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是反派,也没像他如今陷在这囫囵境地里,人命关天,他哪能躺下去?
他笑得有点苦:我要查的事,和你们查的不一样。
慕容郁没问哪里不同,早先就从谢温轩那听说过一些,即便他没有讳莫如深,慕容郁也不会无趣追问。
做人不能有太多好奇心,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郁清楚得很,只说起别的事:桃花湾的事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查清。
是因为背后牵连很广?洛闻歌问。
慕容郁轻叹,一想到光徐焱交代的皮毛就卷进来的官员,脑皮都要炸开花:我和谢温轩猜到桃花湾不简单,怎么都没想到会查出那么多人,徐焱身为傀儡,固然说得多,证据不够,也不好将人缉拿回来。
证据会有的,但你们要小心防患,都察院不比别处。洛闻歌低声道。
慕容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大理寺被肃清,那被布满眼线的刑部和诡谲不可测的都察院必会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
省得被萧毓岚寻个鸡毛蒜皮小事由头给收拾了。
慕容郁心里清楚,若萧毓岚想肃清这两地方,没理由也能无中生有。
这时慕容郁倒希望萧毓岚能那么做,朝廷分派系严重,不利皇帝坐江山。
你放心,我们肯定拖到你进都察院。
过两日我就过去。洛闻歌说。
慕容郁笑了:那行,都察院那边还有事,我得回去忙,你要感觉身体吃不消,千万别硬撑。
谢谢慕容大人的提醒,我会量力而行。洛闻歌道。
慕容郁笑笑起身离去。
洛荣说话办事都很靠谱,说午膳后能拿到轮椅,果真在洛闻歌喝完汤药没多久后便推着过来了。
公子,蒋霖回来了。洛荣说。
洛闻歌坐在床沿边上慢吞吞套靴子,闻言道:刚好,让他陪我去大理寺。
洛荣见他穿好靴子,忙过来扶他坐轮椅,待他坐好,又拿过小毯子盖好,这才推着他往外走。
坐轮椅出门不比平时,好在他不是真残疾,到府门口见到蒋霖及准备好的马车。
他借着蒋霖的手登上车,掀开车帘的那刹,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扭头看蒋霖。
蒋霖一脸羞愤,显然是拿车里人没办法,打也没打过,权势也没比过,只能卑微服从。
洛荣不知车内有什么,只看他不动,担忧道:公子怎么了?
没事。洛闻歌回头笑笑,躬身钻进车里。
他望着缓缓睁眼的萧毓岚,极小声问:陛下怎么来了?
萧毓岚眼眸里还有未散去的困倦,嗓音微哑偏凉:朕也想听听芍药和徐锦媛的那些事。
这理所当然是个借口。
洛闻歌知道没戳破,在袖子里捣鼓半天,将昨夜让洛安拿得药膏递过去。
萧毓岚眉宇间满是不明,也未伸手接。
洛闻歌只当这人害臊,不愿谈及,微微倾身将药膏塞入对方手里。
萧毓岚皱了下眉:做什么?
第49章
洛闻歌知道萧毓岚自尊很强,若要直白说明这药究竟为何所用,恐怕对方不会收。说不定还恼羞成怒的不理人,到时哄起来颇费心思。
于是他偷换概念,以另种解释道:伤药,我见陛下那儿被抓伤,想着尽管是皮外伤,也还是上点药为好。
他说着比划了下脖颈之下,让萧毓岚明白他的意思。
萧毓岚确实接受到他的讯号,也明白其中意思,拿着药瓶:洛大人很关心朕。
要不是稀里糊涂将人睡了,他犯得着这般小心翼翼关心吗?
洛闻歌心里苦,自己造得孽哭着也要还,他笑道:陛下对我那么好,我理应礼尚往来才是。
萧毓岚将药瓶随手塞进袖子里:那洛大人的意思是朕要对你不好,你就不关心朕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洛闻歌道。
萧毓岚不过随口逗他一句,见他紧张起来,便沉声道:朕知道。昨日沈爵来找朕,说城内近来新起食用神仙丸乃祸国之举,望朕能彻查桃花湾,封查温柔巷。
他这是想先将自己从温柔巷里摘出来?洛闻歌调整个舒服坐姿,语调平平问。
萧毓岚瞧他一眼:或许他真是为朕着想也不好说。再过两日闻天冢便要归来,骤时保不准他要插手此事。你想查都察院也好,刑部也罢,这两日先挑重要的给查了,其余慢慢来。闻天冢与他人不同,他很狡猾。
很狡猾的意思是很擅长抹去痕迹。若真碰上这么位能人,他想借都察院那枚棋子彻底打开沈党内部计划得从长计议。
徐锦媛那时候安排人借用闻天冢身份,归根结底是想让他盯上沈党吧?
他盯上沈党也不见得会放过徐党,徐锦媛失算了。
陛下以为此人回来我该当如何?他问。
萧毓岚觉得他这完全是在问着玩,因他这般问的时候,心里早有打算,萧毓岚瞅着他:你心里有答案,还问朕?
洛闻歌笑了笑:这不是想听听陛下高见,是和他硬碰硬呢,还是迂回慢慢来。
如今局势容不得迂回慢慢来吧?萧毓岚道。
洛闻歌点头:是得快刀斩乱麻,也不能乱来。
先看看闻天冢的态度。萧毓岚挑开车帘看向街两边,眼神平淡无波,三年时光够磨一剑,朕想看看他到底站哪边。
萧毓岚敢这么赌,洛闻歌却不行。
在闻天冢回京前,他得让临江楼多加小心,加快收集消息,随后再蛰伏下去。
他有预感,驿馆命案牵出来的神仙丸会闹出很大动静,骤时不说天命阁,难说临江楼不会被牵扯进来。早做防范为妙。
洛闻歌对闻天冢将回城如临大敌,想完应对之法,他多看萧毓岚几眼:陛下昨夜睡得不太好?
萧毓岚半阖眼眸,眉间仍有困意挥散不掉,语调懒散:和人为张床斗智斗勇一整夜,换谁都睡不好,朕后悔被母后念得头疼妥协去装装样子。
洛闻歌觉得萧毓岚大概对沈如卿的目的有误解,他忍笑道:陛下真当她为和你睡那半张床?
萧毓岚打了个哈欠,语调未有变化:朕知道她为什么,遂让李公公帮朕备下种香料,今夜再过去,想必明日起她就不会那般急切往朕身上凑。
洛闻歌听得玄乎,好奇问:什么香料?
萧毓岚睁眼,将他从脸扫到脚,蓦然低笑道:洛大人很感兴趣啊。
洛闻歌让这一笑回过神来,突然发觉好奇心过盛,立即肃然危坐:我问过是为防事发突然,免得我假扮皇后露马脚。
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萧毓岚都兀自道:朕明白,洛大人不必急于解释,这样吧,回头我让李公公给你送点,用不用在你,但有一点,想用时不准留人在房内,朕除外。
话中深意如此暧昧,洛闻歌瞬间想歪了,脸红得不行,声音也低起来:这不好吧?
她对沈爵而言不重要,后宫兴风作浪也有段时日,朕本意不想管她,左右翻不出大水花,谁知道她给你引荐那般大祸害,又惹得母后总牢骚让朕一碗水端平,不如寻个由头打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