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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代规矩甚多,虽然还没到破四旧那个时候,但年轻男女在大街上举止亲密,终归影响不好,穆秀冬不动声色的抽了两次手都没抽回来,只能无奈放弃。
两人穿过大街小巷,还没到县初中呢,到是看见一条巷子里挤满了人。
穆秀冬跟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性一样,喜欢凑热闹,看到这么多排队,脚步慢了下来。
“我们过去看看。”孟九棕察觉,拉着她过去。
原来是家新开的鱼羊鲜馆子,也不知道这老板有什么过硬后台,在现在到处闹饥、荒,全面国营化店铺之下,他能顶风开私铺,还不收粮票,就是价钱不菲,主要卖鱼羊鲜的包子和羊肉汤面,多少人排队等着吃呢。
遇上这种店铺,大多数人不管什么规矩风气,先吃了再说,孟九棕二话不说就去排队。
时间进入下午三点左右,不早不晚的,穆秀冬其实不是很饿,不过难得遇上卖鱼羊的店铺,怎么都要撮一顿,才对得住自个儿的胃。
等轮到他们两人,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穆秀冬等得不饿也饿了,直接坐在还没来得及收拾,一桌子油汤的木桌子上,对孟九棕说:“我要饿死了,不拘什么吃食,一样来一份,我保管吃个精光。”
“吃得完么你。”孟九棕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走到窗台。
人还没开口,被一个看见他们举动,自觉受了一万点狗粮暴击伤害的女服务员白着眼睛,没好气道:“鱼羊鲜的包子卖完了,糖醋鱼也没有了,只有素白菜包子,羊肉面,其他吃食,咱们这里没有。”
“那成,请给我们拿五个包子,煮两碗羊肉汤面,羊肉加双份,如果有辣子,请放一点。”孟九棕淡淡一笑,目光温和。
他实在生得太过好看,无论声音和外貌,都是绝大多数未婚女性心中的完美人选。
女服务员被他笑得失了神,原本到嘴拒绝的话变成了:“包子一块钱一个,羊肉汤面三块五一碗,加双份肉三块钱,辣子我们这里没有,一共是十五块钱。”
素包子在国营饭店才卖一毛钱一个,搭二两饭票,一碗面条卖一块钱搭三两饭票,这里居然翻了这么多倍!
不过在没要粮票的情况下,这个物价比起上海、北京那边的饭馆便宜多了。
孟九棕退伍之时,陆队给他上报的退伍津贴差不多有一千块钱,他自身还有孟家藏金银的地方做后盾,一直不缺钱用,把账一结,等着师傅煮好面,端着羊肉包子回到桌边。
这时代的饭菜分量十足,羊肉包子比脸还大,面条都是用大斗碗装得,加得肉都成块不少。
虽然没有辣椒,但汤料十足,上面还飘着这年头少见的香菜和葱花,一口喝下去,香味浓郁,没有多大的腥味,完全对穆秀冬的口味。
她呼啦啦的喝了两口羊肉汤,感觉胃都暖和舒畅起来,夹上一块羊肉、面条进肚子后,又掰开一个馅料十足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这一顿饭钱,都赶得上一个临时工人的工资了。”
孟九棕伸手擦了擦她嘴边的葱花道:“想吃就吃,你男人我不差那点钱,不会饿着你。下次我们去省城大点的饭馆,你想吃什么,只管点,管够。”
大众广庭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虽然他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成为了合法夫妻,穆秀冬还是红了脸颊,小声道:“知道你不差钱行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孟九棕挑眉:“我给我媳妇儿擦嘴,能有什么影响,他们不服,也找自己的媳妇擦去啊。”
“你真是......”穆秀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瞧着周围的人露出八卦好奇的目光,窘的抬不起头,吃完面,把碗筷放回柜台那里,拉着孟九棕赶紧走了。
过后穆秀冬才意识到孟九棕饭量有多大,瞧着他人长得斯文秀气的,竟然一个人吃了四个大包子,外加一大斗碗羊肉面条!
先前比脸还大的五个包子上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孟九棕要打包回去,给齐雅茹、孟景湛他们吃,可谁知道孟九棕自己吃了四个,回头跟她说等他们办完事再买点吃得回去,这几个包子,他要自己吃掉。
穆秀冬知道男人的饭量比女人大,瞧着孟九棕吃那么多,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听说军人在外执行秘密任务时,身上只带一点点军用干粮,以他这样大的胃口,肯定吃不饱,这么长年累月下来,胃不得饿出毛病来。
心下打定主意,以后多做些可口的饭菜给他吃,把他的胃养好,身体才能一直康健。
出了馆子,两人直接去了照相馆,照相的师傅跟居然跟孟九棕认得,追起渊源,要到孟地主还在的时候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话,孟九棕说明自己是来拍结婚照的,可把那照相师傅高兴坏了,忙拿上最新买的相机,让两人坐在挂有一块红布的背景墙前的椅子上,拿着相机喊:“你们俩隔得太远了,靠近一点,对,面带笑容,坐姿端正点,要开拍了,一、二、三、笑——”
咔擦。
“刚才照得是开证明用的寸照,你们俩要拍夫妻双人照吗?”
“要。”孟九棕点头。
那师傅就朝两人挥挥手:“孟公子,你把孟夫人抱坐在腿上,孟夫人抱着您爱人的脖子,笑容不要那么僵硬,自然一点,来准备,要开拍了,一、二、三......”
咔擦又是一声,师傅又问要不要换其他姿势,穆秀冬内心是拒绝的,主要她不信这个年代的拍照技术,咋拍都有一种古板老旧的感觉。
哪知道孟九棕像是拍了上瘾,各种动作来了一遍,还让师傅把所有照片都加急,每张多洗五张出来。
穆秀冬那个无语:“又不好看,要那么多干嘛。”
这话捅了照相师傅的心,一脸不服气道:“孟夫人,你可瞧好了,一会儿拿得照片包你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孟九棕在旁边笑:“钟师傅是从大上海学了照相技术回来的,拍照技术不错,有很多回头客,我小的时候在他这里拍过好几次。”
穆秀冬尴尬一笑,没再反驳,跟着孟九棕出了照相馆,去县里的医院挂了个号,老医生检查一番,说孟九棕伤着了筋骨,尽量不要到处走动,安心在家养上一段时间,恢复如初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谢过老医生,去柜台拿了点药,又找了一家国营饭店打包好几份荤菜,再绕去照相馆拿洗好的照片,穆秀冬骑上自行车,载着孟九棕回家。
第045章
回到家里,天已经擦黑,孟家堂屋亮着油灯,齐雅茹和孟景湛已经等候多时。
“娘,我们回来了。”孟九棕进门就朝齐雅茹扬了扬手上的结婚证,嘴巴微裂,笑得特别傻气。
穆秀冬跟在他身后,害羞的喊了声:“娘。”
“哎,哎,好孩子!”齐雅茹欣喜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拉着穆秀冬坐着,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木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镯子、金饰一股脑的往她手上、头上戴:“我也没啥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以前戴过的,你拿去卖也好,搁着也罢,终归不要嫌弃我们家穷就好。你嫁给了棕儿,以后也是我半个女儿,孟家藏在群山的家底,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匣子里的金银首饰玉石,放在现代,价钱目测不低于六位数,孟家藏的家产还随便她拿,这也叫家穷?!
穷了两辈子的穆秀冬看着眼前的珠光宝气,头一次觉得自己被金钱迷花了眼,有这么多钱,她想做什么事都成啊。
“谢谢娘,我暂时不缺钱,等我想用的时候,再看怎么处置吧。”再怎么惊喜,面上也不能露出没见过钱的样子,穆秀冬笑着道谢,不忘打趣孟景湛:“我总要给未来的二弟妹留点东西不是。”
孟景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道:“我还早,大嫂你只管拿,咱不缺钱。明天我陪大哥去县里走一趟,把你们结婚要用的东西都置办一套,看你们想放哪儿。”
“不着急,买东西的事情先搁置一边,我有话跟你们说。”孟九棕扶着齐雅茹坐下,又把穆秀冬拉在自己的身边坐着道:“我退伍的时候,我的上司、首长承诺等我伤好,给我弄一份轻松的文职工作。秀冬是高中生的文化学历,本来可以到县里找份工作做,无奈遇上饥、荒年,要想在县里找份好工作也不容易。所以我想和秀冬去省城发展,不知道娘和景湛有什么意见。”
齐雅茹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道:“我无所谓的,我去哪都成。我这把年纪了,只想给你们伺弄孩子,到哪儿都没差。”
这明里暗里的暗示,让穆秀冬羞红了脸颊,低着头不敢看桌上其他三人的眼睛。
孟景湛微微皱眉:“大哥怎么突然想去省城?”
孟九棕撇他一眼:“我和秀冬已经结婚,要不了两年就会有孩子,最近几年政策一直在变,呆在乡下既不方便,也不利于孩子学习成长。有人答应给我摆平户口问题,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说不定又要有什么变故。”
孟景湛有些犹豫,他才向周青表露心迹,两人刚处对象没几天,他这就要搬家去省城,也不知道周青怎么想,乐不乐意。
“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孟九棕也不勉强他,左右他们家里不差钱儿,只要小心着卖掉手上的金银首饰玉器,孟景湛其实呆在哪都一样。
孟景湛‘嗯’了一声,起身回自个儿屋子去了。
穆秀冬刚打开打包的吃食,叫他吃点再回屋儿,他也不理。
“秀冬,你甭理他,这些年来,他的脾气越来越怪,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
齐雅茹招呼着穆秀冬吃宵夜,吃完笑眼眯眯地跟她说:“北屋儿我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虽然是外房,有点窄,不过睡你们两个足够了。我原先就想打算给棕儿弄个房子娶媳妇儿的,既然你们决定去省城工作,那就在那里买房吧,这几天你们就委屈一下。”
穆秀冬脸红得不能自已,她是跟孟九棕领证了,可她还没做好要成为他真正妻子的准备,只能支吾着说:“谢谢娘,孟九棕的腿目前还不能乱走动,得多呆在屋里养伤,其实睡哪都没关系。”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过明显,孟九棕挑眉,看见穆秀冬红透的莹白小耳朵,心里好笑不已。
小丫头,都已经跟他结婚,自动送上门来,还觉得自己可以逃过饿狼的魔掌?天真!
等到天色完全暗沉,齐雅茹和孟景湛都睡了,穆秀冬东磨磨西蹭蹭,一会儿刷锅洗碗,一会扫地烧水,一会儿洗澡打水,孟九棕就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看她忙活。
等到她实在没事做了,这才喊她:“不磨蹭了?”
穆秀冬忙活了半天,就想磨得他睡了再悄悄进房睡,结果这人一直在堂屋等着,顿时觉得自己忙活了半天是为了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气呼呼的进屋去了。
屋子如齐雅茹所说,是一间修建在堂屋背后的外室小间,目测不过二十个平米,以前是放杂物的,现在被齐雅茹收拾了出来,灰突突的墙面新糊了报纸,贴了几张醒目的大红囍纸,靠墙的地方新搭了一张木板床,床头床尾底下用两块大青石块垫着,也不知道睡在上面会不会塌。
床上铺了一张印有喜字的半旧大红床单,一床薄薄的双喜棉被,除此之外,还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箱柜,都是半旧的,看起来是因为他们两人领结婚证太急,齐雅茹一时来不及买新的家用具,找人买了半旧的家具过来先勉强用着。
整个房间东西不多,看着倒挺温馨,穆秀冬还算喜欢。
不过一想到今晚要那个......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羞涩,还有一点点忐忑。
孟九棕洗完澡,走进房间来,见她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一双手绞着洗完澡新换的淡红色布拉吉裙子,露出白嫩的胳膊,纤细的玉足,看见他进来,一双秋水眼瞳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了下去,脸颊瞬间烧起了两片红霞。
孟九棕心头一热,坡着脚走过去,没走两步,就看穆秀冬抬头,瞪着圆眼睛道:“你洗澡了吗?锅里我给你留得有热水。”
孟九棕笑:“已经洗过了,只是没换衣服。”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颈子、手臂都还带着水气,穆秀冬刚才太紧张,没有注意到,顿时尴尬不已,垂头绞着自己的衣角,脸越来越红。
那样娇羞的小女人模样,激得孟九棕浑身一热,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哑着声音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弯腰伸手去抱她,惊得穆秀冬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呼,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腿不是受伤了。”
“我是腿伤,不是断腿,这点小伤不碍事。”孟九棕抱着她,稳稳的走到木板床前,把她小心地放下去,直起身来开始褪掉自己的上衣。
穆秀冬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说:“你在干什么?”
孟九棕好笑,故意逗她:“热,褪了凉快。”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爬,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穆秀冬都想啐他了。
很快孟九棕上衣褪了个精光,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来,穆秀冬虽然捂住眼睛,但是听见他窸窸窣窣的褪衣声,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肌肉分明,身形硬朗,跟表面那生得有几分阴柔相的感觉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他这些年参军,没少锻炼,才能练就如此好的身材来。
咕咚,穆秀冬吞了吞口水,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肌理分明的身躯上,全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痕。
有些是无比狰狞的蜈蚣虫刀伤,有些是看着触目惊心的枪伤,还有各种奇怪的伤口,无论是前胸还是后背,没有一块好肉,足见孟九棕这些年经历过多少危险。
道听途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真实,穆秀冬看到孟九棕身上这么多伤痕,羞涩紧张感觉顿时消失,胸中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心疼和后怕。
gu903();她走到在木板床边,红着眼圈轻轻抚摸孟九棕前腹一条拇指粗的蜈蚣虫伤疤,轻声问:“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