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又问:南华,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南华道:吃得不好,穿得少,底子又弱,当然就手冷了。
他和那个小孩子,是什么关系?
大约是朋友。
本君也想
南华却问:帝君,你是不是喜欢他?你想和他一起历情劫。
重渊拂袖向回:本君不想,本君只是觉得他很干净。
很干净的意思,就是他貌似在吴国皇宫中做俘,其实骨子里很简单。
对他那些臣子,温和可爱;对不喜欢的比如他自己,就冷冷的。高兴的时候就笑,重渊惹他,他心中恼火,第一反应不是伏低做小,也不懂得伏低做小。
他很好,和重渊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那头儿,胡容牵着林信回了越国俘虏居住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住在一个偏僻的废弃多时的宫殿里。
胡公子胡离将饭菜热了两遍,见他们回来,便让他们快吃饭。
今日怎么这么迟?
胡容看了一眼林信,不平道:遇见一个疯子,抓住殿下的手不放。
林信坐在案前,端起碗筷:容容,慎言。
胡容瘪着嘴,给林信夹菜,忽然有些惊喜:殿下,今天加菜。
胡离道:是兄长给你们加的菜,你喊殿下做什么?
林信笑着问道:今天膳房买多了东西么?
不是。胡离道,今天有一个小公子,路过我们这里,看见我们不好过,派人送了点东西。
应该向他道谢的,你问了小公子的名字么?
栖梧。
晚些时候,林信正要铺床睡觉,胡容在外边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他抱着被子进来:殿下,这几天太冷了,兄长让我和你一起睡。
胡离在外边嚷道:放狗屁,我分明让你和你六弟一起睡。
胡容连忙把门关上,把自己的被子丢到林信的榻上:殿下,我来铺床吧。
早在入秋的时候,林信就让他们把门窗都用纸糊上了,虽御不得寒,但挡风还是可以的。
他与胡容盖着两床被子,胡容把他的双手捂在怀里,使劲地搓,使劲地哈气。
林信想要收回手:容容,不用了,快睡吧。
胡容按住他的手,思忖了一会儿,用妖力给他取暖。
林信不明就里,笑着叹了一声:你真是个小火炉啊。
胡容也跟着弯了弯眉眼。
将睡着的时候,胡容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与眉梢。
殿下,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做郎君好不好?
林信闭了闭眼睛,没有回答。
这时胡容修炼的时间不长,平日里积攒的一点修为,都给林信取暖用了。
他次日醒来,发现自己的狐狸耳朵与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尾巴还缠在林信的手上。
林信察觉到了,但是他假装不知道,还笑着揉揉胡容的脑袋:毛线球缠到手上了,容容,我看不见,你把它拿开。
胡容把尾巴收起来,扑进他怀里。
等兄长积满功德,重回狐族,他好想好想把殿下也带回去。
次日傍晚,林信再去承朝宫点灯。
这回重渊再要牵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却不料重渊直接扣住他细瘦的手腕,把他拉上石阶。
林信被要求坐在案前
吃东西。
重渊就坐在他面前,吩咐他:左手边的那个。
于是林信用左手摸了摸,捻起一块点心。
右手。
林信伸出右手探了探。
最后重渊自己上手,给他舀了一碗汤,塞到他手里,让他双手捧着。
他没吩咐,林信也就只是捧着。
他说了一声喝,林信才低头,小口小口地抿了。
吃完东西,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大约是无话可说的沉默。
重渊又把一个小碗放到他手里:喝。
林信闻着,差点没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从前听说,皇宫里还挺人道,要处死一个人之前,会先给他吃一顿好的,最后才送他去死。
林信想,肯定是昨天晚上惹重渊不痛快,他要弄死他了。
想着想着,热气氤氲着,就熏红了眼眶。
他捧着碗,实在是不想喝毒药。
重渊见状,也顾不上端着的架子了,坐到他身边,好死不死,又按了按林信的眼睛。
你又怎么了?
他总以为林信的眼睛红了,按一按就会好。
正巧南华路过,见林信捧着那碗,有意提醒道:林信,那是国师特意给你开的补药,补身子的,趁热喝比较有效。
林信知道是自己想错了,连忙低头喝药。
但他还是不知道,这个国师到底想做什么。
他要走时,重渊便给他披上一件大氅。
暖和得很,还有兽毛镶边儿。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林信来承朝宫点灯,重渊不等他做完事儿,就把他拉进去,喂他吃东西、喝补药。
第三日临走时,林信壮着胆子,向他求恩,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把剩下的点心带走。
重渊却道:我头一回给你的衣裳,你送给别人了?
林信不敢说话。
确实是送人了,送给蒲老吏了。蒲老吏上了年纪,比他更怕冷,所以送给他了。
重渊又问:我昨日给你的衣裳,你也送人了?
林信还是不敢说话。
还是送人了。
重渊有些恼了,冷冷道:你回来。
林信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回哪里去,不敢惹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也知道他没听明白。
重渊解释了一遍:你回我这里来,我给你身边那些人送点心送衣裳。
这买卖太划算了,林信忙不迭点点头。
重渊重新给他披上大氅,林信抱着大食盒,准备回去。
外边又下了雪,重渊便帮他戴上兜帽。
正整理帽边的绒毛时,林信轻声道:谢谢大人。
重渊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把竹杖塞到他手里。
林信推门出去时,重渊看见胡容在外边等着。
他一脚踩住林信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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