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枫道。
胥礼一言不发地动用剑道第三重,催动剑气凝聚玄冰,划开一条道路,加快速度往外走,牧远歌让他们盯紧这两个人质,边走边说:“他们大哥没死,抓了个村民进来开路,饿了拿给其他兄弟当食物,见我们烤那玩意,馋得慌就试了下,兄弟先死,你懂了?”
“那这两人刚才说的话是……”
“这些人嘴巴不老实的,很明显的漏洞,能解毒的只有血色异兰花,没有蝠族的血,哪来的血色异兰花解毒?”牧远歌一提,阮枫恍然之下又有点云里雾里,只听他继续。
“这个小病秧子先进来探路的,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村子里有蝠族,抓了个蝠族进来开路,放血给自己解毒。所以当时就有个村民死了。”
那个看似文弱最无力的老五面上的惶恐消失了,看着牧远歌的目光带着审视。
那个说话大声的老四难以抑制地露出惶恐之色,脸色白了几分。
虞花烛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村民死后,他所操控的异植就脱了缰,跑到村子里祸害小蜂蜜?”她说起小蜜蜂的时候语气又多了点天真无邪的意味,当真是个妖精似的女子。
牧远歌道:“其他四个也是奔着这地方的钱途而来,会撞上长生剑宗的二位,多半是意外,所以一下子慌了神,想抓紧行动,但他们说的话又恰好被救母心切的卢畅听到了……”牧远歌看向虞花烛:“他有个久病待治的母亲吧。”
虞花烛点头,原来如此,道:“他有,所以他很急。如果听说山崖下就有能救他母亲的异花,他定会趁人不备主动翻下悬崖。”
牧远歌道:“他顺着山崖往下爬,但没想到下面有人,被狠狠一吓,掉下去摔死了。”
“我们没有吓他!”那人强调道,“是他自己胆小怕事!被蜘蛛给……”
阮枫几乎是叹为观止,看鬼似的打量这少年。
对方否认了,可这话一出等于认同了卢畅是自己爬下来的,他们是亲眼见到!而这少年一路上都跟他们在一起,如何猜到这般细致!?
虞花烛更是对这少年满意得不像话,恨不得立刻把人带回南承天,道:“少废话,你俩见死不救是事实。”
文弱的老五闷不做声,老四开始哆嗦了。
老五叹了一声,心服口服,语气放软了几分,道:“我当时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其实是我身上有伤,不敢出去。听说长生剑宗二位也可能会来,我拉上四哥打算赌一把,就赌能够活命。”
牧远歌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声音冷了许多:“我最后问你一句,那时妖藤肆掠跟此刻的景象一样还是不一样?”
“不太一样。当时比现在凶狠多了,”那老五意图向胥礼求情,“其实您早就知道听出来了吧,我们这点人手目的若是承天府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胥礼的速度一直很快,此刻牧远歌一听“不太一样”,立刻加快了速度,道:“快出去,寨子出事了!”他剜了那老五一眼,看在这话没有撒谎的份上,暂且饶一命。
出事了又怎么样,不都是蝠族?阮枫不太理解,但照着牧远歌的说法,村民也确实会动用异植伤人,虽说那是在一个村民死后,那现在藤蔓狂舞,如果不是村民在搞鬼,那就是有村民死了……
“各位同道,”仇子薪道,“胥礼首座就在前方那片瘴气林里,我亲眼所见!”
几乎是前脚牧远歌他们入了瘴气林,还在尽头处的花海里磨蹭的时候,邪道高手们就已经赶到了这处灌溪寨,守在瘴气林外。
只因胥礼在这里,意味着承天府钥在这里。
来的都不傻,道:“你想我们进去送死么,那小小林子要不了胥礼首座性命,可我们的人进去会死不少!”
“你说他们中有蝠族,说他们纵容异植行凶杀人,怎么杀到现在也没见到异植出来护主啊?”
“快了,应该快了。”仇子薪也很头大。
咻地一声炮鸣,烟火升空,在场的邪道中人都是一惊,脸色不太好:南承天的人到了!?
那首领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得仇子薪陀螺似的转了一圈,怒斥道:“这里头有南承天的人,你怎么不说!?”
仇子薪流着鼻血道:“南承天了不起,我们北承天不配有名字么?”
但南承天有这等信号弹的,和北承天没信号弹的小虾米又是两回事。
说的是蝠族,一直就是没动静,一根异植都没来闹,哭喊声一片,村长低垂着头,额前花白的乱发无力地摇晃。
仇子薪就不信他们不招!
村民们双手被缚,跪在血地上。
赶来的邪道中人面无森罗,围了一圈,就像审犯人似的盯着那些村民。
“胥礼是不是在这里!?”
村长梗着脖子道:“这里没有姓胥的人。”
“那个穿白衣服一看就不同凡人的人,手里银色长剑,一来冰封了半个寨子的土地,帮你们斩杀了作祟异植的那位,就是胥礼!你们还叫他先生!”
“先生是先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抽鞭砍头的各司其职,仇子薪已经洗干净脸上的铜色,小脸白净双眼阴郁,道:“还敢嘴硬,我亲眼看见胥礼在这里,你若是不松口,我就杀!嘴硬一句,再杀一人!”
谭大娘道:“你们就是把人都杀了,我们也还是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难不成这地方是正道首座胥礼的手笔,他包庇你们,纵容你们经营违禁之物,诛杀异乡人?所以你们这般不要命地维护他?”
村长抬高声音道:“胡扯!我们这灌溪寨是受邪君庇佑的,当年承天府君钦点!自从邪君出事,一直正邪两不沾,正道的都不把我们怎么样,你们这些邪道中人竟敢不把邪君陛下放在眼里!”
场面有一刹那安静。
牧远歌等人刚出来就听到这句话,他身边的人表情各有各的古怪。
牧远歌早就听到这群村民咬死不供出胥礼的硬气,只觉这些人聪明,也挺悲惨的,其实明明可以动用虫枯藤保命,但他们的虫枯藤只用来护着花田,而死去的那几人宁可死也没有奋起反抗,血就那么流淌在绿草间。
这些人像烈士,不是普通村民。
为什么不暴露身份,因为正邪两不沾。
一旦暴露蝠族身份,他们会被正道不容,残存的村民去了乱糟糟的邪道不遇明主也很难偷生。
“你不是说他们全都是蝠族的么?”阮枫一字一顿地说。
牧远歌只是在思考一件事。
蝠族人凭本事种花,用自己的血培育成药,酿造蜂蜜卖出去,养活自己造福世人,究竟何错之有?
挨家挨户养狗行凶防小偷呢,他们凭借自身能力养异植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又有什么不对?
让你不进偏要进,被毒死了能怪谁?
可正因为他们是蝠族,所以他们甚至没办法辩解。这是有血脉优势却冠以蝠族之名的人夹缝生存的现状,能生存成这样,牧远歌内心其实是敬佩的。
如果生前他有幸来到这个地方,见到这些人,他一定会庇护这个寨子。但不是他。
他不禁动容,所以是你吗胥礼?
你明知道自己身份不允许却还是守在这边山林,暗中庇佑着这些人?
第9章久别重逢
“全都给我住手!”虞花烛一声大喝,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戴上了面纱,“一个村民都不许杀!谁动的手自行了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南承天右斩使!”
“怎么跟胥礼首座站在一块,近水楼台!?”
邪道的魑魅魍魉都有些许忌惮,可那些坐着的高手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牧远歌想当年他麾下的右斩使可威风极了,随便到邪道地盘,只一招手,一呼百应,谁敢不起身相迎。但今时不同往日,承天府威势不如前。
仇子薪喊道:“四弟五弟,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着那个少年,老二老三就是被他害死的!”
老五只是扶着,老四扛着二哥三哥的尸体,都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不好意思大哥,我们怕死。
虞花烛道:“村长,您说这地方是承天府君庇佑的,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谭大娘抢着说道:“我们这里有承天府君的御笔!都知道的事实也不用特意隐瞒,你们连这都不知道,未免太孤陋寡闻!”
虞花烛顿时喜不自胜。牧远歌轻嘶一声,道:“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村长被扶了起来,松了绑,但还是被不客气地推着往前走。
村长没好气地领着他们绕着森林,来到一间荒废的道观。
没有牌匾,没有住持弟子,外头荒草丛生,里头却还算整洁。
一棵本该种树的地方,稳稳地立着一块半丈高的玄武岩。
正面背面各有一句,均用鲜红朱砂竖着书就,连起来便是一句很有名的话。
村长背脊都挺直了,说话也硬气了几分:“这亲笔还能骗你们不成。”
牧远歌看到这玩意脸都差点绿了,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做人当如牧远歌,生若尽欢,死亦无憾”。
他牧远歌没说过这话!
“还真是府君的字。”
“看来这老头没说谎……”进来观摩的邪道中人议论道。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这字倒是他的字,每一个字分开来看都的确是他的笔迹,但连起来就不是他连贯的笔法走势。
乍看之下简单,可其中名堂说大也大了。
这些单个的字就像是活字印刷,要雕刻并书写成这么大的字样,需要专门的雕刻师傅,书法大师,有标准的刻本甚至工坊去干这样的事,不是专为灌溪寨一处。
“是四相观啊。”来人看那残缺的泥像,前后左右四张脸,服饰都已经模糊不清,头顶财神帽,大概四张脸都是各路财神爷,这是尊保佑财源广进的道观。
看到四相观,在场的人都心下了然。
阮枫险些误会师祖,冷冷道:“果然还是邪君的手笔,你说异兰花是邪君最喜爱的花,又说承天府君没有,这你还有什么话说……”
虞花烛嗤之以鼻,却无话可说。
牧远歌总算搞清楚了,这很显然的,道:“那这地方就该是四相观的产业,那句话好像也是四相观观主最先传出去的……”
“那句话确实是四相观观主说的,但后来有确凿消息传出,其实四相观观主就是牧远歌邪君陛下本人!”村长理直气壮地反驳。
牧远歌自称承天府主,后来被抬举成邪君,就成了承天府君,牧远歌邪君陛下到底是什么鬼,这真不是接触过他的人能说出来的称号。
不少人呵斥他孤陋寡闻得过分了:“邪君就是现任四相观观主,这你都不知道?”
牧远歌:“???”他是四相观观主?他还抄过一处靠异植牟利的四相观分堂呢!
这儿分明就是四相观的产业!
那位四相观观主正邪两道通吃,狡诈程度和药王千面有得一拼。
千面到底还偶尔干点上道的事,那位就是深居幕后权财尽拢。
听起来厉害,实则是个无良奸商。
牧远歌真是既想气又想笑,估计那位四相观主没想过他能活着回来,打着他的名义昧下的黑钱和布下的产业线,不收真对不起他来这一遭。
事不宜迟,他要回承天府去,邪道需要他,他也需要收网了——那些在他在时不敢作妖,等他一走就张牙舞爪的毒瘤们。
“这一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那些邪道中人都温和了不少,改口道,“我们只是为承天府钥而来,并非是要破坏这地方,既然此地是承天府君的手笔,今后我们不会再碰这地方。只是承天府二分,也许你们这儿还会有祸患,如果你们不介意,也可以跟我们做交易,有我们帮持,哪怕你们不认可南北承天府,也是可以立足于邪道的。”
“哼!”村长没个好脸色。
“您消消气。”仇子薪又被呼了几掌,他这个呼三喝四的也亲自下手了,可毕竟是北承天的人,还是个小头目,在场的人到底还是要给北承天几分面子就没动他。
剩下那些直接动手杀村民的,无需虞花烛亲自下手,都被自家头领直接了结了,算是给那死去的村民报了仇。
“你们赶紧下山吧,别来了!”村长下逐客令。
“各位,异兰花变红了,死去的村民真是蝠族!他们庇护蝠族,这里是蝠族窝!”
“这里全都是蝠族。”
村长的脸色煞白,目光很弱弱地看向胥礼的方向。
仇子薪算是扬眉吐气了:“正道不容你们,肯定会给取缔的,但我们邪道很宽容,怎么样,村长,考虑一下,咱们来场竞价拍卖,给钱你们来给我们北承天效力,今日之后你们就并入我们邪道势力,府君不在人世多年,你们想靠他的名头正邪两不沾,还是太异想天开。”
“不能杀了他么?”牧远歌很看不惯这耀武扬威的,私下对虞花烛道。
“北承天的,算了。”虞花烛道。
牧远歌吐出一口气,南承天右斩使当道,他的右斩使眼光一直不错,但左斩使的眼光从来让他头痛不已,人不错就是看人选人太差劲了,这都招揽的些什么人。这五人小队,吃蜘蛛毒死的俩就不提了,唯一有点头脑的是那个老五,结果居然排最尾上,跟了姓仇的这么个败类货色,能活到现在都算不错了。
他建议虞花烛不妨带上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老五。
“北承天的人,算了。”虞花烛一脸嫌弃。
仇子薪开了个头,所有听说这里有宝物有好东西的人都蠢蠢欲动,几乎是把蝠族当货物拍卖了,那是他们没有亲眼进去看过,不知道多大规模的异兰花田。
仇子薪不差钱,只觉若能为北承天拿下这块地方,只怕君上左膀右臂的位置都能有他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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