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指在身上挪动,孟九棕肌肉紧绷起来,被碰的地方像是一团团火,一点点的燃烧,呼吸粗重起来,一把抓紧那磨人的小手指道:“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有点痒。”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双眸里闪着浓重的情愫,看得穆秀冬浑身一震。
突然!孟九棕的脸跟李学民的脸重叠在一起,穆秀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惊恐,彻底传到了孟九棕的眼里。
“秀冬,是我,别怕。”孟九棕把人抱进怀里,所有的欲望在一瞬间消失,安抚在自己怀里抖个不停的小女人道:“我是孟九棕,你看看我是谁,我不会伤害你。”
一瞬间的错觉消失,穆秀冬抬头,看见孟九棕那张溢满关心的英俊面孔,一阵委屈感涌上心头,眼中含着泪水道歉:“对不起,我,我刚才突然想到那个人,有点害怕......”
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经历过那种差点被强的经历,认谁都不会轻易渡过心里那道阴影。
孟九棕自觉吓到她,心里愧疚不已,伸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太心急了,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你放心,在你没有脱离心里阴影之前,我绝不会再动你。天色也不早了,早点睡吧,你要是害怕,我抱着你睡。”
他说完松开她,穿上一套干净的白色衬衣,把她搂在怀里,盖上薄被,搂着她沉沉睡去。
第046章
穆秀冬原本已经做好成为真正女人的准备,可出了刚才的事情,孟九棕尊重她,直接抱着她入睡,这让她心里委实不安。
她知道洞房花烛夜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也知道情到浓时,让男人不做,有多伤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从怎么了,竟然会怕成那副鬼样,心里愧疚不已,想叫孟九棕起来吧,又喊不出口,只能在黑暗中焦灼得瞪大眼睛,寻思着该怎么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没想个头绪出来,听到抱着自己的孟九棕传来睡熟了的平稳呼吸声,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眼皮打架,跟着沉沉睡去。
自从十年前孟九棕离开以后,穆秀冬心里藏有太多心事,平日里几乎不睡懒觉,每天在大队一轮叠一轮的鸡鸣声响起之前就起身。
今天不知怎么地,她竟然没被鸡鸣吵醒,一睁眼已经是大天亮了。
她一下翻起身来,发现孟九棕不再身边,赶紧穿衣梳头,走出房门。
土地集体化后,政策不允许社员们在自家院子里私自种菜、养鸡鸭、牲畜,院子就空荡荡,只在院子正中间牵了两根晾晒衣服的绳子。
孟九棕正在挂衣服,穆秀冬走到前院就看见他在晾晒自己的内衣,顿时脸红如霞,走到他的身边说:“你怎么不叫我起床,自己跑去洗衣服了。医生不是叫你在家静养,你怎到处跑,我来晾晒衣服,你去坐着。”
“你昨天累坏了,我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孟九棕默默地把手中的小衣递给穆秀冬,转身走去屋檐下的石凳子道:“我闲来无事,自然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劳逸结合,伤才能快速愈合。”
穆秀冬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一窘,晾晒着衣服头也不回道:“你说啥都有理,我争不过你。”
齐雅茹听见两人的对话,从灶房里探头出来,喊了声:“秀冬,你醒了?耳锅里给你留得有热水,你过来舀水洗漱吧,一会儿该吃早饭了。”
“哎,来了。”穆秀冬应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进到灶房。
自己一个刚过门的新新媳妇,头一天就睡到日上三高,让婆婆一大早起来给自己烧洗脸水、做早饭,这要是让大队上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呢。
齐雅茹瞧着穆秀冬洗好了脸,要帮着自己做饭,忙道:“别忙活了,就炒最后一个菜就开饭了,你去把饭桌擦擦,帮着端饭菜。”
“好的,娘。”穆秀冬红着脸点点头,转身出去布置饭桌。
她还以为齐雅茹会跟电视剧演得旧时代婆婆一样,新媳妇进门的第二天就去房里看看有没有落红,或者把媳妇拉在一边问头一晚如何。
结果齐雅茹什么都没问,就像往常一样对她,弄得她心里怪怪的。
其实不是齐雅茹不想问,而是孟九棕一大早就把昨晚发生过的事情提了两句。
当知道穆秀冬心里阴影极重,齐雅茹心疼的不得了,先文绉绉的骂了李学民一顿,后又把孟九棕带回来的各种大补的诸如人参、当归、枸杞啥的玩意儿拿出来,跑到大队,用自己的工分高阶买了大队一只老母鸡,一大早就细火慢炖,务必要让穆秀冬补补身子,压压惊。
等到孟九棕稍微提点了穆秀冬一番,他娘今天为什么杀鸡炖汤之时,穆秀冬感动的两眼汪汪,更为昨晚的事情羞愧不已。
想她无论前世今生,家人、亲朋都对她不大好,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偏袒兄妹,从没有人把她真正放进心里疼爱,她嫁给了孟九棕,原没期望他和他的家人能对自己有多好的,只要不苛待她即可。
哪成想,他们事事把她放心上,每件小事都能想着她,她忽然幸福的想哭,觉得自己没嫁错人。
饭菜很快端到桌子上,有人参枸杞清炖鸡,去年大队杀年猪分肉,没舍得吃的豆角炒腊肉,一盘齐雅茹没事做上山挖得野葱炒鸡蛋,一份粉条炒白菜丝,外加一大篮子白面馒头,丰盛的像是在过节。
“秀冬,多吃点。”穆秀冬一上桌,齐雅茹和孟九棕母子俩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肉夹菜,她面前的碗很快堆积成了小山。
“谢谢娘,你们也吃。”穆秀冬万分感动,也不停的给他们两人夹菜。
被忽略的孟景湛忍不住敲了一下碗道:“你们还让不让我吃菜了?”
“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小嫂子吃醋。”齐雅茹嫌弃的哼了一声:“你要早点把周青姑娘娶进门来,我保管待她跟秀冬一样,一视同仁!”
孟景湛顿时蔫了,“娘,周青才十八.岁.....”
齐雅茹放下筷子:“十八岁咋啦,法律又不是不允许结婚,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半岁大了!”
孟景湛一噎,嘴里嘟囔了一句:“她爹舍不得她那么早嫁。”
周家人口众多,儿子很少,女儿很多,好不容易供了一个高中生出来,还指望让周青去城里上班,从她身上多压榨点钱出来,哪会那么早的把她嫁给他这个‘穷’小子。
没错,在尖头大队社员们的眼里,孟九棕兄弟俩是侧头侧脑的穷小子。
当年集体上吊的孟家家主为保全子孙,特意在建国后的打绅豪运动中,提前在孟家地里埋了不少金银首饰,给大家一种,孟家家产都在这里的假象。
当年那些金银被没收以后,孟九棕三人一度吃穿不饱,住在风雨飘摇的牛棚里。
虽然现在已经平反成了贫农成分,孟九棕有军人补贴,不过那是孟九棕的,跟孟景湛这个啥都没有的小子沾不上边,他可不就是众人眼中的穷小子么。
“你们想好要去省城了?”孟九棕见他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心里猜测到几分:“周青跟秀冬一样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吧?如果她想跟着你一起去省城,你最好把你未来岳父那边的事情处理好。”
“大哥,我明白的。”想起周青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孟景湛心里一阵心烦,也没胃口吃饭了,胡乱扒拉了两下,又出门去找周青去了。
穆秀冬自觉的刷完碗筷,瞧着孟九棕和齐雅茹两人要出门,忙问:“娘,你们要去哪啊?”
齐雅茹拍了拍手中的空篮子道:“我去大队有米粮、蛋菜的人家买些吃食回来,给你们办喜酒。你没事做,可以回屋里补会儿觉。”
孟九棕答:“我去找李建设办去省城户口相关手续。”
“我已经睡够了,不睡了,那我跟你们一道出去。”穆秀冬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跟着他们两人出门。
一路上遇到大队上准备下地干活的人,齐雅茹甭管认不认,以前有没有过节,逢人就喜气洋洋的跟人打招呼,“春梅他娘,早好啊,吃过饭没,要下地干活啦?”
齐雅茹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以前在孟家做姨太太的时候就很低调,鲜少跟村里人来往。
后来被订上地主成分,被大家伙儿欺负,她也一直低着头,默默忍受,绝不还嘴,还手。
她在大队人的眼中仿佛一个隐形人,没有什么存在感,今天她突然给大家伙儿打招呼,大家都不习惯。
有那好奇的婆子媳妇,忍不住开口问:“九棕他娘啊,你今儿咋这么高兴啊,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齐雅茹等的就是这句话,昂首挺胸,指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双儿女道:“可不,昨儿我家棕儿和秀冬丫头到县里内务科领了结婚证,秀冬现在是我家儿媳妇了!过两天我们在麦场大坝办喜酒,你们可一定要来吃酒啊!”
早有人看见孟九棕牵着穆秀冬的手,都笑着道:“恭喜,恭喜啊!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到!”
“恭喜,恭喜,记得发喜糖!”
“恭喜恭喜,缺桌子椅子啥,只管跟我吱一声,到时候我亲自送上门。”
齐雅茹笑眼眯眯的回答:“那先谢谢你们了,到时候你们一定都要来啊!”
穆秀冬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后沉默寡言,任由大家打趣,羞答答的抬不起头。
待他们三人走后,有不少人往齐雅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道:“瞧她那张狂样儿!他儿子不过是个退伍的瘸子,娶一个破鞋,也值得高兴成这样!以后生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谁知道一眨眼,这些说坏话的人,不是无缘无故的栽跟头落进水里,要么就是干活的时候锄头挖着自己的脚鲜血淋漓,要么就是割草,找野菜的时候被镰刀割伤手......
诸如此类的事情一多,大家总算想起穆秀冬是自带好运之人,敢背着她,说她坏话,菩萨不就要出手惩罚那些胡乱嚼舌根之人。
一时间,关于穆秀冬婆媳的坏话流言,再也没人敢说,两人也乐得清静。
李建设一听孟九棕要办省城户口,瞧了一眼他的文书,麻利的开好各种迁出证明给他道:“听说你要在麦场办喜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我说一声。另外,我想问问,你们到了省城,该怎么生活?现在形势这么紧张,恐怕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孟九棕淡淡的说完这句话,无视李建设被噎住的表情,带着老娘媳妇回家。
第047章
三人回到家里,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穿灰土色衣衫,缺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在他们门口晃荡。
穆秀冬停下脚步,看着那人面色不虞道:“你怎么来了?”
穆老三回头,尬笑着喊:“招娣,爹来看看你。”
“我已经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你不再是我爹,我很好,你可以走了。”穆秀冬冷着脸道。
穆老三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塞进穆秀冬的手里道:“爹对不起你,爹也不求你原谅,这东西是你娘的,你收好,就当是给你的嫁妆了。”说罢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狼狈离去。
穆秀冬打开盒子,里面装了两颗拇指大小,光彩夺目的白玉珍珠,光从色泽上来看就价值不菲,盒子底下还有一小沓一分、五毛、一元、两分的钞票,目测不低于五十块钱,应该是穆老三这些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她当嫁妆用。
一时心里复杂,很不想收这个小盒子,孟九棕在旁边道:“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无需有心里压力。”
穆秀冬点头:“也是,左右以后每个月都要给他五块钱的赡养费,这些钱就当是我替他保管,以后慢慢还他。”
两天后,穆秀冬穿着齐雅茹连夜赶制出来的淡红喜服,跟穿着一身笔挺黑色中山装的孟九棕,在麦场大坝摆酒席,给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敬酒拉家常。
喜宴自然不能铺张浪费,就两荤三素,人手一个大馒头,外加一大锅烩面,虽然味道不咋滴,但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有那不长眼,没啥脑子的长舌妇闲的没事干,边吃,边压低声音说:“还以为这孟九棕没啥钱呢,这办的席面儿不比那李学民差!馒头用的是细面,肉荤还不少,也不知道打哪偷买的,还有那烩面,哎哟,我老婆子有小半年没吃上了。”
旁边一个同样没眼力见的媳妇接话道:“我也觉得是,你说我们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顿精细粮食,托那穆秀冬的福,竟然连吃两顿喜宴。”
有人就吃吃笑了会,拐了拐旁边的人道:“哎,你们说,那穆秀冬究竟有没有被李学民那啥?”
“我猜应该得手了吧,不然能判那么重的刑?”
“我觉得也是,不就是强娶嘛,之前他俩不是在处对象,男人想那事儿不也正常。偏那穆秀冬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一股手指头都不给碰,可不就惹恼了那李学民!也不知道那孟九棕咋想的,天下女人那么多,咋就不睁眼,看上了这么个破鞋!”
三个长舌妇八卦的热火聊天,殊不知听到一个人的耳朵里,怒火中烧,直接就着手里热气腾腾的烩面烫,刷拉一下泼在那三个长舌妇的身上,横眉怒目道:“乱嚼舌根儿的臭娘们儿!吃着人家的席面还臭不要脸的胡乱咧咧!我秀冬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比你们这帮老娘们儿干净一百倍!孟大哥就是喜欢她,就娶她!一群丑得跟癞、蛤、蟆一样的黄脸婆,走出去都嫌丢人,也难怪你们男人不多看你们一眼,你们吃不着葡萄就在这里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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