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屏冷笑:我赔上兵权,你赔上首辅之位,咱两谁也没赢,他萧毓岚才是真正人生赢家,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以我看,你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这话应当老夫送给你,徐应屏,难道你没嗅到洛闻歌要对你下手的味道?明日兵权一交,你谁也护不住,今夜陛下允诺给你的那些,不过是身外名,做老百姓都显得累赘。沈爵道。
提及交兵权,徐应屏便觉得自己脑抽才跟这祸害自己的家伙一道走,当即脸黑转身要回马车。
我昏头了,你个老匹夫害我,我还和你聊真心话!
你心里清楚今夜这些事究竟出自谁手,又何必单怪老夫?沈爵在徐应屏身后温吞道。
徐应屏停住脚步,回头看他,语气森然:那你是想将自己推波助澜一事甩干净?
我知道这事儿我也有错,但我在想办法解决,这时你就该和我统一战线,对付共同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道理不需要我多说吧?沈爵往徐应屏面前走两步,满脸诚挚。
徐应屏默然,两人谁也不是傻子,当时在殿前被逼到那份上,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稍有不慎命丧黄泉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近段时间萧毓岚肆无忌惮的紧,想对谁下手都明晃晃写在脸上,说一不二。
以萧毓岚如今行事作风,敢对他们下手,那必是做好万全之策,哪怕他们死了,朝纲也不会崩塌。
在身外之物和性命间做选择,是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逃出生天后第一反应就想反击。
可徐应屏想到如今自身处境,有些孤立无援的意思,徐邵砚还在边界没调回来,说是在边界,应当说在萧毓岚手里更贴切。
镇守边界大将军乃是当今太后亲弟弟,亦是萧毓岚亲舅舅,为人有勇有谋,武艺高强。
徐邵砚就在他手里,调不回来就相当于萧毓岚永远捏着自己命门。
徐应屏自己不能动手,便想到沈爵,也就有眼前两人看似和谐同走的一幕。
那你说这时候我该怎么做?徐应屏破罐子破摔问。
沈爵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意味深长道:你就没想过在他身上做点手脚?
徐应屏装作没听懂,故意问:什么手脚?
沈爵一脸朽木不可雕也,想到徐应屏的性子,简单粗暴:让他洛闻歌出点事,老夫得到消息,他身中剧毒,若是毒发,必死无疑,徐将军就没点想法?
徐应屏心想,你把哪个二傻子当刀使呢?
要是那毒真有那么好发作,你沈爵早一马当先派人下手了。
徐应屏冷静片刻,更为睿智发问:知道是什么毒吗?
沈爵遗憾摇头:听说是北疆王室秘密剧毒,叫什么名字一无所知。
徐应屏冷冷瞥着沈爵,语气冷凝:你是故意的。
大将军,有些事真是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城内长眼睛的人太多了,也正因为知道这事儿,我才敢冒着被杀头风险和你说他中毒一事。沈爵将身份放低,满是苦口婆心,他中毒一事是萧毓岚下旨封口,外传者诛九族。
徐应屏忽然觉得和沈爵合作是他做过最错误决定,他没表露出来,只道:我会着手安排,沈阁老这边也别懈怠,萧毓岚盯上你了。
他盯上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没有证据便拿我没法子,你先管好自己。沈爵道。
徐应屏冷脸:不用你提醒。
我这叫好心,你料理了洛闻歌,三法司便没主审,到时不管是谢温轩还是慕容郁,都不敢轻易开罪你我,杨泰清那个老东西,只会明哲保身,不会帮他们,那时你我又是宁朝一片天,何乐而不为?沈爵笑道,大饼画得相当色香味俱全,能馋哭被逼将要狗急跳墙的徐应屏。
徐应屏多看他一眼:在我有所行动前,沈阁老是否该让言官动动嘴皮子?洛闻歌在城内风评可不好,不如抓住这点煽风点火,先将他从主审位置上扯下来,解我燃眉之急。
这是试探他诚意来了。
诚意这东西只有在合作初期有用,想将徐应屏这头狼彻底套死,那他就得舍得孩子。
不就是让言官弹劾吗?好说。
沈爵喜笑颜开:明日早朝大将军看好了,但有点我得先说好。
徐应屏刚有好转心情,又往下跌:什么?
沈爵道:言官百般弹劾,也不抵萧毓岚一句话,我的人会说且敢说,无法保证能将他扯下来,事到如今,你也该看出来,洛闻歌是大力效忠萧毓岚之人,你说人言可畏,那万一萧毓岚力挺他,我也无法。
徐应屏心里知道这是他推托之词,但两人合作,哪有人只出嘴皮子不见真效果的?
是以徐应屏半点不让,强硬道:这我不管,最迟后日,若洛闻歌还是主审,那你我合作不攻自破。
话说到这份上,沈爵也摊牌明说:大将军不和我合作,还想孤军奋战?
都这样了,徐应屏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痛痛快快怼人:我站到萧毓岚那边,将功补过难道不好吗?
至于这个将功补过究竟是什么,徐应屏没明说,沈爵却也猜到了。
无非是自愿奉上手中人脉,再帮萧毓岚铲除异己,比如他。
这合作还没开始,崩盘先来了。
沈爵眼瞅着没法再谈,也不能就那么放任徐应屏站到萧毓岚那边去,转着心思使坏:你真心实意待他,他就会将你奉为座上宾?徐应屏,历朝历代如你这般想法惨死的先不说,就拿近处的洛曜,他是不是甘心为皇室做牛做马,结果呢?
徐应屏心寒了一瞬,是了,洛曜。
你想起来了。沈爵端详徐应屏神态,满意笑道,看来没忘,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是站我这边好,还是一意孤行支持萧毓岚更好!
说完这话,沈爵也不看徐应屏是何表情,回到自家马车上扬长而去。
车辕迸溅起雪水,险些泼满徐应屏全身,像是要让他清醒似的。
徐应屏望着沈家马车渐行渐远,神色阴郁起来,如沈爵说的,洛闻歌确实不能再继续留,该催催元公子了。
长乐城少有热闹喧嚣一夜在雪停黎明见朝霞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阖家团圆温馨感。
大年初一是宁朝难得特允早朝可推迟一日。
洛闻歌起床时萧毓岚早就离开,他弯腰铺床,看见两人并在一起的枕头,心里生出些缠绕意味,酸甜又绵长。
他披上狐裘开门,满院雪白,昨夜两人清扫过的桂花树又积上雪,好在不算特别厚,不用担心会压垮树。
这么厚的雪,想去前厅不太容易。
如此想着,院门吱呀轻响,积雪被推到两边,门开了。
洛闻歌看见从小院到前厅青石板路干干净净,不远处还能看见小厮拿着扫帚和铁锹忙碌身影。
洛安和蒋霖推开院门,见他站在房门口,双双笑容满脸,起身行礼道:公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洛闻歌看两人不同程度相似的大红衣衫,忍笑问:这是荣叔给你两准备的新衣衫?
两人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嫌弃之色。
洛安翻白眼:是啊,我也是今日穿上才发现和他这套很像,荣叔是一下做两套,图省事吗?
蒋霖嘴笨,说不过洛安,只看着洛闻歌:公子等等,我把路清出来,荣叔那边在张罗早膳呢,公子吃过好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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