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不需要正确答案。年峪的心态很乐观,他觉得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他也没有必须要继承旧业的执念,反而觉得尝试不同的工作也不错。
就好比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新身份演员,那应该也是年峪从前没体验过的工作,对他来说充满了新鲜感。
他在见识过助理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亲眼看见严柯在没人的时候朝自己道歉,又在徐嘉树的面前苦涩表达自己的无辜;还有徐嘉树和丰一鸣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之后突然也想看看,如果是让自己来演,他也能像这些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戏吗?
年峪从身体里飘出来,伏在病床边,学着严柯白天时眼眶通红,脸色颓丧的模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就算知道了,也不该这么
然而他的戏还没演完,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砰地一声,把年峪吓了一跳。他赶忙回头看,发现进来的人正是那个白天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助理。
助理一手提着装有饭盒的塑料袋,一手拿着手机,好像还正在通话,腾不出手来,只好拿脚踹门。
边往里走,助理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当然没问题,明天中午您直接来就是了,年峪现在搞成这样,已经是个过了气的明星,说是他蹭您的流量还差不多!他刚入院那几天还有人来探望,最近都没什么人了,绝对不会跟别人撞上的,要不我给你开个视频,看看这个房间的情况?
助理随手把饭盒放在桌面上,把语音切换成视频,镜头里的人和他一块看到了花瓶里插着的那束栀子花,助理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可能是哪个小护士送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就是味儿香,只有小姑娘才喜欢。
那边的人似乎放心了,跟他约定明天中午来采访的时间。
助理忙说好的好的,谄媚地恭维对方几句,又吹嘘道:放心,今天中午我把严柯放进来都没人发现,只要低调一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年峪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非常气愤。
我说今天严柯是怎么进来的呢,原来是你被人收买了!年峪指着他的鼻子,气咻咻地说,而且什么叫做我蹭流量,是有人想蹭我的流量来偷偷采访吧,那个记者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飞快地绕着助理转了好几圈,要不是他现在只是个灵魂,没有任何攻击性,年峪都想揍他了。拳头呼呼地甩过去,却只是让助理缩了一下脖子,嘟囔一声这空调是不是开得太冷了。
助理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挂上电话后就打开饭盒吃起了自己的晚餐。
简直是太可恶了,随手把他卖给小报记者不说,还当着他的面吃香辣口的外卖!
口感还是其次,关键是闻起来很香啊!这对只能靠营养针来维持生命,十来天没尝过饭菜味道的年峪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年峪吸溜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再去看那吃得满嘴流油的助理,重新躺到了床上的躯壳中,以免自己再看下去会气得睡不着觉。
他假装自己看不见、闻不着,并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回想他最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用美貌来对抗美食的诱惑。
饭菜里面放了辣椒,助理吃到后面已经满头是汗,偏偏他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这会儿他有些后悔了。室内气温已经升高,而到了晚上七点以后医院是统一用中央空调控温,避免病人天热贪凉感冒。
所以助理现在哪怕是把整个人都凑到空调底下,也没觉得有多凉快,而窗外的气温更热,并不会因为太阳下山而降低几度。
助理扯着汗湿的衣服前襟:这鬼天气,这么热还怎么让人待下去?我看今晚还是找个网吧对付一下吧
他不情不愿地收拾好吃完的饭盒,草草地帮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擦了一下后背植物人的陪护需要经常帮忙翻身、擦洗,避免生褥疮,这黑心肝的助理到底还记得在临走前帮年峪擦了一下,尽管他做得比较潦草。
年峪木着脸站在病床边,看着助理把毛巾往盆里一丢,迫不及待地就开门离开,坏心眼地想:哼哼,你不知道今天徐嘉树和丰一鸣都来过,还以为那束花是护士小姐姐送给我的,最好明天中午他们再过来的时候能碰巧撞见那个把你收买的记者,到时候可就有你好看的了!
年峪又气又郁闷,可惜自己是个植物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这黑心助理能早日被人发现真面目。
助理临走前扔到一边的毛巾还在滴水,水滴落在盆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年峪生了一会儿气,又回到孤零零一个人的状态,索性无聊地数起了水滴的声音。
就在他数到第五十七声的时候,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年峪愣了愣,治疗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穿白大褂的?
这时他听见一个挂着主任铭牌的医生说:357房病人年峪,就是他了吧?院长刚才发话,给他转到vvip病房去,他的家属和陪护呢?
不知道。一个小护士探头说,他的陪护可能正好有事出去了。
主任医师顿了顿,仍然指挥其他人给年峪推病床,换病房:那就先不找他了,既然是家属要求换病房,陪护人员肯定也有通知,等他回来会自己找到地方的。
关键是院长要求尽快给年峪换,拖一秒钟都不行。这病人背后的人听说不太好惹,院长再三吩咐过,要不然就换病房这么点小事,还轮不到科室主任亲自上阵。
主任心里其实也有点憋气,看不惯这种娇气的关系户,都住进单人vip病房了还不满意,要求恁多。所以他也存着点故意的念头,院长和家属他不敢说什么,一个玩忽职守的护工还不能让他摆脸色吗?
主任都发了话,其他的小医生小护士也都乖乖听话,没人去通知助理换病房这件事。
年峪则听得有些懵逼,谁要求给他换病房来着?
年峪也不是没有家属,但现在离他最近的亲人是他舅舅,也是他的经纪人。
只是最近他舅正忙着给年峪搞公关,还要负责跟剧组协商。年峪那部剧还没拍完就成了植物人,剧组防护不力要赔偿,保险公司那边也要赔,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堆在一起,他舅只能隔几天来看他一眼,每次坐不到半小时就又匆匆离开,只交代助理好好照顾他。
助理一开始还尽心尽力,后来听说年峪可能一年半载都醒不过来,又觉得整天照顾一个病人很没劲,每天干坐着无所事事,所以到后来就尽往外跑。
而年峪的父母都是老师,这几年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支教去了,年峪出事的那几天,他们正好在一个很偏远的学校里,听说年峪住院,夫妻俩心急如焚,想要尽快赶回,却不巧碰到十年难见的雨灾,附近山区的泥石流阻断了通往城镇的唯一道路。
所以年峪很清楚,眼下他不可能会有一个主动要求给他换病房的家属。
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年峪躺在新换的病床上,闻着病房里刚喷上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晚上八点半,他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的vvip病房里。
秦侑川还是那身设计很特别的西装,尽管款式非主流,穿在秦侑川身上却将他衬托得格外英挺。
gu903();他走到病床前,轻轻捋了一下年峪的额发:抱歉,我等不到明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