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语气极尽暧|昧的沈先生!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陈渊舌尖上拨出来的,又轻又飘,钻进耳朵里,惹了一身酥麻,总让K听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伸手抓住陈渊的手腕,将人一点一点往自己怀里拉,眼神黏在那带笑的唇上,嘴里却还试图保持清醒:这么个小傻瓜,到底从哪儿来的?
陈渊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眼尾拉出细长的弧度,碎银般的眼波在睫毛阴影里闪动,他指了指头顶,轻笑:打那儿来的,老天派我来给你做饭。
休息的时间很快结束,车队再次启程。
其实E22114跟F23114相距只有几百公里,但没有公路,又拖了一城的人走,后面还跟着坦克和装甲车,整个车队龟速前行,24小时才走出百多公里。
入夜后,指挥车下令第二次扎营,这次选在了一片开阔的山腰上,视野极好,能俯瞰半个山脉的全貌,顶上是灿烂星河,如果不是在逃命,倒是一次称得上浪漫的露营。
晚上的安保工作,比白天重得多,功能性的车队不能断电,柴油发电机得24小时不间断的工作,轰鸣声和灯光会吸引野兽或是丧尸,整个营地需要360度保卫。
K的班次是在下半夜,他本想在巡逻前带陈渊去山坡上看星星,结果半天没找着人,问巴旦木,只说看见他往运输队的车队跑了,不知道这次又想顺点什么。
天目被分去了三人帐篷,小丫头哼哼唧唧不愿同别人一起睡,跑来跟他们哭诉,巴旦木跟陈渊一个帐篷,对此爱莫能助,K让出了自己的单人帐篷,这才让天目破涕为笑。
三人正合力支帐篷,陈渊回来了,手里拿着个什么,神神秘秘地左右打量,医疗队的帐篷在哪儿?
K指了指南边:那边的白色帐篷。
天目凑过去看陈渊手里的东西,好奇道:渊哥这是什么?能吃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陈渊白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口琴,冲他们优雅一笑:之前偷拿菜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还有辆车里装的全是乐器!我就爬上去看了一圈,挑了个我会的小玩意儿。
没人认识那个小小的泛着银光的盒子是什么,三人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渊把口琴放到嘴边,吐气:咪
响了响了,耶,这个还吹得响!
厉害啊渊哥,你还会乐器!
陈渊矜持地摆摆手,在脑子里排了下哆来咪的顺序,自信满满地吸了一大口气
呜呜
像车喇叭坏掉后,沉闷单调的鸣音。
三人的期待之情在脸上一僵,陈渊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般,欢快地不顾任何音调地开始吹奏。
半分钟后,K清了清嗓子,哦,我巡逻的时间到了,你们慢慢听。
一分钟后,天目什么话都没说地转身,走前还不屑地刮了陈渊一眼,似乎有些不满的小情绪。
陈渊沉浸在音乐天地里,丝毫没察觉周围人的变化,等一曲罢了,他抬起头,发现只有巴旦木还在。
咦,他们两个呢?
都走了。
巴旦木估计是个音乐爱好者,很是捧场地鼓了鼓掌,可以哦兄弟!好听!
陈渊得意地扬起下巴,大手一招:走,换个地方再吹给你听!
陈渊换的地方是在医疗队帐篷区的左侧,他捡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几个吐纳之后,开始了solo表演。
晚风拂林,枝叶翻飞,夜归的鸟群在互道晚安,叽叽喳喳的与口琴音合成了一首让人抓狂的旋律。
谁在锯木头!大半夜的要不要人睡觉!
刹车坏了吗?把车开远点修啊,这边是休息区啊。
孩子都吓哭了,什么人这么讨厌!
巴旦木被滔滔不绝的骂声吓到了,小声提醒陈渊:兄弟,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吹?那边好像意见黑大哦!
陈渊在换气的间隙,冲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还没尽兴。
巴旦木近距离接触陈大师,被他的音乐浸淫了大半个小时,实在有些头晕脑胀,又被晚风吹得直哆嗦,便起身告辞。
等巴旦木走了没多久,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音阶是坏的,所以你吹出来的所有音都不准。
那是个细弱的女声,被晚风吹到陈渊耳朵里,让他终于舍得放下吹了一晚上的魔笛,转头在树林深处搜索了一圈,笑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感觉有点不对,还以为多吹吹就会好。
不行的。
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林子里慢慢走出来,月光照着她乌黑的发,小女孩的动作和声音都很轻,像随时会飞走的精灵。
这种吹奏乐器的音准是固定的,坏了就没办法了。
她走到离陈渊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睛直直望着他手里的口琴,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林老师在,他可能还有办法,但是他离我们好远的。
林老师那么厉害啊。
陈渊若无其事地笑,掀起衣摆把口琴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再放进摊开的手心里,给小女孩看:虽然音不太准,但你想试试吗,小玉子?
小玉子,就是这个女孩的名字。
陈渊第一次在住院小楼看见她时,她正在走廊里给绿植浇水,嘴里哼着一曲小调,声音轻灵如黄莺,让陈渊多看了她几眼。
后来陈渊知道了这个爱唱歌的小女孩叫小玉子,跟父母从北边的生态城过来的,来之前以为F23114能治她妈妈的病,千里跋涉到了南方后,才知道E圈的医疗条件都一个水平,她妈妈经不起再次折腾,就在F23114留了下来。
小玉子在原来的生态城就小有名气,还拜过师,跟着她的林老师学了几年唱歌,乐器也见过一些,据说还去那里的城主家里弹过钢琴。
小玉子盯着陈渊手里的口琴,犹豫了一会儿,向前两步,再向前两步,终于伸手拿了过来。
陈渊朝她抬抬手,鼓励道:这个我吹过还没消毒,你嘴唇别贴上去,远远地吹一口气就有声音。
小玉子试着吹了一下,口琴立刻发出嘤嗡声,她似乎被声音吓了一跳,停下来细细看了看琴身,抬头腼腆地笑了:我不会吹这个。
我也不会,吹着玩儿呗!
陈渊移开半个屁股,拍了拍身旁的石头,你听我吹得多难听啊,你再差肯定也比我好啊,来来来,过来坐着吹。
小玉子受到了鼓励,果真走到陈渊身边坐下,拿着口琴翻来覆去地把玩,时不时地吹一个音,再笑着看陈渊一眼。
陈渊什么话也不说,就用手撑着脑袋,微笑着看小玉子玩。
她对口琴很感兴趣,用手把边边角角都摸了个遍,还举起来放在月光下,仔细打量那些吹孔。
那里面都是簧片,口琴就是靠簧片的振动发声。
陈渊在脑子里挖出为数不多的乐器知识,讲给小玉子听。