柴祐琛翻身下了床榻,从箱笼里给谢景衣翻出了另外一件衣衫,搁在了枕边,“谁敢抢黑羽卫大统领的夫君,不要命了么?”
谢景衣一听,心情又舒坦了,黑羽卫大统领听起来多霸气,比谢掌宫要拽多了。
柴祐琛注意到谢景衣嘚瑟的小眼神,心中松了口气。
谢嬷嬷恃宠而骄,他现在是越发的不敢出言相怼了,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溜须拍马的功夫,也要跟毒嘴一样,天下第一了。
谢景衣瞌睡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拽了柴祐琛,一道儿往那荷花塘行去。
他们的小院子不大,莲花塘那是一叶扁舟恰恰好,再来一叶要炸锅。
谢景衣蹬蹬的上了船,那撑船的婆子赶着要上去,被柴祐琛给拦住了,他往船头一坐,撑起了桨。今年太过忙碌,他们还是头一回泛舟。
池塘里的荷花一簇一簇的,粉扑扑的随风摇曳着,莲蓬正是盛时,莲肉够嫩,莲心尚且不苦,偶尔有那蜻蜓,飞来飞去的,立在谢景衣的斗笠上。
小舟里铺着一层花草,散发出一股艾草的气息,乃是富贵人家常用的防蚊虫鼠蚁的香草,忍冬心细,但凡谢景衣往年爱去的地方,她都铺好了。
“柴二,坐稳了,看我的”,谢景衣说着,搓了搓手,伸手一薅……柴祐琛吓了一大跳,伸手一抓,谢景衣这回有了经验,往他怀中依靠,手中举起了三支莲蓬,“可别又撕我衣服了,我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两人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柴贵正在水中扑腾着,像个许久没有下水的,兴奋的鸭子。
“站起来罢,塘边水没你高。怎么着,你还长回去了,连水都不会游了?既然这样,你也不用搁我身边伺候了,先学会了,去护城河里游上一圈,再回来罢。”
柴祐琛无语的说道。
柴贵立马不扑腾了,站直了身子,抹了把脸,讪讪的笑了笑,拔腿就上了岸,当真不怪他,他就是过路的,谁知道听到了虎狼之言,吓得腿一抖,便落水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家小郎,竟然猛于禽兽!
待柴贵走了,小池塘周围又安静了下来。谢景衣笑着从柴祐琛怀里钻了出来,坐在了船里,“你也别划了,让船飘着便是。我跟着我师父抱水散人,修得了摘莲手,摘的莲蓬个个又大又嫩的,你吃吃看。”
柴祐琛点了点头,剥出了一颗莲子,用指甲划开了皮,开始斯条慢理的剥了起来。
谢景衣一瞧,顿时乐了,“这你就不会了吧。看我今儿个教你一个看家本事。”
谢景衣说着,也取出了一颗莲子,放进嘴里,咬成了两半,然后用手轻轻一捏,一半入了嘴中,再捏另外一半,又瞬间见了嘴里。
那两半莲子壳儿,她也没有扔,待在了手指头上,不停的晃动了起来,“我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去老家避暑。大伯家有好些荷塘,一眼望不到边际。”
“江南水多,个个孩子都跟鱼似的,大人也放心,叫我们去玩儿。尤其是傍晚的时候,从家中去荷塘边,一路上摘金银花,拿回家给大伯娘晒来泡茶喝。然后二堂兄撑船,带着我们去摘莲蓬,一边摘,一边吃。”
“像这样的,我的手指头脚指头,全都戴满了。特别有趣。”
柴祐琛点了点头,“二十顶绿帽子,是挺有趣。”
谢景衣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再瞧着自己戴着莲蓬壳得手指头,哈哈大笑起来,“就你想得多。小时候哪里想这些,光顾着吃了。”
“若是你小时候,便认识我就好了。那保证你不想读什么史记,成日里玩得乐不思蜀。”
柴祐琛嘴角上扬了几分,他就知道,他一说起年幼时候的事情,谢景衣便心疼了,变着法子,逗着他笑呢。
“小时候读书习武,长大了,方能同谢嬷嬷荷塘泛舟。”
谢景衣哈哈笑了起来,“你绝对背着我,舀蜂糖吃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苦都被你吃完了,同我就只剩下甜了。也不知道从哪个话本子里抠巴出来的情话,肉麻得很。”
柴祐琛默默的把那个开头的苦字咽了下去,一时又想不出旁的情话,竟是安静了下来,他想着,亦伸手一捞,摘了戴着柄的荷叶,递给了谢景衣,“撑伞。”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今儿个你走了鸿运,谢夫子要教你第二个看家本事了。”
她说着,伸手轻轻一折,将那荷叶柄摘掉了。然后将荷叶反了过来,直接顶在了头上,“这样就不用手撑,能接着吃莲蓬了。在南地,还有菱角呢,寻常人家,都用来炖猪骨,或者是粉蒸了。”
谢景衣又摘了一柄荷叶,戴在了柴祐琛的头上。
“柴二你对现在的日子满意么?”
柴祐琛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绿色荷叶帽,“还需要找到想杀我们的人。”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